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我为会惹来报复担心不已的时候,一个小胖子拖着另一个瘦小的家伙探头探脑的钻进了厨房。
“看吧,我就说他在这儿。你在害怕什么?比利!只要我们跟着他,以后在城堡里就不用怕托尔他们来找麻烦了!”小胖子用力的扯着那个叫比利的孩子,用另一只手指着我回头说道。
“哈哈!小子,看来你运气还真不错。”厨师对我的运气只好表达了羡慕,接着转过头跟小胖子打了个招呼:“嗨,波纳!你好啊!你姐姐好吗?”
“嗨,帕克先生!她很好,我代她向您问好。”看起来都是熟人。
因为还在战争期间的原因,城堡里其实是很冷清的,威廉本人还在前线,宫廷大臣和直属骑士们多数都随驾在外,这里除了仆人和一些契约奴,也很难看到其他人,据说连巡回的表演戏班都有很久没来了。不过,城堡外面就不一样了,在山毛榉和栎树之类的矮树林被人们清理出了很大的一片,除了少数的几棵有幸逃过一劫,其他的早已避退到了较远的地方。空出来的地面上被盖上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又矮又狭窄的房子,多是些类似于窝棚的结构,少数也会有砖木结构稍微高大一点的房子,经营手艺生意的人,会将门对着大街敞开着,外面的墙上挂着画有职业图案的纹章,小贩们则直接在市场的空地上搭起摊子,将一些自家的出产堆在一起。虽然还没有什么城市的样子,但至少也能算是个不小的镇子了。
远处的唐河水量丰沛,因为河道直接注入大海,加上维京人的衰微,所以内陆和海洋的运输业还是比较发达的,像波纳父亲那样的商人也往往会自发的组成一个行商的行会,经营长途贩运的生意。波纳和小山羊比利带着我参观了城堡附近的码头,在远处看到的点点帆影在这里变成了大批的木桶和箱子,人们带着海水的腥咸和劣质啤酒的怪味来回忙碌不休,不时的还有一些腐烂变质的东西被清理出来,堆积在河水较浅的地方,偷懒的牧猪人会赶着大群的肥猪到此,让它们在这个巨大的垃圾堆里捡食,以免自己要远远的走到树林的深处让猪吃一些榉树的果实或者熟透掉落在地的浆果,自己还能顺便在一旁的酒馆里喝些劣质的酒浆。酒馆的地上铺着用了不知道多久的芦苇席子,上面摆着巨大的酒桶和桌椅,无事的水手们喝的连胸膛都红了,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掷着骰子,时不时的发出阵阵喧哗。我们三个则挤在一张桌子下面啃着从帕克那里拿来的面包和咸猪肉,听那些喝的半醉的老水手趁着酒兴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
孩子间并不需要大人那样的虚伪客套,打成了一片很容易。在孩子看来,这世上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主要还是大人计较的太多。波纳是个行商的儿子,比利家则是猎户,他的父亲获得国王的许可在附近的森林里打猎,只要按时上缴一定比例的收获,去城堡做一些工作就行。两家都是自由民。波纳叫他小山羊,是因为他的胆子有点小,加上有些瘦弱,好像一只刚断奶的小羊羔。不过他倒是很比一般的孩子来的灵巧,跑的快,还会做些小陷阱之类的东西。
两个人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骑在那头肥猪身上,对他抱以老拳,将他打的满地求饶,可从来没真正的实现过。当然,城堡内外的多数孩子,多数都有过类似的幻想,但除了我之外,还从没人成功过。一方面是因为托尔的块头和力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是贵族子弟。他们倒没拿我当贵族子弟,那些人不是在学习就是在自己家族的领地里,少数的例如盖伊和托尔,则是因为平常的趾高气昂和自持身份而有着自己的小团体。像我这样的情况是少有的,从没学过怎么当一个贵族,也没人要求我把自己当成贵族。不过人们说上帝是公平的,拿走一样,就一定会再给你一样。这话我相信,上帝让管我离开了家人,于是就给我朋友。
然后我们一起离开码头,因为咸鱼和烂虾的味道又泛了上来,阳光强烈的照射下,那些古怪的味道夹杂着旁边水手的臭汗,简直让人受不了。两个小地头蛇带着我去看那些门上画着黑色叉子的房子,给我讲述那些听来的传闻,比如房子的主人被恶魔附身了,在上chuang睡觉的时候,妻子发现了他的山羊蹄子后叫来了牧师和卫兵之类的。在这个年代里,几乎每个村庄或聚集区里都有几家病死的,人们封闭了他们的门窗,在木门或者墙上用炭黑画出大大的叉子,或者干脆放上一把火,再合伙请来牧师诵经,彻底消灭那些看不见的魔鬼。不过,请一个牧师诵经可要花去不少钱。
