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从赵昭之那抿起的薄唇间，轻轻吐出两个字。
“不过，还不够。”说完这些，空间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身体中的能量网正在加速修补程方受损的肌肉和骨骼。程方知道他在拖时间，等到位面入口足够他进入。不过程方也乐意奉陪——他也在拖。
“说说吧，为什么杀妮亚丝。你应该知道，触怒教会，无论有多少钱也很难花。”
听了这话，赵昭之不屑的冷笑，“金钱？我很久之前就不为这个当刺客了。”
“你能知道神墓的位置，倒是令我很惊讶——哦，不过那个无关紧要了。你快死了，我也快离开这个世界了。”赵昭之轻轻的瞥了眼程方背后的位面入口，虽然很隐晦但是仍被程方捕捉到了，“也许你是我这一生最后一个能说话的对象了，和你聊聊也未尝不可。不如说，安静的听着吧。”
“我生于教会，长于教会，我的父亲是教会十三座之一。哈哈，可笑的教会，表面光鲜，内部痛苦的天空之城。”
“可悲的世界……不过还好，黑暗是如此令人迷醉，不是么？我十二岁的时候第一次接了暗杀任务，当我用弩箭刺入那个看我幼小而漫不经心的胖子商人的心脏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隐藏自己，用更深的黑暗来吞噬黑暗。我难道不是真正的光明么？哈哈哈哈哈……”
凄厉的大笑声回响，久久平静。
“当然，目的不重要。力量！我寻求的是力量！真正的世界的本源，最终的能量！”
“所以军方给了你这次机会？”浏览着HUD中的军方资料，程方问道。
“呵呵，当然，对大陆历史的记载，没有其他人比教会更加详尽。我在真知书塔中知道了神墓的存在，知道了曾经女神的圣物……就在军方手里！”
说着，赵昭之从怀中掏出了一块被系在银链上的挂坠。
程方差点被口水呛到，那个圆圆的吊坠，和自己刚才捡到的是正反两面！不过在临战的紧迫感和巨大的自控力的帮助下，他生生装出了一副好奇的样子。
“神也是人……空之女神也会死，而我也能成为神……只要有了这个钥匙，我便能进入那个位面，我就拥有了无尽的时间和生命……等我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将尊我为神！”
“妮亚丝和我自幼青梅竹马，不过她继续了光明，我投身了黑暗。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那个婊子曾经是我的初恋，不过为了她那可笑的信仰背叛了我，直到我被逐出教会……想想她死前的脸，真是令人迷醉！说着那些我爱你我为你好那种天真的话语……”
“没关系了，我有力量！我终有一天会成为神！”
“阻碍我道路的家伙，死吧！”
两道暗红色闪电划过。那是一对S形的匕首，惊雷未到，一切都是如此安静。极快的速度在空气中拉出暗红色淡淡丝绸般的色带。
程方左臂握拳微曲，掌心向上，横放于腹侧，随时准备射出弩箭，正如蝎子的毒尾。轻横匕首于胸前，一瞬间，两人面前的狭小面积被灰与红染上。
无数红影在灰色的画布上划过，闪电般迅捷，却迟迟等不来惊雷的炸响。
程方快速的微调着左手臂，直指赵昭之的心脏，但没有一次成功。对方娴熟的作战技巧和意识，不断的位移轻旋，带动着两把红刃企图破开程方的防御。
数次的险象环生，但是每次程方都迅速调整手弩方向逼退对方。
太快了。在强大的压力下，程方没有发现，他每秒位移匕首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23次每秒……
虽然可能只是手腕转动的微微的一个角度，但是在这种高强度的对抗之中，每一次的动作都有意义，都会消耗大量的体力和脑力。
短短的五秒之内，这曲死亡的舞蹈终于被战斗导引器的初次充能完毕打断。
惊雷炸响。
这一击，彻底报废了程方战斗导引器中的雷电回路。不过换来的，是无比强大的——
赵昭之额头上滴落了第一滴汗水——
雷电之噬!
无数的紫色电蛇在空气中纠缠，爆出无数火花。电球中心是一片深邃的漆黑，那是所有的物质被巨大的温度所消泯后产生的空间缝隙。
随着雷电之噬的缓缓前进，原本明紫色的电蛇开始逐渐变得更加深邃，深紫色的电弧越拉越长，从人头大小成长成了半人多高的巨物！
雷球仿佛有智慧一般的紧咬着赵昭之不放，哪怕这位被称为“黑夜之蛇”的传奇佣兵无论怎样快速移动着自己的脚步——事实上从程方看来，他腿影的速度让他看上去好像穿了一条黑色的长裙——实在是诡异得令人发笑的场景，但是那威力可怕的雷电之球一直都是好像下一秒就会追赶上，把赵昭之吞噬殆尽一样。
程方并没有去追击，那可怕的电球已经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甩手扔掉已经发热烧焦的战斗导引器，喃喃道：“这种实验下次绝对不做了……自己都好危险……”
不管程方在那边自怨自艾，赵昭之这里可是险情频出——就在刚才他因为程方扔掉战斗导引器而一愣的时候，黑紫色的电蛇已经轻吻上了他的小臂，吓得他快速释放了导引器中的所有能量才免受噬身之苦。
“不对……这家伙导引器都扔了，这玩应怎么还跟着我……”
然后程方就目瞪口呆得看着赵昭之开始脱衣服。
锁子甲，弩箭，铁蒺藜，刺拳套，爪刀……等等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阴毒小玩意被这位“黑夜之蛇”从身体的各种部位掏出来，甚至程方看到了对方从裤子中抽出了棒状的针筒……全部裹在了紧身衣里团成了一团——
“去吧！”用力一扔，已经衣不遮体的赵昭之将那一团金属扔了出去，果然巨大的深黑雷球像是去追飞盘的猎犬一样尾随而去，爆炸——
巨大的声响，雷球在吞噬了那一团物体之后稍稍膨大了一圈，之后仿佛握紧的拳头一样收缩，用力，泯灭——
没有留下一丝的灰烬。
哪怕是再冷静淡定的两人，也望着那块空气发呆了一会。
先反应过来的是程方，他看了一眼差不多浑身光溜溜的，这位刚才还威风霸气冷酷无比的传奇佣兵——笑了。
“哈哈哈，赵昭之，哈哈哈哈哈……”
被这一串笑声弄得满脸血管突出的“黑夜之蛇”在狠狠地握紧松开两次拳头之后，突然也笑了：
“尽情的笑吧，呵呵，死人是不会笑的。”
“我现在很好奇，你没了导力器，怎么可能抵挡我的进攻……”
不是都扔了么，你打算用拳头上？程方心中默默嘀咕着，不过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慎重的紧了紧身子。
“呵呵，你肯定在想我怎么杀你吧……好好看着吧，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刺客。”
说完，赵昭之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吐出一颗带着鲜血的牙。
牙根锋利。这位“黑夜之蛇”，就用这颗还带着血丝和神经的牙齿划开了自己的胸侧！
“你可能不知道，人的胸膛一共有24块这样的骨头……事实上少了一块也没什么关系，想必这种技巧你是不会懂的……”
说着，赵昭之从胸膛抽出了一把满是鲜血的短矛！
手指轻轻拂过矛的表面，鲜血被拭去，露出刻满玄妙花纹的银白色矛身。
程方有点呆了，他就这么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当着自己的面上演了自虐开膛表演。即使在变儿的空间中见过无数残忍的场景，但是程方从来都潜意识的愿意相信那是虚构的，但是今天这位传奇刺客给他上演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疯狂——
说成敬业也未尝不可。
“你这混蛋，恶心到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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