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狭路相逢的意外邂逅
“喂，你听说了么？刚刚有人说，就在学校外面那个酒吧巷子里，有人打架诶。”
“听说了，听说了，好像是高一三班的那个混混，宗纬。”
“啧啧，那个小子，从初中开始就没有消停过，虽然年纪不大，却心狠手辣，有一次，就只是因为他听到有人议论他，他拿起板砖就把那个人的头砸了个窟窿，眼都没有眨一下，据说还是笑着的呢。”
“那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好了，这种人，总有一天会闹出人命的。”
经年刚刚踏进了校门，就听到了身后的两个男生的议论，心里咯噔了一下。
宗纬又去闹事了，她刚刚听到地点是酒吧的巷子里，她知道那个地方，上一次，她就是在那里看到宗纬教训别人。她的心，再也安静不了。
“那个女生怎么了，跑得那么快。”
“就是，刚刚还很安静的走在我们的前面的，看背影挺好看的，没想到是个疯子样的人啊。”
“这个世界都变成什么样了，就连有火星人从眼前走过也不奇怪了。”
“说的也是，走吧，快上课了。”
“今天老师还提问背课文呢。”
“啊，我忘了，还不会背，惨了，那个更年期老女人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放心吧，有我在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再说她上有政策咱就下有对策，还愁对付不了一个女人么？”
两个人不再说话，快步向前走去，冬天的校园，除了这样短暂的对话之外，永远都是那么的萧条和沉默，比冬天的雪还要冷的空气，比雪还要柔软的学子们的心，有的人开心着，有的人痛苦着；有的人享受着，有的人煎熬着；这才是真正的青春。
巷子里的空气，还是那么的浑浊和闭塞，经年是不喜欢这个地方的，这么个狭窄的空间，总会给她一种随时就可以窒息的压迫感。不过尽管她不勇敢，她也要假装勇敢。这么多年，面对这个世界，她再也不是那个遇到困难就只会哭鼻子的那个小女孩了，强迫，有时候是个贬义词，可对经年来说，她要感谢，感谢那些最痛苦的强迫，让她可以这么勇敢的面对这个世界。
早晨的巷子，是安静的，这和经年想象的不一样，习惯了别人的哭声和求救声，习惯了残忍和暴力，有宗纬的地方能够如此的安静，真是不寻常。
果然，经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就在前方的不远处，她看到了那一滩早已经凝固的血迹，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在这个寒冷的空气里，触目惊心。
“你小子，挺能耐哈，竟然把我的手下打成这么重的伤，胆子不小。”
“对不起啊，吴哥，小弟不知道这是您的手下，不然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动他一个手指头的。”
宗纬坐在‘勿忘我’酒吧的一个包厢的沙发上，两边站了两个魁梧的男人，在这个底盘的老大面前，他还不敢轻举妄动。
吴宇凡就这么坐着看着宗纬，这个新近窜到自己地盘上的高中生，如果两个小时前他的人晚到了一分钟，或许这个少年就不会坐在这里这么悠闲地和他聊天，而是去一个更宽敞的地方，免费吃住去了。
这样一个少年，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会成为他的大麻烦。
其实他早就在意他了，也命令人去查了他的资料，本来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在他的思想里，能成为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人，能有这么一个凶狠心肠的人，大都出自贫苦人家，要不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像宗纬这样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父母没有离异甚至在表面上看来是非常和谐美满的一个家，到底是什么让他成为这样的一个人呢？
“小兄弟，你把我的手下打成重伤，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肯出医药费，我就立马让你走，欺负你这样一个小孩子，不够光明磊落，也不是我的风格。”
他是真心想放他走，自己走过的路，他不想别的人再走。
“我没有钱，不过我可以那身体来还。”
宗纬淡定的说，他确实没有钱。
“我可没有那种嗜好。”
吴宇凡似乎被吓了一跳，这个孩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呀，家里那尊大神的言语已经够让他疼痛的了，这个人，似乎比那个大神还要难搞。
“拜托，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我打成和他一样的重伤。”
吴宇凡愣了，他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还。
看到吴宇凡的迟疑，宗纬笑笑。
“打不打随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大姐，老大在里面处理今天闹事的那个小子，心情好像不太好，大姐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没好气受。”
