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上,易阳和易行风的母亲林紫文坐在一起,两人正说着什么。
易行风走到门口,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一进门,易行风扫了一眼,便看到屋里坐着三个人。母亲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他,说:“风儿来了呀,身子好些了吗?来来,到娘这边来!”语气里无不透着关怀。
易行风听着心里一暖,冲林紫文欠身说道:“多谢娘关心,行风觉得身子好多了。”
易行风对自己的这位母亲是十分尊敬爱戴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每天见到的都是林紫文坐在床前喂自己喝药的身影,这让曾经没有母爱的易阳迷恋上这种被母亲关爱的感觉。尤其是这两天,自己身子出了毛病,林紫文为他操碎了心,他发现娘一下子老了很多,现在,易林已经全面的打心眼里接受了自己的这位母亲。
林紫文看着自己儿子精神了许多,开心的笑容爬满脸颊,彷佛一下子又年轻了许多。
易行风从进门就留意着自己的父亲,跟母亲说完,他立马朝向易阳,行标准的父子礼,深深地跪拜下去,说道:“孩儿参见父亲,父亲辛苦了。”
易阳看着易行风,脸上没有表情,淡淡的说了句:“起来吧。”
易行风一边缓缓站起身,一边打量着自己的父亲。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父亲的部队战靴,黑色的靴子上前脚后跟都用银色的铁皮包裹着,上面还留着雪渍。深蓝色的官袍上绣着白虎,看上去威风凛凛。接下来,他看见了父亲的面容,轮廓方正,面部线条清晰,印堂发亮,不长的串脸胡,两只眼睛显得十分深邃,彷佛看穿一切。
易行风与父亲对视了一眼,一股上位者的威仪从父亲身上隐隐散发出来,易行风感到自己彷佛是狂涛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颠覆。他又低下了头,心里肯定了一件事,自己的父亲是有真才实学,能够指挥千军万马的征南大将军,不是水货。
易阳彷佛看出了易行风的不适,收回了自己的气势,易行风顿觉身上一松。易阳微微一笑,说道:
“听你娘说你身体最近一直不好,爹忙,没空管你,你自己多注意,没事把爹教你的行军拳好好练练,十六岁了,别每天跟着大闺女似的弱不禁风!”
易行风听着,觉得自己爹貌似还不错,对自己挺关心,答道:
“孩儿明白,谨遵爹的教诲。”
易阳一边点了点头,一边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然后面色又变得严肃的说道:
“尽快把身子养好,我会派人送来点南疆的良药,等到冬季过了,行风,你就搬到你外公家住。”
“啊?”易行风下意识的喊了出来,易阳看了他一眼,一副不容你反对的表情。易行风低下头,很快又平静下来,说道:
“父亲,孩儿有个不情之请,望父亲成全。”
易阳略感意外的忘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这个曾经见到自己就会吓得走不动道儿的小子,今天居然敢提条件!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淡淡地回答道:“有什么要求,说吧。”
易行风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希望爹允许我带着易雪一起去。”
易阳听后,不动声色的说道:“易雪嘛,我看过他了,现在已经是人阶下位的战士了,我打算把他带回南疆部队里的。”
易行风听了,不急不忙的说:“父亲明察,依孩儿看,易雪到南疆去,虽有父亲照料,但依他的性格,必然不能在那里待得长久,想来父亲也是明白的,易雪在孩儿这,才能最好的发挥他!”
听了这话,林紫文白了易行风一眼,佯怒道:“怎么发挥才华?陪你上碧华楼胡闹?”
易行风尴尬的笑了笑,冲着林紫文行礼道:“娘说笑了,孩儿现已改了。”接着又朝易阳一拜,说道:“望父亲成全。”
易阳这次是真的诧异了,自己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处变不惊,礼数周全。什么叫做“想来父亲也是明白的,易雪在孩儿这,才能最好的发挥他!”易阳真的纳闷了,看着儿子微笑着看着自己,两眼清澈,炯炯有神,他忽然觉得自己儿子开窍了吧,也可能是.......
易阳想了一会,吐了口气,道:“行,让易雪跟着你,为父答应了。”
易行风心里当下一喜,却并未表现出来,说道:“孩儿谢过父亲!”
接下来,易行风跟爹娘寒暄了一会,易阳就让易行风下去了。这时,易行风偷偷瞟了一眼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是一个年级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头,但仙风道骨,脸上光彩流动,两眼有神,易行风行了礼数,慢慢退了下去。
出了正堂,易行风没有走远,易雪跑了过来,易行风向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侧身留意着房内的对话。
房间里那老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着易阳笑道:“易将军,刚才老夫注意到,令公子行为举止得体大方,礼数周全,不卑不亢,不像传闻里那样不堪呀。”
易阳摇了摇头,道:“行风可能真的是开窍了吧......行了,不说他了。”
叶紫文也是在旁边笑着,儿子懂事了,当妈的都高兴。
易阳紧接着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向那老头说道:“林老,老爷子的消息真的属实吗?”
那个被称作林老的老人也打起精神,对易阳道:“易将军,司徒大人让我转告你,现在朝里对于这件事闹得很凶,以太傅为首大部分文官都赞同,你们镇守各疆的几个将军兵权确实重了,他们向陛下建议要收回部分兵权,将你们统归太尉管辖。”
易阳听了,眉毛倒竖,怒道:“这群书呆子!他们懂什么?太尉赵广那个酸书生,他如何掌的了兵权?!”
林老也叹了口气,道:“将军息怒,如今朝廷丞相之位空缺,太傅执文官牛耳,但司徒、司空大人具未明确表态,更何况,还有大将军武战天!有他在,就算是陛下也不敢轻易削兵权。”
易阳听此,神情略好转,旋即却摇了摇头,道:“武老将军毕竟年纪大了呀,太傅可正瞅着这机会呢!”
易阳顿了顿,又道:“不过现在东边战事越来越紧张,陛下要是贸然作出决定,边境的将士可不会答应,这会影响军心的。”
林老点了点头,又道:“将军,司徒大人让我万分嘱咐您,最近南疆千万不要有任何军事动作,一切如故,别被有心人抓到把柄。另外,令公子要尽早送到他老人家那去。”
易阳挑了挑眉,纳闷老丈人怎么这么关注行风,正当要问,忽然身子一顿,蓦地抬起手,一道掌气打向房顶,一股不可匹敌的气劲瞬间从身上喷薄而出,怒喝道:
“何方宵小,给我现身!”
那道掌气直接把房顶打出一个大洞,同时另外一道劲气从屋顶传来,两道气势相撞,直接把屋外还没愣过神的易行风撞出十几丈,易行风直接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在地面上留下深深地印记。
房内的林紫文大呼一声:“风儿!!!”
林老不知从哪摸出一柄细长的软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易行风横卧在地上,只觉得胸腹内像是翻江倒海,紧接着又是一口血吐出,恍惚间,一道黑影直接飞到自己身边,一道寒光闪过,易行风只觉得左胁下一凉,便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冥冥间听到易阳怒喝:“鼠辈安敢!”又听到母亲的哭喊声,易行风的眼睛沉沉的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