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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仙境

刚吃完早饭,我就让香梅陪着我去找冰蔚。估计是生了我的气,这几天冰蔚都不出房间,跟额娘说事感染了风寒,我却知道不是如此。

其实我一直在后悔那日与哥哥告状,想着当时她一定羞极了。可是这会子敲了半天门,还是没动静,香梅劝我回去了,我却不甘心,手都红了还是硬敲着。

终于房门动了一下,我心中一喜,冰蔚肯见我了吗?可是出来的却是冰蔚的丫头含萍。她端着盘子出来,见到我,先是请了个安,又是对着我说:“大小姐,二小姐今日不见好,待大好了您再见吧,这也是二小姐的吩咐,奴婢先回厨房了。”说完正欲离开。我一把拽住她,问:“二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她还在生我的气吗,可那天确实是她的错啊,她有什么理由不理我?”

含萍看了我一眼,说:“大小姐,本这事奴婢不该多嘴的,可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实话告诉您吧,其实那天正好也是二小姐的生日,您们是同月同日不同年。”

“什么,竟是这样,生日那天受到那样的难堪,她心里一定伤心极了。”我大吃了一惊,一下子怔在那里。

含萍又继续说:“二小姐每年生辰都是冷清的,恐怕只有老爷记得,这年大家都赶来送礼问候,但却都是为您,二小姐就像一只孤鸟,眼看着别人热热闹闹欢天喜地的,而自己却……”

“你别再说了。”我伸出手作了个停的姿势。然后一路上迷迷糊糊被香梅送回了房间。

这几日吃得清淡,冰蔚也不知从何时起开始上桌吃饭了。两个人还是不说话,可额娘不知缘由,还是把我叫出来询问了一番,所了一大推盘问我的话,我也是习惯了,所以满口的答应。

府里烦闷,于是我有动了偷溜出去的念头。一大早起床,正满心欢喜地出门,便撞见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来府里找哥哥。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那个迷糊的小丫头么?”十三阿哥边走边笑说。

“的确是够迷糊的。”四阿哥面无表情地说。

我心里不平:我哪里迷糊了。突然又想起一桩事来,半路上停住说:“对了,多谢四阿哥帮我解围。”

“你可真该谢谢四哥,你以为让皇上反悔有那么容易吗?还好这婚约只是两家人默许的,否则……”

“行了,永蔚在吗?”四阿哥凝视着我。

“回四爷,哥哥今天不在府里,多久回来也不知道。不如二位爷改天再来?”

“没事,我们在这里等他。”四阿哥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把他们送到哥哥房里等。自己出去端些茶水来。

正想敲门送茶之时,却听见里面有谈话声传出。我先停了下来,身子微微一侧,谈话声就清晰可闻了:

“黄河水患的案子是让八哥去办?”

“是,朝堂上众多官员举荐,皇阿玛也颇为重视,昨日已经发了文书了,案子是让八弟去办。”

“八哥的性子还是那样,这事未必能办妥。”

“未必如此,八弟的办法多得很,办得好也好,能让百姓们过得好一点。”

十三阿哥停顿了一会儿,又说:“这事儿到底还是雪蔚那件事造成的,四哥你随用了点法子,但终归是冒险的,皇阿玛怕是有些怀疑了。”

“再怎么说,也是对我们好,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要再谈了。”

听到这里,我惊了一下,这下谜团终于解开了。九阿哥是八阿哥那边的人,如果我嫁过去,那么我们家想必就是八阿哥的势力了。历史上八爷党的势力最雄厚,而四阿哥那边的,虽然也有隆科多,年羹尧等,但始终是薄弱的。我哥哥执掌礼部户部两块,最近又升了礼部尚书,而我阿玛又是驻守边关的将军,和皇上亲如兄弟,若是这块大势力被八爷党揽了去,四阿哥夺嫡的机会就小了一半,固然冒着被怀疑的风险也要阻止了,加上我正好闹着离家出走,做出偏激行为,那这件事就更加说得通了。

不对,这么说我们家是四爷党的了?莫非?我阿玛定不可能,听丫头说他是个以情为重之人,和皇上的友情、君臣之情促使他为国忠心耿耿地办事。极有可能的是哥哥了,他们近日来此目的也是为了找哥哥商议,看来是的。而我,却不知觉地被归入了四爷党一类。我不仅得踉跄了几步。

“谁?”十三阿哥的声音传来。

我急忙装作刚来的样子,抢先一步推门送茶。

“两位爷继续谈吧,我进来送个茶水就回去了。”我把茶刚送上桌,正欲转身离开的时候。十三却一下子抓起我的手,“跟我来。”

他大步流星地朝门口飞奔而去,而我只得一路跟着。还未缓过神来,人已经身在马车中。

“你带我去哪儿?”我掀开帘子问。

“去一个——仙境。”他笑着说。

我坐在晃晃颠颠的马车上,思考着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咒了,才多少天就被人带走两次。

马车疾驰了大半天才停下来,我从马车上下来,随着他进了一个岩洞,才发觉自己真是看见仙境了:溪水潺潺,黄莺啼叫,翠柳扬扬,绿芽初生,藤蔓绕枝。

“都什么时节了,竟还有初春的景象,这可真是仙境了。”我惊讶地捂着口说。

“这是我专门让人做的,这里始终保持在初春的温度,美景永存。”十三从背后走出来说。

“这个地方,还有谁知道?”

“除了四哥和打理的小厮,就你和我。”

我不禁笑出了声。

他很疑惑,“怎么了?”

