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花开半夏,蜂拥蝶至;君叹息,雨落庭院,草长莺飞。
人生如花,当我为了你不顾一切,惊艳四方,开出灿烂花朵的时候,你却与我擦身而过,连蝴蝶蜜蜂都为我的美欢舞足蹈,你却视而不见;一场秋雨过后,我顺应着命运凋谢,你却在庭院里久久地停驻,叹息庭院里的杂草丛生莺飞去。人们总是这样,一切都留在身边的时候,却永远都看不见,只有离开了,哪怕只有一夜,都会开始遗憾留恋已经失去的东西。
所以,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拉开淡紫色的窗帘,雨在外面敲打着磨砂的玻璃,竟让我联想起“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学生时代老师让我们想象这种声音,而此时,我却觉得这样的句子很适合来形容这样的一场雨。即使它原本的使命是用来形容琵琶女惊艳四座的琵琶声的。
我把自己窝进窗边的藤椅里,既然已经醒了,我也没有了睡意,在这样的夜里,换做平时,我也是难以入眠的。
乡间的雨比起城市里要来得让人着迷,漆黑的窗外,门口的仿古式路灯闪着它昏黄的光,雨落下,在光的映衬下更加地肆意,像是在跳一场热火的拉丁。
“小雨,你睡不着吗?”徐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混着窗外的雨声,极像莎老笔下唯美的男主人公。
我找到那双被我踢得很远的拖鞋,从桌子上拿了我的带框眼镜,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起身去给他开门。或许是我刚刚的动作太大声,惊动了在我楼下睡着的他,又或许,那一声雷也将他惊醒,然后他又听到了我的动静,上来看看而已。
“远哥。”我笑着给他开门,“刚刚被雷吓醒了,所以不想睡了。”
“我也是。”徐远将他手里的热牛奶递给了我一杯,“来,喝点压压惊。”
“谢谢。”我小心地接过,又觉得让他站在门外也不好,索性将门敞开,让他进来,“远哥,进来坐啊!”
“嗯。既然你睡不着我就陪你聊聊天。”徐远的笑容很温柔,我很难想象,是怎样的女生,会拒绝和有这样一个笑容的男生共度一生。
“远哥,这样的雨天,蒲公英会被雨打落一片吧!”我和徐远一起坐回藤椅。
我是一个习惯了自由和惬意的人,因此,坐在藤椅上的时候,又不由自主地把整个身体蜷在了藤椅里,像一只懒散的猫一样。
“嗯。这样的天气会把蒲公英打落很多,还有一些会随着风开它们的探险之旅。”许是看到我和他聊天很放松,徐远也放松了下来,靠在藤椅上看着窗外说。
“远哥,你可以再给我讲讲你和小钰姐的故事吗?”我喝了一口牛奶,有点甜,应该是放了一些焦糖,这样的味道,有着与众不同的香。
“看来,你是一个很喜欢听故事的人啊!”徐远笑道,“好吧!就当你的睡前故事吧!”
“那天晚上,终究还是没有画上一幅画。”徐远看向窗外的不远处,紫色的蒲公英在雨中飘散,或落进紫海,或飘向徐远说的远方。
[“我跟你说过了!我不画!”齐岳对对面那个无理取闹的女生显然已经没有了耐性,“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无理取闹乱点鸳鸯谱呢?!”
“我无理取闹!齐岳!你再说一遍!”即墨钰也不甘示弱,像她这样的女汉子,对于这样的挑衅,她积极地应战。
“我说你无理取闹,你是不是没有听见啊!”齐岳已经被这个往日的“好兄弟”的行为忍无可忍了。
“好了。”徐远将画纸从画架上取下来,递给正要掐架的两个人。]
“远哥,你画了哪两个人啊?”我好奇地看着他,“小钰姐后来有没有和那个齐岳打架啊?”我身体向前倾了一倾,看着嘴角略带笑容的徐远。
“你猜猜看?”徐远回过神看着我。
我摇头,“我猜不到,你快告诉我吧!”
“我画了他们三个人。齐岳和小钰在吵架,妙涵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徐远说道,“我当时想,这两个人也真是倔强,吵了三个小时还互不相让。”
[徐远将画了他们三个人的画递给齐岳,他们三个人都愣住了。
“这样不就满足了你们两个人的愿望了?”徐远一边收着画具一边说,“你们两个为了这么点事就吵了三个小时,我还真佩服你们!”
即墨钰看着画中的自己,一副泼妇的模样,和对面那个蛮不讲理的齐岳对骂着,而妙涵呢?虽然乍一看是在一边观战,仔细看她的眼神,余光还是在齐岳的身上。
徐远,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怎么可以这样精确地抓住我们的心理呢?
徐远拍了拍齐岳的肩膀,“我先回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哗”即墨钰将画中的自己撕去,只留下妙涵和齐岳。
“即墨钰!”这一次真得是惹怒了齐岳,“你这个女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你一厢情愿地牵线搭桥,她呢!一厢情愿地喜欢我,你们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啊!我不喜欢她!我只是把她当成是我所有普通朋友中的一个!你听懂了没有啊!”齐岳歇斯底里地发飙,让在场的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定在了原地。
也许,有些感情,朦朦胧胧的时候是最好的,一旦点破了,一旦让当事人明明白白,反而是最伤人的。
“齐岳”这一次,先开口的是李妙涵,“我懂了。”她的语气平淡地就像是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然后适时发出的评论一样淡然。
李妙涵转身离开,往家的方向走去,眼泪在转瞬的一瞬间落了下来,齐岳,难道连让我偷偷喜欢你的资格你都不愿意给我吗?
“齐岳,你没救了!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喜欢你了!哼!”即墨钰指着齐岳的鼻子说。然后紧跟着妙涵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齐岳站在原地,他没有想到他的坦白会伤害那个无辜的女孩子,可是,人就是这样,在生气的时候,什么伤人的话都会从自己的嘴巴里说错来,而且一切都说得理直气壮。
春雨每次都下得毫无预兆,齐岳一个人站在夜市的尽头,那里有一棵大榕树,他靠在榕树坚硬的躯干上,手里的画被风吹起,卷着低地在地面上方飘动。雨渐渐地大了起来,落在了画纸上,打湿了两个黑白分明的人。
雨落在了齐岳的脸上,他才意识到下雨了。
徐远是在所有一切发生之前离开的,刚到家就下起了雨,在他的印象里,齐岳一直都是个粗心又大大咧咧的男生,所以就找了一把伞给他送了过来,原就是来试试运气的,没想到真得老远就看见他一个人在榕树下。
“还是兄弟好!”齐岳拿到伞的时候,苦涩地说了一句。
“回家吧!”徐远拍了拍齐岳的肩膀,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不用多问理解和相信远胜于了解一切。
“这下你放心了吧!”离榕树不远,即墨钰帮李妙涵撑着伞,“你可真够可以的,这样都原谅他!”
“因为我喜欢他,而且不仅仅是喜欢他,所以,我可以接受他的一切。”李妙涵看着那个身影渐渐走远,不安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小雨?”徐远摇了摇对面的女孩,看样子已经睡着了,外面的天已经有了一些蒙蒙亮了,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搭在女孩身上,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外面的雨渐渐地小了,雨后的空气焕然一新。紫色的蒲公英田里,两个男生正在忙着整理被雨打倒的蒲公英,今天的紫蒲田,暂时不对外开放······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