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忽的,只见一道闪电将天空撕开一个口子,雷声轰轰隆隆的响了起来。
云绝天虽然心高气傲,却也不是蠢材,心知不妙,当即站起身来向四周拱了拱手,朗声道:“在下云图谷云绝天,不知是哪位前辈开这么个玩笑。还请让个道,来日云图谷必当酬谢。”
这句话不卑不亢,倒也颇有风度,他首先将云图谷抬了出来,就是希望来人看在云图谷的面子上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单凭他云绝天,在那些高手面前又算哪头葱。然而,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仿佛这棺木就只是被人遗弃在此处罢了,天色越来越沉,看样子是有雨了。
他皱了皱眉随即向后面吩咐道:“去两个人把棺材挪开。”
当即有两个人从夜幕中走了出来。那两人各自手提着长剑,凝神戒备,缓缓向着棺材走去,两人来到棺材旁,伸手去推棺盖,推开一个小缝儿往里面瞅了瞅,二人相视一眼,各自松了一口气,棺材里什么都没有,原来却是个空棺,不过大晚上的摆在这里也忒吓人了。
两人一前一后便想将棺木抬到路边去,与此同时,天空也渐渐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二人心里暗骂天公不给面子,手上却齐齐使力,哪知那棺木却纹丝不动,心下均是一惊。
这二人武功虽然不及云憎黎山那等一流高手,不过也绝非是一般的阿猫阿狗可以相提并论的,二人的臂力便是抬一头壮牛也绝非难事,哪知一个棺木却是如此之重,而人心下惶恐,不约而同的向着云绝天走去,说道:“公子,属下二人无能,抬不动那棺材。”
云绝天大怒,问道:“那棺材里难道有什么东西吗?”
二人见主上发怒,当即跪倒,说道:“公子恕罪,那棺中什么也没有,但确实古怪的紧,我二人合力,不要说抬走,那棺木却是动也未动一下。”
云绝天还欲发作,却只见走出来一个男子,身材颀长,面相却也不凡,下巴留着一撮胡子,太阳穴处微微鼓动,显然是武功已然有所成就的征兆,云绝天看到他,叫到:“七叔!”
原来这男子便是云憎,他点了点头算是回了云绝天的话,接着对跪在地上的二人说道:“你二人随我来。”接着便率先向那棺木走去,那二人连忙起身跟过去。天空中的雨越来越大,云绝天也越来越不耐烦,不过只得等待着。
云憎站到棺木前细细打量着,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开口道:“去把棺盖掀了。”
二人当下就要动手,哪知道突然那棺盖却自己打开,从里面窜出了一个人双手拿着一对奇形兵器,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云憎双目。
云憎大吃一惊,不过他不愧是武学高手,当即双手变红,护住面部,脚踏七星,便向一边闪去,哪知那怪人却是虚晃一招,飞身贴到云憎身后,用兵器的利刃指向云憎大椎穴刺去。
眼看云憎就要丧命,然而那兵器却刺了半寸硬是不能再进一点儿,云憎吃痛,反手一掌拍在那怪人的身上,将其击飞出去。
那怪人眼看就要摔落到地上,却又施展一个鲤鱼打挺,踉踉跄跄的退了几步却终于没有摔倒。
这期间变故兔起鹘落,不过几个呼吸就已结束,云绝天的其他高手竟然没有一个能插得上手。
云绝天见云憎遇袭,赶紧过去探问:“七叔,你可受伤了吗?”目见关切神色却不是作假,云家的人虽然对外人心狠手辣,不过同族内却是相当团结。
云憎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不碍事。”又接着朗声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在此设伏于我。”
只见那怪人披头散发,身材矮小,面貌奇特,头发五颜六色,眉毛却是纯白。想必正是凭着身材之便,藏于棺盖下,所以那两个人没有发觉。
那怪人嘴角鲜血直流,混着雨水模样甚是可怖,只见他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水,厉声道:“云图谷绝技果然名不虚传,阁下的血浮图想必已经有八重火候了,大椎穴如此险要的穴位,小老儿却只刺入寸许,佩服,佩服。”
那怪人咳嗽几声,又吐了几口鲜血,明显是受伤不轻,接着说道:“不过,今日你们却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云绝天看那怪人被云憎打成重伤,心中大定,说道:“阁下口出狂言,你还是下辈子再来叫嚣吧。”
话音未落,他人却已经飞了出去,手持一把宝剑,脚步复杂诡异,速度却是不慢,直接向那怪人胸口刺去,云绝天这次虽然鲁莽了些,云憎却没有阻拦。
