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话 来自地狱的婉转宣战

魔界·魔都·赫克庞特城棉糖一般的朝霭，在略带湿气的微风中缭绕绵延。火红燃烧着的太阳，投下绯红的光芒，将混凝土和碎石构建的马路映照地分外清晰。建筑把它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冷冷清清的石板路上，更增添了一份浓意。已近清晨，虽然红月已经变换为地平线上的红日，赫克庞特城却渐渐陷入安眠。鸦雀无声，却又温和平静，就好像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都市。在城市的近中心，有一座外壁古旧，很有特色的音乐厅。它有着精细的雕花，外观与人族的歌剧院有几分相似。可现在天花板上开了个大洞，地板被成山的瓦砾掩埋，几乎化为废墟。音乐厅被紧急施工的栅栏围了起来。看来是正在修复。……不过，时间尚早，看不到工作人员的影子。四周一片沉寂。两个人影打破这片沉寂，踏入了会场。翻越禁止进入的围栏，踩踏着瓦砾现身的，是一对年轻男女。是一对少年少女。少女体格娇小，少年则已经有了十足的身高，浮现出成年人的感觉。或许该称作“青年”了吧。他提着小提琴箱，用他那充满理智的双瞳打量着大厅的现状。他身边的少女几乎毫无戒备，也一点都不关心周围的情况，只是注目于脚底的瓦砾，步伐不稳地追赶在青年身后。脸上似乎很不愉快。但即便是露出这么不可爱的表情，依旧是让人一见便为之冻结的美少女。流淌着的银发带着金属般的光泽，浅绿色的眼瞳如宝石般光彩夺目。身上的衣装，是缀满褶边与薄纱的连衣裙，手上带着手套，脚上穿着一双长筒靴。“真想不通那位大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一边踢飞脚边的瓦砾一边说道。这是与美貌如出一辙，小鸟鸣啭般的美妙音色。青年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一句。几乎算不上是回答。少女稍许有些失望，不满地鼓起脸颊。两人踏上了破败的楼梯。伴随着满是窟窿的墙壁，踏着碎裂不堪的绒毯，最终到达的是一个小礼堂。天花板已经掉下来一大块，从那里可以窥见头顶的青空。那是似乎能让人洞察宇宙的湛蓝。一只鸽子掠过这不完整的天际。青年浮现出温柔的微笑，如喃喃自语般说起。“我的演奏，好像无法传到了，传到我希望能听到的人们耳中。”少女默默地注视着青年。依旧是一脸不满，紧紧绷着的面容。青年的手拨开小提琴箱上的锁。箱子里面，收纳着一把有些历史的小提琴，暗黄色的光泽美艳动人。“所以我这么说嘛，新的时代要开始了。”青年呵呵地笑起来。看到这笑容，少女的脸上愈发不快。“过往，并不是简单的消逝之物。时间留下的爪痕，会一直留到永远。”“……成为时间残滓？”“正是。”“哼，笨蛋一样。”少女坐在了瓦砾上。青年把小提琴架在肩上，下颚顶住了冰冷的琴身。“那么，开始了。”屏息三秒。青年静心宁神，轻轻地拉动琴弓。嗡~~~走调的音色回荡在大厅中。面对着僵硬的青年，少女怯生生地问道：“……是这种音色吗？”青年脸红到了耳根。“好久不用了啊。”他搪塞一般地嘟哝道。他做作地调整了下琴弦，确认了一下弦的状况后，又一次架起琴弓。随后，缓缓地拉起曲调，注入真心。少女闭上眼睛，侧耳倾听。这就是这位大人回归之后献给魔界的乐音吗？似吟似咏的音律渐渐融化在空间中。终于，只剩下袅袅的余韵绕梁，青年的演奏结束了。“如何？”他带着笑脸回过头去。少女冷淡地回答：“哼……和人族的琴手比的话，还算行不是吗？”“承蒙夸赞不胜感激，迦伊卡公主。”“哼……”，少女视线落向脚下，用脚后跟踢着碎石。“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没什么。