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惊蛰的雷声扫过天空,解除了战争危机的慕容部开始忙忙碌碌的准备春耕。损兵折将的帝国幽州边军灰头土脸的撤回幽州,但不管怎么说,有了慕容廆的降表,总算可以向帝国交差,虽然损折稍微大了点,但花点心思和钱财,打点一番,也还可以糊弄过去。更何况,经此一战,幽州边军与慕容部的关系反而无形中拉近了不少,有了这层关系,幽州地面又安静了不少,幽州边军自然乐得轻松。
而慕容部中,慕容廆的威望再次拔升。现在慕容廆在宋弈以及一干忠诚的青年将领辅佐下,族内事务通常只需一道命令下去便可完成而无需再知会族中长老。只是伴随慕容的发展,族内事务越来越繁杂,慕容部虽不乏将才,但精通政务的人才却几乎没有,慕容廆只得诸事亲力亲为。好在慕容部毕竟只有不到三十万人,事务虽然繁杂,但毕竟有限。眼见慕容部蒸蒸日上,慕容廆心中也是欣喜非常。
帝国大军撤离之后不久,慕容廆便下令开始准备迁居徒河。虽然迁居徒河并不代表要放弃目前的棘城,但毕竟涉及上万户部民的迁徙,还有修筑新城、搭建民居等繁琐事务,所以慕容廆不得不在春耕正忙之际便下令开始着手准备。而去年秋收之后抱着尝试的心态种下的数千亩小麦,竟然没有被辽东的寒流冻死,而且如今的长势还非常喜人,等到春耕结束,这数千亩小麦又可获得一次不大不小的丰收。如今看来,这辽东之地除了气候寒冷无法改变之外,简直可以说是一块富裕丰饶之地。
而族外,有了幽州边军大军的友谊之后,无论是宇文部还是幽州刺史府,都只有把自己对慕容部的敌意和獠牙先隐藏起来。在慕容廆亲自赴幽州东夷校尉府上见过何龛之后,双方的友谊更加稳固了。原本初见何龛时,慕容廆身穿帝国士人常见的青色长衫,头戴步摇冠。而何龛却派出卫兵,在大营门口严阵以待,慕容廆见了之后,马上也穿上全副盔甲,方才进入何龛大营。当何龛问起时,慕容廆洒然答道“主人不以礼待客,客人又何须持礼”这个回答让世家出身的何龛大为汗颜,从此对这位蛮族族长极为礼待。
除了这些或大或小的事务之外,还有一件无论对慕容部还是慕容廆本来来说都极其重要的事在等着慕容廆,那就是即将年满二十的慕容廆的大婚。对于身为族长的慕容廆而言,自己的婚姻如果作为一件私事的话,并没有任何值得期待的地方,但无论是借婚姻关系拉拢某个强大势力还是为了保证族长之位的顺利传承,对于慕容部来说,其重要性都是显而易见的。慕容廆也必须履行自己作为族长的职责,早日大婚。不过,所幸目前正好有一桩合适的婚事,据段部长老传信来说,段部老单于段国有意将孙女嫁给慕容廆,如今的段部单于段务勿尘也甚为欣赏慕容廆,只要慕容部上门提亲,那这门亲事便可以定下来了。对于慕容部来说,与段氏联姻,自然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且不说段部目前的实力,单凭段部向来与慕容部亲善,这就已经算是一门好亲事了。
鲜卑段部自内迁后长期居于并州,与早就归附帝国的匈奴毗邻而居。并州乃是帝国华族的发源地之一,虽然论富庶,并州目前在帝国众多州郡中只算中流,但也不是幽州和慕容部所居的辽东之地所能相比的。段部居于并州多年,部落人口繁衍,实力强大。而且段部素来与慕容部交好,现任的段部族长之子段疾陆眷在帝国都城与慕容廆同为质子时两人便过从甚密。两部若能联姻,不仅可以更加密切两部的关系,同时对于夹在两部中间的宇文部来说,这桩婚姻则足以使之睡不安寝了。因此,对于这桩婚事,慕容廆已经是相当满意了,至少慕容廆自己都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考虑儿女情长的资格和时间。
经过一番信使往返,慕容廆的婚事最终定了下来。虽然没有华族那一整套繁琐的礼节,但毕竟双份的身份都不一般,因此大婚时间还是定在了秋收之后的十月。
不过此时的慕容廆,并没有心思把时间和精力放在这件事上,关于婚礼的一应事务,自有族内的长老去处理。作为慕容部新城的徒河城已经奠基,即便有宋弈帮助,慕容廆依旧忙碌不堪。此时,两人正在离徒河新城不远的徒河旁勘察,准备引徒河水绕城作为护城河。望着奔流不息的徒河,慕容廆忽然感叹道“‘子曰,逝者如斯夫’,这时间最无情的便是这匆匆而过的时间了”
宋弈望望身边年方二十,但面色气质看上去比自己还年长几岁的年轻族长问道“族长何以忽然发此感叹?”
“宋先生可去过夫余?”慕容廆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反而调转话头,向宋弈问道。
“不仅去过,还非常熟悉”宋弈会心一笑“这个夫余,就在辽东之北,地处难水与谯水之间的平原之上。地广人稀,出产却颇丰,虽然称为一国,但实际上不过是诸多小部落的松散联合,国王之令只行于国都一地而已。虽然夫余远大于辽东,但我慕容部只需一旅偏师便可破其都城。”
“宋先生有心了”慕容廆十分欣赏的望着自己的这位记室参军“我慕容部想要尽快扩张实力,这夫余国便是最好的一块肉头。不仅可为我慕容部提供练兵之机,还可补充人口,而且这夫余立国已有数百年,国都之中的财富想必也不会少”
“还有一点族长没有说到的,这夫余不仅是块好肉头,而且现在只有我慕容部能吃到这块肉”
说罢,两人相视大笑,丝毫没有觉得这是在欺凌弱小或者即便意识到了,也并没有觉得这种行为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