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是被敲门声惊醒的,看看漏刻,是到了叫陆瑶起床洗漱的时候了,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小竹整理好衣服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陆瑶的大舅母姜氏,今天她也是全福夫人。
“你们小姐呢?还没起?”姜氏在门开了之后,一步迈了进来就往陆瑶的床铺走去。
“小姐还没……”小竹急忙跟上,想去叫醒陆瑶。
“说!你们小姐人呢?”姜氏历喝一声,拿出了平时当家理事的威严,“还不快说!”
“奴婢……”小竹被姜氏兜头一喝给吓蒙住了,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我家夫人问你家小姐去哪了?怎么床上没有人啊?”姜氏身边一个嬷嬷将事说明。
“啊?奴婢,奴婢不知。”小竹听明白了事情之后,面上是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实际上在内心里为陆瑶此举加油喝彩。她以为陆瑶逃婚去了。
在场的人中有跟小竹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因为她们都知道陆瑶这件婚事来得有多仓促。所以刚才开口的那个嬷嬷轻声问姜氏:“夫人,您看是不是应该先通知姑太太?然后好派人去找找什么的。”
“不用去了!我回来了。”众人听见声音回头,看见陆瑶正站在门口。
“瑶儿,你这是去哪里了?”姜氏看见陆瑶披了见斗篷,就那样站在门口,“还不快进来?要耽误吉时了。”姜氏小心温声说着,她也怀疑陆瑶是逃婚了。
昨晚,陆瑶一个人跑出去直接去了林氏的院子,她轻轻敲了敲门,是陆云天给她开的门。陆云天看她只穿着中衣抱着枕头站在门口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急忙让她进了屋。没想到陆瑶一进屋就直奔卧室,并爬上了床。
“娘,今晚我要跟你一起睡!”陆瑶扔下这句话就钻进了被窝并用被子蒙住了头。
林氏看了站在床前的陆云天一眼,陆云天说:“你们娘俩在这睡,我去书房。”说着就自己穿上衣服走了。
“瑶儿,怎么了?是不是睡不着?”林氏把被子拉开将闷在被子里的陆瑶解救了出来。
陆瑶的头露了出来,却早已是泪流满面。
林氏将陆瑶的泪擦干,将她轻轻揽进怀里,说:“娘当年嫁给你爹的时候,也曾害怕和迷茫过。因为江湖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对闺阁女子来讲江湖并不是一个好地方。我跟你外祖母说过不要出嫁的话,还因此闹了绝食。”
陆瑶静静听着林氏说的话,想象着当时林氏的心情,问:“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嫁了。不嫁哪里来的你们三个讨债的?”林氏笑笑,接着说:“在我饿了两天之后,你外祖母对我说,‘还没亲自试过怎么就因为别人的话糟蹋自己?到头来,不相干的人只不过是动了动嘴,而你却是失去了许多。’后来我就想通了,对什么事都不能害怕,更不能做伤害自己的事。嫁给你爹之后,一开始肯定有很多不习惯。但是只要我提出来,你爹这人都会听,他能做到的就做,不能做的也会跟我说。我们就这样互相迁就着直到现在。”
“那是因为爹很爱娘。”陆瑶忍不住替陆云天辩护。
“爱?两个可以说完全陌生的人何谈爱呢?只不过是在相互试探着、磨合着、适应着罢了。爱是后来的事情了。娘跟你说这些是想着让你去试着了解沈夜离,迁就他,与他沟通。让他也了解你,迁就你,以后的事自然就会水到渠成。如果你们彼此抗拒,那你们就会成为一对怨偶。娘不想看到那个样子。”
“沈夜离那个人那么傲气,像只大公鸡似的。他怎么会迁就我?”陆瑶想起沈夜离那骄傲的样子就忍不住撇嘴。
林氏听了陆瑶的形容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点了陆瑶的额头一下,说:“大公鸡?我女儿说的还真是!不过,谁先迁就谁并不表示谁就输了。你先迁就他,越往后就会得到他越多的迁就,男人都是要哄的,女人要明白这一点并善于利用他们不服输的那种心理。”
林氏轻拍着陆瑶的背,缓缓说着:“你不要自己先怕了他,那只会让他更加的可怕。只要你愿意先做出让步,总会得到他退让的时候。如果他没有对你退让反而变本加厉要求你退让的时候,那你就潇洒的转身离开,我们都会欢迎你回来的。”林氏搂了搂怀里的陆瑶,却看见她已经睡着了。林氏笑了笑,给陆瑶紧了紧被子。母女两个人就这样并排躺着睡熟了。
一夜都睡得很安心的陆瑶,早上是被林氏推醒的,让她起来梳妆打扮。陆瑶嘴里嘟囔着什么不想起床,还是小莲上前说小竹找不到她该着急了,她才清醒过来,记起现在是在林氏房里。陆瑶匆匆洗漱了一下就带着小莲往自己院子赶,果然,大舅母已经带着人在那里审问小竹了。
“大舅母不用担心,我昨晚去了母亲那里。我在那边已经洗漱好了,只等着上妆就可以了。”陆瑶上前恭敬的对姜氏说。
看见陆瑶旁边站着的是林氏的贴身丫鬟小莲,姜氏长舒一口气,马上指挥着下人忙碌起来。陆瑶就像一个木偶一样任由其他人摆弄来摆弄去,她在想着林氏昨晚的话,思考着是不是该照着做试试。她觉得在未来两年里她得跟沈夜离好好相处才对。
一切收拾妥当,迎亲的人也来了。陆瑶当着陆林两家亲人的面盖上了红盖头。门外一身大红的沈夜离正迈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