只是想这宣战的曲子未免太婉转。”“……觉得不安吗？”“不安？说本人我？”她冷笑起来。可是，很快就让人明白是逞强。少女板着小脸，缄口不语。樱桃小嘴紧紧绷着。青年洋溢着微笑，面对着如此消沉的少女说：“不用担心，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会做好一个执行官分内的事哦。”“……为什么，你能这样笑着？”，少女的眼角猛的吊起，“你知道的吧，我们是五十年来都被称为叛徒的家伙哦。是背叛魔界之法、又脱离现世常理、异乎寻常的一帮人啊。现在穿越时空的跑回来了哦……”青年把食指竖在嘴唇前，阻止了少女的话语。“嘘……当年的迦伊卡公主被流放的失去锋芒了吗？”少女纤细的眉毛扭曲着。满是苦闷，又令人心痛。“别做出那样的表情啊。我们是共犯，对吧？”“……话虽如此，可是？”“我们回来了，和那位大人一起。”青年轻轻地拉过少女的手。“所以，一起前进吧。朝着罪孽深重的——荆棘之路。”少女顺着青年的视线望向头顶的那片湛蓝，一个樱红色头发的男子蹲坐在那里，迦伊卡仿佛看到了他嘴角噙着一丝残虐的笑。现在，为了你而起誓。我们前进的道路昏暗不明，我们对前方一无所知。死亡，抑或毁灭，已是理所当然，它们伴我们同起同卧。可是，即便如此，我也决不放弃。如我的力量、如我之名。看吧，在这世界的尽头，在神之道所在的地方。天使图谋不轨，炼狱之釜已然洞开。大地充盈着禁忌的灾厄。让我带来这灭亡的海啸吧。让我告诉你们——地狱的恶鬼回来了。·穿行在云中的帝国列车呼啸而过，夏里坐在窗前一手扶额满脸的纠结。几日前，夏里告别了加西亚，准备随席勒一行人一起坐前往帝国首都的列车，不过上车之后，却发现李哲带着巫马拎着行李坐在她的位置上……一提起这件事，夏里还是有些不爽，分明好好说了再会，半天不到就又见面了啊……总有种被什么东西黏上了的感觉啊……席勒说是加西亚先生让他店里的伙计护送一下他心爱的《星灵之夜》。伙计……嘛……李哲？这货怎么看都像是老板吧？！再说，画都卖给人家了吧，钱都收了，还护送啥呀？还有……这货带的行李也太多了吧，这是去移民了吧？！可以吗？这样真的可以吗？夏里放下扶额的手，看向她对面端正坐的李哲：“李哲，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李哲把头从一本五颜六色的杂志里抬起来：“散心。”“鬼才信……”，夏里再一次看向窗外。这几日她和李哲类似这样的对话不知道有多少次了，不过，每次李哲都回答不一样的答案……李哲再次埋头在美女画报里。夏里沉默：“……”“其实有人跟上咱们了”，李哲说的随意。夏里转过脸来，“你说什么？”“咱们被盯上了，”李哲抬头认真的重复。夏里认真的对视李哲，但李哲的眼睛中看不出半点儿玩笑和欺骗的意思，真是败给这家伙了，夏里想。“谁？不会是那个叫隼的巫人吧？”，夏里问。李哲摇摇头：“不是巫人。”夏里四处望了望：“和艾斯他们有关的人？还是说，那个天使？！”李哲摇头。夏里无语了：“……那还会是谁啊？”李哲“魔族。”“魔族？”夏里怎么想也想不起自己和魔族有过什么瓜葛啊……李哲：“冲我来的。”夏里：“哈？！”李哲：“麻烦的家伙。”“额……”夏里机械的回过头来。夏里哭的心有了，腹诽道：‘什么啊……那不叫跟着咱们，那是跟着你啊！李哲……你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有名啊，谁都找你呀……就算是男孩子也要好好听妈妈话，不要到处打架啊，你看，都是找你寻仇的吧，还捎上我这个小伙伴陪你诶……’啪！李哲楘得合上了杂志。夏里一惊。只见李哲起身向车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