我将目光从她身上收了回来,看着茶单对服务生道:“那好,给这两位小姐两杯咖啡,再沏一壶“庐山云雾”尝尝。”我没想到这北国寒天的,一个酒店附属咖啡厅里还会有“庐山云雾”,多半是拿别的什么绿茶充数的吧,心里好奇,不禁想试试。
又笑著对对面的二女说:“这也是我熬夜养成的习惯。”
方伊轻笑点了点头:“可以理解的。”
“对了,你怎么认出我的?”对于她能一眼认出我,我还是感到很奇怪。白璐虽然认识我,但我敢肯定她没同方伊讲我们认识。难道是因为我太帅,我在心里和自己开了个玩笑。
“半年前我在总公司培训过,当时您给我们讲过课。”方伊微笑著道。
半年前我确实做过一期培训,不过那一期培训的人员有很多,大部分都是各地分公司的骨干,而我又只讲其中一门服务语言课,当然不可能记得很清楚。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动,眼睛投向正对面的白璐,目光中带着询问。
她仿佛知道我在疑问什么,耸了耸肩,轻轻摇头:“半年前我才刚进公司,还没这个荣幸听您讲课啊。”说完这句,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哦,”发现旁边方伊盯着我们愈加疑惑的眼神,我赶紧啜了一口刚端上来的茶水,掩饰心中的尴尬,转过神对她道:“对了,这个工程到底怎么回事儿?”
方伊的脸色严肃了下来:“这个单子是我签的。尚工,你也知道,这个工程很重要的,是个样板工程,后面H省还有个几千万的大单子,就等著看这个工程了。”
我心里明白,后面这个几千万的大单子如果拿下来,不仅公司进账不少,对方伊这个分公司负责人当然也有莫大的好处,难怪她不在办公室,而要把我约到这个地方来。而她还带着白璐一起,自然是她的亲信了。
“我明白,但现在设备发不过来,我也没办法。”我双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本来么,摊上这档子事儿,我也无能为力。
方伊皱眉道:“我知道,这事儿您也是心急。公司当初也考虑的不周全,只是按照正常步骤发货,却忽略了这个时候北方大雪封锁道路的情况,当然,我也没有及时提醒总公司那边,这是我的失职。不过,尚工——”
我笑著打断她的话道:“方伊,你们俩就不要叫我尚工了,也别您呀您的了,咱们年纪也差不了多少,就叫我子漠吧。”
方伊笑著说:“那好吧。不过,子漠,你看我们能不能想想办法,把这耽误的这一个星期给补回来呢?”
“补,怎么补?”我在包里找烟,这才想起昨晚上就抽完了,正想叫服务生,却见一直小口抿着咖啡的白璐从包里摸出一包软中华递过来,还没开封的。
“哟,你也来这个?”我自她手里接过香烟,边撕封条边说。
“我们跑业务的,哪个包里能不装几包?哎哟,我可不抽。”见我递了一根给她,她忙摇着手道。
看着她稍显抗拒的表情,我还是相当满意的,心里暗想:“你倒是敢接下试试!看我不——”后面想几秒钟,还实在想不出能怎么着人家,就算了。
我正要点燃,忽然想起有女士在场,便笑着问:“你们不介意吧?”
“瞧您说的,要介意的话,我们业务还怎麽跑啊?”方伊接的很快。
她正要接着说什么,却听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喂,汪秘书,哦,行,我知道了,你现在帮我准备下发言的资料,我会尽快赶到。”
挂了电话方伊有点歉意的看着我,解释说:“不好意思,尚工,刚接到电话,市里中午要召开大中型通讯类企业负责人会议,才给的通知。您知道,我们作为新驻进外来户,一定要和当地政府和同行保持良好的关系才行,所以——还好,我把负责眼前这项目的业务经理带来了,您可以先和白璐沟通一下,我的意思都跟她讲过了,现在她可以全权代表我们这边的分公司。您看——”
我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表示理解。听到她征询意见的一问,我微微笑着:“没关系,你先忙你的吧,这边的事可以先放放,何况这边还有白小姐呢,我们先交换一下意见。”
轻轻和方伊握下手,送她走出玻璃门时,她突然又回头笑着说:“那行,我先走一步,晚上尚工如果有空的话我想代表分公司请您吃顿便饭,一来算是为您接风洗尘,二来以表示我们的感谢和歉意。”
我摇了摇手,说了几句客套话,眼送她离开酒店大门。
回过头我又一声不响的回到座位前,坐下,慢慢的品着这北国寒天里另有一番风味的“庐山云雾”。
仿佛在和我比赛耐力,白璐就在对面坐着,一声不吭的用小勺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时不时还抬头用古怪的眼神瞟我一眼。
我在这个时候也实在想不出先怎么开口,索性也不说话,端起茶杯望向窗外。这个酒店是走休闲度假经营模式的,紧接着咖啡厅外面是一片高尔夫球场,下了一夜的雪已经停了,几个保洁工才开始清扫草坪上厚厚的积雪,把原本洁白光滑的雪面弄的千疮百孔,踩上深深浅浅的泥脚印,看的我皱了皱眉头。
回转头,看到白璐还在拿着小勺在杯子里搅啊搅的,咖啡却早已经没有热气了。注视她良久,忽然才反应过来,她今天好像没有化妆,或者说化了极淡的妆,素颜却显得极美。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回响:原来她是在意我的话的。心底有了丝丝的柔软在滋长。
我扬起手,招呼服务生:“给这位小姐换一杯热咖啡。”
白璐抬头给了我一张笑的极开心的脸,像极了抢到第一个糖果的孩子,两只洁白的小虎牙在唇间跳跃,揶揄地道:“哟,原来你还会说话啊?”
我也微笑盯着她的眼睛,很随意的轻声说:“你欠我一个解释,白璐。”
她丝毫不介意我的眼神,搅着咖啡看了我一眼:“我说我在昨天之前从未见过你,你信吗?”她的眼睛清澈见底。
我缓了几秒钟,终于点了点头。
“那么我说我是在今天见你之前才知道我今天要见一个叫尚子漠的人,你信吗?”
我细心体会了这句绕口令般的问句,心底竟又有一丝喜悦渐渐蔓延开来。“我信,”我开口,反问一句:“那么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巧合?”
“恩——除了今早一个小笨虫说喜欢我之外——”她的眼睛毫不躲闪的看着我,似在等我一个答复。
“那只小虫从来不说谎骗人,更何况一只可爱的兔兔?”我用心回答。
看着有一点笑意自她眼中扩散开来,然后整张脸都荡漾起笑容。我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笑到那样好看,让看着她的人也忍不住心情明朗起来。
在这最北城市寒冷的早晨,彷佛有大团大团的向日葵灿烂的开在我的周围。
心儿随着飞翔的蒲公英拂过天空,我知道,我无法控制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