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回忆到水瑶接到通知书时的得意样儿,余多已经站在讲台上了。他穿的很单薄,因为十一月的太阳很温暖,教室外面全是夏天的气像。他的眼睛闪闪发亮,但充满忧郁。他在人多的地方总是很害羞,用手不停的抹鼻子,毫不保留流露他的慌乱。下面的同学起哄,他这才说:”就希望快点毕业,找个好工作,遇个好老婆,生个胖儿子,平平淡淡地过完这辈子就行了。“讲完后掀起雷鸣般的掌声,我也使劲的拍,拍的热火朝天。一想又不对,他还想遇到一个好老婆,那我熙妃是妾还是准备填房?
以前我总以为余多只具备说话的基本能力,就是和人简单沟通不存在问题。这么久了,跟我说的话不抵水瑶一天说给我的多。我也曾好心好义地劝他:”我们可是几百万年进化而来,多不容易。类人猿多伟大,蝎蝎蜇蜇站起来讲话,不知跌倒多少次。你说他们多辛苦!你倒好,除了傻笑、抹鼻子,跟动物园里的猩猩还有什么区别,猩猩比你的表情还多一些。老祖先知道你这样糟蹋他们,都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站起来呓咿呀呀创造语言。”
没想到他伶牙利齿,这话说的多好。在同学们依然疯狂的举动中,余多回到座位。米琦嘿嘿冲着他傻笑,好多女生都刮目相看。
米琦凑上来说:“余多,你让熙妃跟你结婚容易,要让她按计划生个胖儿子出来,那就艰巨了,这可是大型工程!”
我忙说:“米琦,这什么话?别说生个胖儿子,要是他喜欢,我给他生个小猩猩都可以。”话刚出来我就觉得不对劲儿。
余多的心情还没有转变过来,于是讪讪地说:“这的确比较艰巨。”
讲台上的同学还在缝补小时侯的梦想,突然想水瑶她们在无聊的大学课堂上是看杂志还是睡觉,口水流出来谁帮他们擦啊?水瑶止不住还会打鼾。
等下课后,我才感觉到膝盖痛。余多看教室里没有几个人,撩起我的裤子,接着惊叫。蹭破一大片皮,血乎乎的。从讲台下来,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余多也没有问,我就更没有注意。再说当时被热烈掌声给蒙过去了,那里想到真的流血。余多非要扶着我下阶梯。想起米琦千叮咛万嘱咐女生要柔弱,我便点点头。
他果真架起我的胳膊,赶着到校医院包扎。他忘了我是病人,走得飞快,我连气都喘不上来。照这样走到校医院,我的腿非废了不可。看见草坪上的椅子,我一屁股坐下去死活不走。余多不知所措地转来转去,焦急地说:“现在不消毒,等会儿会发炎的。”
太阳斜照着,整个校园像回忆里昏黄的旧景色。我幸福地眯着眼睛,看余多在夕阳中焦急等待。最后他去买碘酒,让我坐在这别走。他一路小跑,看起来好滑稽。
我正跟诗人一样看黄昏的时候,余多回来了,跟战区医疗小分队成员差不多。仔细看他脑门上细细的一层汗,他自己不顾擦,还说让我久等了。原来是医院的护士给的这些东西,他在那里谢了好久。余多蹲下来慢慢挽起我的裤脚,用棉签轻轻涂抹伤口。
我悠载着说:“别是那个**对你有意思了吧,可别辜负人家。”
上次米琦感冒我陪着去打点滴,那里有个护士将葡萄糖当自来水一样打开。米琦看了说:“我们是输液,不是喝的。这样我会走着进来,推着出去。”那护士白眼一翻,很不情愿调完滴管,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这样的人对你怎么这么豪情?再说那校医院不是她家开的,想对谁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些瓶瓶罐罐都是要钱买的。”
余多一听急了,狠狠地涂碘酒。
我疼的哇哇叫,说:“算了,我自己回去包扎。我看出来了,你和那护士是一伙儿的。我不会白白送死,好让你们如愿以偿。”
余多站起来顶天立地,说:“熙妃,你怎么不知道好歹。我要害你,你现在会在这里?”
我被吓到了,挣扎着起来说:“你发火时样子好丑,让人不敢看。”说完扭过头东瞅西瞧的,不理他。他气呼呼地把我摁到,又包扎起来,嘴里说冤家浩劫。我听的乐死了。
回到寝室时,米琦正化装去参加学校的舞会,看到我拿着碘酒、纱布、棉棒,问:“谁遇难了?”
我撩起裤子,米琦又叫爹又叫娘地说:“你跟什么撞了。”
我扔下东西,说:“我要是跟什么撞了,你眼前的熙妃要么是神仙,要么就是鬼了。”
米琦凑过来哈哈笑道:“看你想哪去了?老实说,到底怎么了。”
我便娓娓道来,说怎么跌倒,怎么察觉,怎么包扎,把余多顺便夸赞了一番。
米琦拿着镜子,边描眉边说:“为一句话付出血本,怎么夸你才好。我今天可为难了,本来打算和你去参加舞会,看来不行了。算了,我也不去了。”说着扔下镜子。她的脸好恐怖,脸白净眉毛浓黑,嘴唇涂的五光十色。这人疯了。米琦在大众场合永远标新立异,混在天使里当魔鬼。米琦刚要出去洗脸做面膜,推开门一个人往进挤,然后嘹亮地惨叫一声就跑掉了。米琦嘀咕骂了几声。她拖着我洗脸,然后一起敷面膜。看着日益漂亮的米琦,我心动了。两个人躺在下层的床铺上,为青春做防腐。
林影进门后拍着胸口神神秘秘地说:“刚才走错门,不知道哪个班的女生,打扮的妖里妖气,吓的我丢了魂,上上下下三趟,找了半天才找到我们寝室。我要念念经,不然今晚会梦见撞鬼的。”林影四处找水。
米琦听后直挺着腰,走到林影身后。林影喝了水,甩过头说:“就是跟,啊---熙妃啊。”她跳起来乱喊。我忙直挺着站起来。
林影撞在我身上,闭着眼睛说:“你看啊,白骨精!”林影孩子气的抱着我。
我说:“这里还有一个。”她抬头一看,闪电一般逃出去。
“你看,书读多了的好处,人鬼不分。多伶俐的丫头,硬是让书读的不灵光,痴头呆脑的。”米琦说完继续躺下。
过了一会儿,林影和好几个姐妹紧张兮兮地过来。辛丹看过后说:“我还以为真的有鬼,瞧个稀罕。那里有啊。”
林影舒着气说:“我的隐性眼睛没有药水了,就没有戴,看东西不清楚。不好意思。”其他的人也就散了。
辛丹兴冲冲地说:“怪不的班里的人说你的皮肤好,一点都不像从北方来的,原来是保养的好!”米琦不耐其烦地给她讲护理的关键步骤,最后让她拿一张面膜去试试。辛丹嘴里跟含了蜜一样道了谢便走了。
深更半夜林影嘴里喊叫了几声,没有听清什么。我被惊醒后睡不着,趴着看窗外黑漆漆的夜,在迷迷糊糊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