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出了巷子口时就远远地看到桥上少年的身影,吐了吐舌头,缓下飞奔的脚步,慢慢的向桥上走去。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黎煜暄嘟囔着。
夏夏也不接话,兀自爬上护栏,坐了上去。黎煜暄也紧跟着坐在她边,晃起了腿。
“喂,黎煜暄。”
“在,不知小姐有何吩咐。”黎煜暄露着一口大白牙笑眯眯的应着。
“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吧。”夏夏被他一口大白牙闪得索性不看他。
“我的故事?我能有什么故事啊。”黎煜暄苦恼的接口,思索了会儿道,“小人黎煜暄,年方十七,上有父母,家中有财又有地,尚未娶妻,不知小姐意向如何?”说完还故作风流的吹着额头的碎发。
夏夏咯咯的笑着,也不接话。没有故事才是最美好的故事。愿你一世无忧。
“你呢,夏夏。你愿意和我讲讲你的故事么?”黎煜暄试探的问,只要夏夏拒绝,他就绝口不提。
夏夏呆愣了片刻,缓缓地说道,“我和你讲讲顾芝兰吧。”
黎煜暄满脸欣喜的点着头,也不问那顾芝兰是谁。
“顾芝兰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她喜欢穿裙子。她,爱生活,热爱她的家庭。她,她很好。她会每天早晨帮我梳头发,给我做早餐,她会带我去游乐园,我们会一起去逛街,在街边吃小吃,她经常会说我傻,嘲笑我短发一定很丑。”夏夏毫无章法的胡乱说着,黎煜暄只是安静的听着,并不插话。
“你看,我现在留着这样短这样丑的头发,可是她在哪里呢,怎么还不来笑话我?”
身边的女孩声音里带着颤抖,隐隐听出哭音,“她不要我了,顾芝兰她不要我了!”
黎煜暄什么都没说,只是向夏夏身边靠去,将她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微凉的眼泪透过薄薄的衣衫直达他的心底,灼的他心肝脾肺脏生生的疼。
夏夏,要怎样才能让你真正的快乐起来呢?
桥头上两个依偎的人再没有开口,直到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斜斜地拖到了桥上,也不见分开。
站在巷口的顾奶奶看着眼前的场景,半是欣慰半是担忧的向家走去。夏夏,外婆只希望你能活的开心,快乐。
夜幕初降,桥头上模糊的身影依旧固执地坐着。
“夏夏?”
“嗯?”
“我不认识那个什么老张家的二丫,真的。”黎煜暄有点别扭的向夏夏解释道。
夏夏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黎煜暄在说什么,随即大声地笑起来。越笑越开心,不停地拍打着身边的黎煜暄,最后索性笑出了眼泪。
黎煜暄也只是跟着夏夏傻傻的笑着。
少女银铃般笑声伴着少年低淳的嗓音穿梭在夏季的晚风里。
是谁说今年的夏天变故多?有是谁说今年的夏天不太平?至少这一刻,他们是快乐的。
顾奶奶看着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的夏夏,终是没有开口询问。只要夏夏开心,她别无所求。
一连好几天,夏夏和黎煜暄都安静的坐在桥头,或是小声讲话或是大声欢笑,偶尔还会听到黎煜暄低低的哼唱两句情歌,日子像顾奶奶手中的淘米水一样,晶莹洁白还透着淡香。
村子里的人已经习惯桥头上的那对身影,来往过路时也只是投去友善的目光。至少,午后的石桥不再代表着孤寂,它散发着一种叫做青春的香气。
这天午后,夏夏刚走上石桥,还没碰到护栏就被身后的黎煜暄拉着跑到了石桥的那一边。
“喂,黎煜暄,你做什么啊?我可不认识路啊!”夏夏压着声音低吼道。此时正是村子里午睡的时候,四下安静的让夏夏不敢大声说话。
“怕什么,走走不就认得了!”黎煜暄拉着夏夏无谓的向前走着。
桥的这边和那边不同,都是连绵的屋瓦,是普通村民的房子。屋子前大多数人家都围着篱笆还有自家的鸡窝。夏夏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些场景,只挣扎了一会儿就安静的跟在了黎煜暄身后,时不时还会问上几句。
“喂,黎煜暄,这个长长的红红的是什么东西啊?”