云憎虽然没有修习天罡剑,但是却练就了从天罡剑法演化而来的天罡掌法,这天罡掌虽然不能和大成的天罡剑法匹敌,但是威力却也不可小觑。
云憎的天罡掌力已有三十年的火候,早已经大成,他自信刚刚那一掌江湖中少有人可以硬接,更何况他直接打在那怪人身上,绝对已将对手经脉打乱,就算云绝天不出手,那人也没几天好活了。
那怪人看着云绝天提这一口剑若清虹的宝剑袭来,赞叹道:“好剑!好剑……”嘿嘿一声,却是闭上了双眼。
“轰!”电闪雷鸣,雨越发的大了……
※※※
第二天清晨,明月楼。
还是那间正房,百晓青风早已不见了踪影,慕一凡站起身来,眉间却有几分掩饰不住地疲惫,对黎山点头示意,他便向屋外走去。
昨晚他跟黎山和百晓青风说了一下医治莫莹儿的细节。莫莹儿中毒不浅,身体又虚弱异常,再放回古棺中已然及不合适,但是黎山又漂无住所,所以几人便合计就在明月楼中逗留些日子。
好在百晓青风为人洒脱倒也不介意,当即吩咐婢女再次服侍慕黎二人,自己便先行离去了,慕一凡见黎山痴情一片,不忍让他着急,便当即替莫莹儿祛除冥龙尸气。
其实慕一凡的法子却也相当简单,他修习的唯一法诀“木流回春”本就是替人祛病除毒的术法,只需要将草木的元气导入人体自可修复人体所受的的伤害。
慕一凡反其道而行之,将冥龙尸气以术法从莫莹儿体内导入到周遭草木树灵的体内便可,但是世间阴阳循环自有定数,草木元气少量摄取还好,不日那些木灵便可自行恢复,但是一旦大量攫取,那干的便是斩草除根的勾当了。
慕一凡谨记下山时其师教诲,故而打算分开多次将莫莹儿体内的冥龙尸气导出,然而实际情况却大出他所料,那冥龙尸气极不寻常,他虽然可以用法力将其导出,但同时冥龙尸气竟然可以销蚀他的法力。
这样一来法力的消耗却比一般疗伤多了两倍有余,他不过是刚刚突破到离尘第五阶,法力远不足以支持这种消耗,一晚上的持续施法已将他的法力消耗的干干净净,然而那冥龙尸气却只是去除了薄薄的一层而已。
黎山看他面色苍白,心下感激,然而他这人性格不喜多言,愣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感激地看着慕一凡走出去,便赶紧过去将莫莹儿扶好让她躺下。
慕一凡轻轻掩上房门,来到园中,静静打量着周遭的草木,不禁脸色微变,他一宿虽然只导出了一丝冥龙尸气,然而这满园树木花草,却均已隐隐约约地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色,当下不禁发愁,若是这般下去,先不要说要耗多少时日,就是法力消耗以及这些草木的恢复速度怕是也跟不上。
他踱了几步几部,轻轻抚着一株花,那花叶色粉红妖嫩柔媚,花茎苍翠欲滴,端的喜人,只是那淡淡的紫色在慕一凡眼中看来却是平添了些许疲色,他轻轻抚着,忍不住叹了一口。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悦耳动听:“没想到慕公子也是爱花之人呢,你也喜欢这秋海棠吗?”
慕一凡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公子哥翩翩而来,自然就是百晓青风,想来是因为黎山的缘故,依然是女扮男装。慕一凡虽然心中有事,依然笑道:“姑娘见笑了,这花便是是叫做秋海棠吗?果然花美,名儿也美。”
百晓青风笑道:“公子想来是没有见过了。古人曾有诗云:‘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便是说这花的美让人无法自拔,还有一位女词人曾经赞叹海棠,词曰:‘春似酒杯浓,醉得海棠无力。谁染玉肌丰脸,做燕支颜色。送春风雨最无情,吹残也堪惜。何似且留花住,唤小鬟催拍。’这花美,我也喜欢的很呢。”
慕一凡赞道:“姑娘才情,在下佩服。这海棠花我幼时也曾经听过,却一直无缘一见,不想姑娘这里竟然培育了这般多,在下倒是大饱眼福了。”
“是吗?那公子不该谢谢我吗?”百晓青风性格带有几分调皮,眨眨眼睛,盯着慕一凡笑道。
慕一凡被她看着面色一红,连忙说道:“是是是,在下多谢姑娘。”
百晓青风看到他当真道谢,心下忍俊不禁,哈哈笑出声来。她这么一笑,慕一凡也只得讪讪的干笑两声。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手指一凉,刚刚和百晓青风说话一时没有注意,这时感觉到却已看见自己手指不知何时竟然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紫色,他连忙看向那株秋海,却发现那花上哪里还有什么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