我和两个新朋友,穿过乱糟糟的市场,它们还给我演示如何在走过摊子的时候顺手拿到一些刺梅或者醋栗,并在小贩发现后,对他啐唾沫,边跑边高声的诅咒他生不出儿子。虽然大家也不了解那就究竟是什么意思。临近中午的时候,波纳和小山羊羊正为了谁家的醋栗更好吃而争执不休,两根修长的手指捻住了波纳的耳朵,并且毫不顾忌他的哀求狠狠的转了一个圈。小山羊和我都感到耳根的地方有些痒,还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那个被扭在一起的部位。
波纳家的餐桌上摆着几块早上的黑麦面包和一些腌过的酸黄瓜,加上几块熏鱼,让我们三个游荡了一上午的小家伙结结实实的填报了自己的肚子。小羚羊和我一边喝着香草茶,一边听着黛丝教训波纳,当然也会连带着教训我们两个几句。我看着将波纳变成乖孩子的黛丝,又开始想起了妈妈,虽然在没有人管教他是件好事,但也让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好像一个房子忽然少了围墙或者顶棚一样。这一刻,我和小山羊真是对波纳充满了羡慕,虽然他的父亲也经常不在身边,但至少他还有黛丝,小山羊的父亲一年也总有些时候和他在一起,而我则什么都没有……
平民的生活很是吸引我,我在城堡中长大,虽然也玩过泥巴,但没有那么多的新奇事儿。威廉不在的情况下,除了每天有人确认我在城堡里过夜,没有人在乎我做了什么。我总是一大早钻进乱哄哄的厨房,跟帕克打诨两句,享受刚刚出炉的面包和其他新鲜的食物,如果这几天晚上城堡里的人胃口不错,或者有新鲜的收获,厨房里还会多出些大块的弄熟了的野味和其他什么熏制过的肉类,它们散落在木盆里或者已经没有火的烤架上,用匕首费力的切下一大块,不但自己有机会大快朵颐,还有多余的和朋友一起分享。除了偶尔帕克会抱怨两句,其他的一切都十分称心如意。
当然人生不肯能总是那么如意,比如现在,威廉回来了。
作为一个国王,威廉最近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威风可言,战争进展的不顺利,虽然终于有一些诸侯肯带着人马前来助战,但他总觉得这些人看他的眼神都不是那么恭敬了。所以趁着战事不是那么吃紧的时候,他决定办一场大型的宴会,展示下自己的慷慨大方,顺便像马尔寇建议的那样,带着约翰的小崽子露露脸,亲密一些,给他们一点想象的空间,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当下的我觉得自己就像只猴子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被威廉牵着手一个一个介绍给周围的那些大人们,他们大多都披着着鲜艳的披风,上身的短装都快超过膝盖了,多数人穿着紧身长裤,但还打着绑腿,上装里露出绣着花的内衣袖子,还用一根花俏的腰带扎进裤子里,从后面看屁股翘的老高,下流极了。他们多数脑袋上都顶着像锅盖一样的发型,让酒液和油脂弄脏自己的胡子。我非常不喜欢他们,因为这些人的眼神很奇怪。坐在国王的身边,怎么都觉得别扭,但又不能离开,只要只好扭着自己的屁股,仿佛凳子上面有什么东西一样,而菲奥娜则在另一边偷偷的向我做着鬼脸,偶尔会丢些小东西过来打到我,还时不时在威廉不注意的时候伸出手来掐一下。
这样的宴会并不常见,菜品十分丰富,河流沿岸的特产被大批的运进城堡内,而一些少见的材料也从海上沿着河口进入,至少我看到帕克带着厨房里的人为此忙碌了一个多星期。马尔寇被打发去做了宴会的主持者,而一位披着金色宝石长袍的大贵族被任命为切肉官,这让一众来宾无比艳羡,我听到很多人都在议论纷纷。人们在玫瑰的喷泉里洗了手,接过仆人递上来的面包擦干,等巨大的盘子被抬到自己跟前时,用左手捏住要吃的那一块,再用刀子切给自己,放在面包做成的碟子上,当然国王的那一块由切肉官来处理。每上一道大菜,都会伴随着音乐和表演,首先我要感谢糖雕,这让菲奥娜暂时忘掉了被我抢走的风头,她扑在威廉的怀里,抓着他的胡子进行威胁,要求独占那个刻成各种动物的大型糖山,虽然我觉得也很不错,但比起被菲奥娜暂时遗忘,显然这个诱惑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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