李飞苦着脸对着眼前这位花枝招展的大小姐好言相劝，为什么自己的年纪比她大，资历比她高，现在倒要反过来叫她大姐。
“你给我让开，我有事再找他，如果你再拦着我，我一定让你死得比你现在活着都难看。”
十六岁的少女，黑色的紧身装，化着冷艳的浓妆，就这样用冷冷的声音警告着他。那个曾经为了他委曲求全的那个可爱的小女生哪里去了呢？
他无奈，只好让道一边，她开门进去的时候，身上的香水味道穿进自己的鼻孔直至心脏，于是他觉得自己的冬天更冷了，不觉得抓紧了衣服。
“老吴，城北那家店我已经搞定了，以后那块地就是你的了。”
吴宇凡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谁，那种霸道的香水的味道，在他的身边，已经围绕了整整五年。他的脸，一如既往的冷。
“你进来干什么，门口那些人难道都不想活了么？”
“他们不让我进来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对他们说的。”
吴宇凡没想到的是，他一开始的那个决定，竟然把那个小小的女孩变得更加的冷艳，更加的肆无忌惮。她的眼里，充满的血腥和暴力，除了对他母亲，其余的一切人，她都只是那么一个表情，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表情。
或许，他真的不应该让她插手自己的工作；或许，当初他就不应该和那么小的她置气；或许，她可以是一个温暖的女子；或许，他真的不了解她。
这么多年，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他从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也从来没有让他进入她的心。
“那个传说中敢于挑战你的权威的就是这个人么？”
昏暗的房间里，钱卡看不出那个人的脸，这让她觉得不舒服。
她向两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宗纬就觉得自己的脸被用力抬了起来。他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声，低头只是因为他不感兴趣。
借着从高窗上射进来的微弱的阳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个男生大致的轮廓。
四目相对时，异口同声的声音。
“是你。”
很显然，相同的两个字，却透露着不同的心情。但两个都绝对不是‘他乡遇故知’的感慨，更不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喜悦。
钱卡知道两个人一定会再见面，可是却没有想到是现在的这种局面。
宗纬笃定两个人只是萍水相逢，偌大的城市，陌生的两个人，想要再见，就只是再也不见。
“怎么，你们两个认识？”
“嗯，只是不记得名字了，那双眼睛，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哦？他叫宗纬。”
钱卡重新把目光移向宗纬，眼前的这个少年，和曾经的还有她想象中的样子差了很多，可是，自己的心，还是一寸寸的柔软了，就算她的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那么现在也变成了一块海绵。眼前的这个人，曾经无数次的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他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体贴，她不能忘记他。如今的他，更加凌厉的脸，更加笃定的眼神，无论是什么，都足以让她心动。
是的，她又心动了。
第一次，
是因为十二岁的他；第二次，是因为十六岁的他。
于是，她对着他，微微笑了下。
吴宇凡就这样呆掉了。
她刚才，竟然笑了？
宗纬却没有因为遇到钱卡这个不算熟的陌生人心情有丝毫的好转，他的脑海里，对眼前的这个女生，只是有一个小小的影子而已。可以这么说，他对于女生，除了经年，谁都没有在意过。甚至他的同桌，那个经常笑的笑鼹鼠一样的女生，他都没有丝毫的印象。
女生，除了年年，不过如此。
“老吴，你放了他。阿亮的医药费，就在我的工资里扣，随你扣多少。这个人，我带走了。”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一次软话，甚至是一个服软的表情都没有，而现在，她竟然会为了这个男人，说这种低声下气的话。吴宇凡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
“如果我说我不放呢？”
他就是这样，不愿意做的事情他就是不会做。
“那好，你也不想让婶婶知道你在外面做的都是什么样的工作吧？吴老大。”
“你、、、、你竟然那我母亲压我，你不要忘了，谁才是你的主人，你靠什么有的今天。”
他绝对没有想到，钱卡竟然会想要以告诉他母亲真相来威胁他。
“钱卡，事情不要做得太过。这个小子就算我现在放了他，不代表我以后就会放过他。你真的敢玩这么大的？你知道，我是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威胁我的人的。”
“我只是想要要求你放了他，看在我的面子上。”
“你的面子？你不过是一条被我妈抱来当做宠物的狗而已，千万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吴宇凡冷冷的说出这句话，他知道，这是钱卡的软肋，他在等，等她的屈服。
