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暴还在继续着,在天地之间肆无忌惮地发出阵阵狞笑。旅店外面的世界很冷,很黑,就只有几处窗棂中透出的灯火在绽放着微弱的光芒。
夹杂冰屑的寒风刀一般割在肌肤上,隐隐作痛。帕薇尔缓慢地举步,迈向那无尽而未知的暗色中去。
他的背影挺拔依旧,却单薄得令人担忧。卡尔狄罗沉默地行在旁侧,偶尔会偷偷瞟上一眼同伴,只是在害怕他会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倒。
在旅店后方的拐角处,他们遇上了第一处暗哨。
这支由两名守卫组成的哨卡反应极之敏锐,在察觉到动静后立即伏倒,悄然大张了手中机弩的弓弦。刺出槽托的三棱箭头宛如掩隐于夜色中的毒蛇,啮合利齿的瞬间,将是它们唯一感到愉悦的时刻。
卡尔狄罗的步履声忽然带上了一种奇特的韵律,听起来,仿似黑暗中饱含着杀意的铿锵鼓点。
两名士兵一前一后自雪地间站起,将机弩负于身后,不住搓动着双手,似是已被低温折磨得快要崩溃。待到卡尔狄罗行至近前时,他们这才勉强举起手来,行了个并不情愿的军礼。
没有交谈,亦没有片刻停留。
正如每次战地巡哨一般,帕薇尔与卡尔狄罗静静地还礼,走过这处哨卡。
良久之后,士兵中的一人怔然望向前方混沌的暗色,搔了搔脑袋:“伽特尔,刚才另一个家伙是谁?”
“我怎么知道!”他的同伴没好气地回答,“除了雪,我他妈什么也没看清。”
“古怪,古怪极了”先前那人瞪着双牛眼,寻思了老半天猛然发出一声哀嚎,“是帕薇尔长官!对,一定是他,没有人走路是那个样子的!”
“真要是长官的话,你小子应该高兴才对,反倒在那里鬼叫什么?”伽特尔愣愣地道。
“你不觉得咱俩刚才看上去就像是一对腿脚发软的娘们么?”
这回轮到伽特尔傻眼了。
所有巡梭的流动岗哨以及隐秘哨卡,在小镇内外织出了一张绵密而紧凑的防御网。人数上的劣势,已被高明的布控者化解于反掌之间。无论是镇中四通八达的巷道小径,还是高矮不一的各式建筑体,不多的警卫驻守着每一处地势的咽喉所在,彼此间遥相维系,戒备极为森严。
“从魔月出来以后,大部分警戒布控都是赫拉在安排。魔法师们不怎么把薇尔娜放在眼里,她也一向很少管事。”卡尔狄罗在深达尺余的雪层中费力拔足,口鼻间喷吐着长长的白气,“我一直都在害怕整支队伍会撑不了多长时间,还好,你总算是醒了。”
“你和薇尔娜的关系,似乎向来就不太融洽?”帕薇尔平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