“我是在笑,你倒是把四爷和小厮放在一块说了。”

他也笑了几声,没理会我,又接着讲下去:“知道我为什么要特意找这样一个地方吗?”我摇摇头。“皇宫里真的是很烦闷,我走不出那里,我很向往这种接近大自然的普通生活,但是这就是皇室子弟的悲哀,永远只能服从别人,平时对奴才打骂,也只是表面现象,实质上,大事总是有人牵制着的。”

“那个人就是皇上?”他点点头。

“那你对这件事那么隐秘,又为何告诉我?”

“我是听说你的画画得不错,所以想让你把这里的景象画下来,恐怕以后都不会有了。”

我随着十三来到岩洞的另一侧,那里的木桌上摆放着笔墨。

我稀里糊涂地被十三按下在椅子上。我想着我也只会画些漫画肖像之类的,再说了,虽然这半年毛笔字我会写几个,但终不见多深,毛笔画?更是别提!我就只好勉勉强强依样画葫芦,这不是铅笔,画错了可以改,而是一笔完成,幸好十三没有盯着我画,否则我可真的紧张死了。

他走过来看我的成品,我急忙把纸合拢,对他说:“我画的不好,你应该尊重我,回家再看,对吧?”他愣了一下,又笑了两声,接过我折叠好的“画”。

他微微提动嘴角,把画放下,对我严肃地说:“既然这个秘密你已知晓,是否也该跟我交换一个秘密了?”

原来是玩真心话大冒险呀,我当这么客气带我来这儿呢。我微微一笑,对着他说:“好啊,你想知道什么?”十三一挥手,两个小厮就退下了,他这才说:“八哥跟你走得比较近吧?”“没有没有,我跟他没多大关系,只是偶尔碰到。”我连忙摆手。尽管极力撇清,他还是当做没听见一样,似乎是以为我只是害羞不承认。

“皇阿玛交给八哥办理黄河水患的事情,可如今五月底了,还不见他出动静,八哥定有妙计处理吧?”十三静静地回过头来,眼帘微遮。

原来是想从我口中获取消息,找到八阿哥治理的线路和途径,想从中作梗吗?可惜这个我是真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介入其中,成为他们政治间的联系通道。

“你想从我这儿打听吗?”他微微点头,我轻笑了一声,他从后面走上来说:“看在我和四哥救过你的份上,你总该帮帮我们吧?”

“帮人还是害人,全在我一念之间。我知道我哥哥是你们的人,但你们不要因为我是他亲妹妹就把我也当自己人了,我有自己的思想,不是长兄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讲究的是公平待人。”我又一转身,说:“所以二位爷以后如果是为了这样的事情,那么就不要透露给我什么秘密了,我未必能保守得住,再者,八阿哥的事我是真不知道。”

十三脸色突然黯淡了下来,眉宇间透着一丝失望和愤怒,我的心微微惊了一下,还是镇定了。“好吧,你既然不愿坦白,我也不强人所难。”十三说完,静默地向洞口走去。

我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带着微笑叫住他:“但是如果十三爷想有什么苦水要找人吐,那就来找我吧,其实若是平常事,十三爷还是可以大胆地把秘密告诉我的。”

他停住了,微微侧头,又望向前方,走出了岩洞。

我发现肚子开始叫了起来,原来这个岩洞地方偏远,就算是马车疾驰也要大半天,现在已是下午,我却还没有吃午饭,幸好早饭吃得迟,才能挨到现在。

这时,我才突然发觉不对,十三竟然自己坐上马车走了,那我呢?这下完蛋了,荒郊野岭的,怎么回去呀!

在外面走了大半个时辰,越发得慌起来,从小就是个路痴,如今走到了山上,该如何是好?我也不轻易纹路,万一对方看我迷路了,拐走我该怎么办呢。实在没法子了,只好挑了个面善的大娘,问道:“请问,京城怎么走?”大娘笑笑,说:“姑娘,你莫不是迷路了吧?你现在还没出京城呢!”我心一凉,这下子暴露了。“看看你的打扮,一定是天子脚下的大户人家吧,不过这里地处偏僻,到集市倒是有一条路,不过要走很久。”她看着我慌张的样子,笑着说:“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我们祖上都是种地的老实人,你就叫我朱大娘好了,这不,我正要出山去集市买菜,你若信我,便跟我一路去吧,你也是好运,一路走走,倒是离集市不远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想着如今也没什么别的法子了,况且这大娘语气和蔼,不像是坏人,便点点头说:“朱大娘,那多谢您了。”

她在前面慢吞吞地踩着山路,而我地心里却是急得不得了,怕额娘又以为我失踪了,担心不已,这个十三,如此待我,以后定不轻饶他!

突然一下子,朱大娘开口问:“姑娘是来自大户人家吧,看这一衣着就不同于常人了。”我轻轻地“嗯”了一声,并没有注意她的话,而是被我脚上的花盆底咯得慌。她又说:“我们这儿是平家村,姑娘迷了路不用担心,这儿的人都是干了一辈子的活儿,只要有人需要帮助,定会不顾一切来帮你。”她见我没有反应,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你这花盆底真是个稀罕玩意儿,好看是好看了,只是这山路不好走,姑娘不妨脱了鞋走,舒服些。”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鞋子,脱了固然舒服了,但是回家不好解释,也怕踩到山上的石子之类的,所以还是苦笑着说:“不,不必了。”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下来,那一色草青的后面便展现出了京城集市该有的特点——繁华热闹!朱大娘一转身说:“姑娘,就此别国了。”我朝她抛了个感谢的笑容,一拐一拐地回去。

这集市长得很,离家还是很远,一路到处问问,才磕磕绊绊地到了家。天色已晚,四阿哥他们早已走了。只剩我一个人和香梅在那里捶着腿,这下子可是吃了不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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