“好，就当我是条狗，就当是我求你，我求求你，放他走。”
有多久了，有多久自己没有说过这么低声下气的话了。钱卡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的强硬，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这个条件对她来说非常有利。因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可以没有感情，没有包袱，就可以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可是，当她看到这个记忆中的少年从她的过去走到现在出现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成为那种冷血无情的人，因为在这个人的身上，有着她过去的印记，她不能看到他，一旦看到他，那些记忆，就不会消失。
有些东西，可以尘封，但是不能触碰；‘以为’是个最自欺欺人的东西，它会让你以为，有些东西，你永远不会想起。
吴宇凡一个人呆坐在包厢里的时候，外面的天似乎已经很暗了，他没有开灯，因为他不想知道自己脸上现在的表情。钱卡带宗纬走的时候，他想他的脸，包括他的表情都是完美的，依旧的冷，依旧的不屑。可是现在，当那个女孩关上门的那一霎那，他的心，也被她关在了门外。
他不想承认，他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她的表情，还有她的脸，就已经震撼到了他的心。
他一直在等她长大，可是她来不及让他等她长大，她的心就已经为别人开了花。
“你为什么要救我？”
宗纬在走出酒吧好远的地方的时候，开口问走在自己旁边的女生。
“你不记得我了？”
“记得，不过，就快忘了。”
其实宗纬一直都不喜欢想钱卡这样的女生，本来年纪就不大，况且一个女孩子家，就应该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就像是经年那样的。像钱卡这样的混在黑市，长期呆在那个小混混身边的女人，没有几个人手上是干净的。这样的女人，说轻了是为了养家糊口，说重了就是不知道洁身自好，无论钱卡试着两种原因中的哪一种，他都不会喜欢，更不会去在意。
因为他的心里，只有经年，只是经年。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年来，宗纬越来越发现，他对经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尽管他是知道的，他和经年不会有结果，但是，他就是不能忽略她的存在。
他和经年是不会有结果的，他比谁都要笃定，只要那个女人还在，只要那个女人还是她的妈妈，他和她，就永远都不会有以后。
他要报复她，用毁灭自己的方式。
“哦？那我就要努力让你再重新认识我了。我叫钱卡。”
宗纬没有理她，就那么自顾自的现行。真是个不聪明的女人，他还以为混这行的女人都是聪明绝顶的，看来她是个例外。他想，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话，钱卡很难在这一行立脚吧。
看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钱卡看着他的背影，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条街行人本来就少，月亮西下之后，就变得更加安静，所以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这种感觉让她不安，本来就已经下定决心了，不会再用感情，也不会再有感情，可是，宗纬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她没有料到，谁都没有料到。
吴宇凡看着一大桌子的菜，钱卡还没有回来，于是他打算去阳台上抽根烟，抽烟因寂寞。原来钱卡不在的时候自己是如此的寂寞，尽管她在的时候基本上就不怎么说话。可是吴宇凡就是觉得就算她一声不吭，就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他能看到她就行，他能看到她就觉得安心。可是她不在的话，已经习惯多了一个人的家，一个人的时候他也难免会孤单，
是的，他很孤单。
那个小小的女孩，如今是真的长大了，已经十六岁了呢。在韩国的话，只要是父母同意，女孩十五岁就可以嫁人了。更何况，十六岁的钱卡，已经出落成了一个性感的漂亮女人。这让三十岁的吴宇凡，不能忽视她的存在。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他变得越来越焦急，钱卡还没有回来，在这个城市，因为他的关系，钱卡已经是个时刻处在危险中的任务了，虽然她很自信她苦心修来的跆拳道，可是吴宇凡不能放心。他是个经历过生死的人，他必须要时刻保持谨慎，在这个城市，想要他的命的人，数也数不清。钱卡每一次出任务，他都不能安心，直到看着她安然无恙的回来，直到看到她那因为胜利而舒展而来的眉，他才会觉得踏实。
可是现在，在危险横行的黑夜，他的钱卡还没有回来，这让他实在坐立难安。
有人敲门，他几乎一路小跑的拉开门，可是，站在门外的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钱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