“哪个长长的红红的啊?”黎煜暄掉头询问。
“就是这个,长得像辣椒一样的东西。”夏夏指着路边的不知名红色小花。
黎煜暄抽了抽嘴角,暗自扶额,“夏夏,你这种形容事物的能力不知道能气死几个画家!”
夏夏也不说话,只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那叫一串红,可不是什么辣椒,它是甜的!”
“甜的?”
黎煜暄摘了一枚放进了夏夏的嘴里,自己又拔了一根,“你吸吸看?”
甘甜的汁液让夏夏弯了眉眼,自己又随手摘了几根放进嘴里。黎煜暄也不催她,只是在一旁看着蹲在花丛里的少女,一个人玩的开心。周身的鲜艳都及不上她唇边的妖娆。
夏夏起身,将嘴边的一根红芯放进黎煜暄的嘴里,“我尝过了,这根最甜。”也不等黎煜暄反应过来,自己笑眯眯的率先向前走去。夏夏不知道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竟让黎煜暄呆愣在了原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哪儿还有夏夏的身影,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也快步向前赶去。
夏夏已经进了河边的小竹林,翠绿的竹子透着清爽的竹香遮蔽着天上的日光,显得十分阴凉。夏夏惬意的倚在一棵竹子上取过一片竹叶吹着不成曲的小调。黎煜暄顺着小调找进竹林时看到的就是一身浅紫衣裙的夏夏,低着头专注吹曲的模样,习习的凉风带起裙摆,嘴边的竹叶映衬着红唇,她好似这竹中的仙子,黎煜暄呆呆地看出了神。
只是夏夏头顶多了一跟怪怪的竹枝,黎煜暄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那是一条悠悠吐着信子的蛇,通身碧绿,一看就剧毒无比。他吓得一动不敢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夏夏,你可千万别动啊!他在心底默默祈祷,脑海里不断想着办法。
夏夏早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黎煜暄,只是除了嘴上不停地吹着竹叶,她一动不动,她也注意到了头顶上发出“嘶嘶”声的可怕东西。
夏夏朝黎煜暄拼命眨着眼睛,嘴上的曲子都带着颤音。黎煜暄看了看夏夏又看了看她头顶的青蛇,捡起脚边的石子猛地扔向夏夏身边的竹子,竹子晃动了两下,成功引起了青蛇的注意,它慢慢的吐着信子沿着竹子,顺着夏夏的小腿盘旋而下,向着黎煜暄爬来。
它停在了离黎煜暄不足五米的地方,直起了身子,挑衅的看着黎煜暄,不再前进。
夏夏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黎煜暄示意夏夏快跑,她也只是摇摇头。黎煜暄无奈,突地举起身边一块巨大的石块向青蛇砸去,青蛇受到惊吓,快速隐在地面上的竹叶里游走了。
黎煜暄飞奔到夏夏身边拉起她就跑,直到跑到石桥上才罢手。劫后余生,夏夏后怕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黎煜暄也不安慰,好笑的看着她,“现在知道哭了,刚刚我示意你跑的时候怎么不动?”
“我,我刚刚吓得,腿软。跑不动。”夏夏边哭边说,声音越说越小,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夏夏原来你也会害怕啊,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看着黎煜暄笑得直不起腰来,感受着劫后重生的喜悦,夏夏随即也放声大笑起来。两个人在桥头一个笑得比一个欢快。
似乎和他在一起,总是有笑不完的事情。
她,总是能带给他惊艳,抓狂,无奈和欢乐。
肥花好苦恼啊……在坚持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