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间,晴天最后的吻仿佛化为了千年冰山,而小雪的心就这样狠狠地撞了上去,毫不留情的,撞了个粉碎,细细看来——竟是经脉齐断,血管爆裂,接着便是鲜血迸溅,血肉模糊...
内心已是千疮百孔,病入膏肓,可她依旧强忍着,强忍着不哭,强忍着将这撕心裂肺的痛压缩压缩再压缩。小雪的内心好像一台榨汁机,锋利的刀片在高速转动下将一切实体的虚无的都磨成了碎渣,然而与之不同的是,它榨出的并不是美味可口的果汁饮料,而是满满的淋漓鲜血!谁若是胆敢泯上一口,必会被这刻骨铭心的苦涩吓破胆子,不论他(她)曾是多么的勇猛。
“我还有程晨”,这是她内心唯一的信念。她拼命地压制,无论心脏里已是如何的翻江倒海,她也绝不能在面容上显示出任何、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信号来!因为她知道,程晨爱她甚至超越了自己的生命,她绝不能出事,哪怕是为了他、为了自己内心仅剩的牵挂!
她曾经是多么的天真快乐啊,快乐得连鸟儿都羡慕不已。然而,成长总伴随着挫败、恐惧、迷惘,以至于迷失了自我,现实更像是一个无情的刽子手,一次又一次残忍地将我们好不容易才发出的嫩芽给斩断,梦想还未起航就已夭折。小雪无法躲避,在岁月的打磨下,她这块天然石终究还是学会了猜忌,学会了憎恨,学会了隐藏自我,也学会了爱。
“小雪,你没事吧?”程晨如水的温柔依旧,虽然很平淡,却让人深深地感知到了他的爱意。
“没事,我们走吧。”她的声音如天边的浮云,飘忽不定,明明近在耳边,竟又让人觉得像是从千里之外飘来的。
程晨的心“咯噔”了一下,也不知是还没从痛苦的迷阵中走出来,还是太害怕失去小雪了,他握住了她那已呈半透明状的右手。顿时,一阵暖流涌上心头,小雪不知被揭开了多少回的伤疤竟又神奇地开始愈合。是啊,我还有程晨。
“魏大哥!”走了一段路,他们终于发现了魏俊的身影,他却已不省人事。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魏俊睁开眼,却显现出一副他们从未见过的神情,那张始终闪着大义凛然光芒的脸此时竟是这般的失魂落魄。过了一会儿,他才真正醒了过来,“小雪...是你们啊。”眼中却是浓浓的失望。
“魏大哥,你怎么样了?”程晨将小雪揽过来,问道。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这镜子......”他真是陷得太深了,连反应都迟钝了许多。
程晨见小雪微微撇过脸去,知她心里满满的都是伤,便立刻答道:“哦,这阵已经破了,”还没等他开口问,程晨又继续言道,“对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只剩三天了。”
是啊,只剩三天了,而前路还有多长多艰难,他们却不得而知。可他们从不认命,命运一说,恐怕也就只适用于诸事不顺之时安慰之用了吧,而现在,退缩无用,妥协无用,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前冲,就算是阎王殿,也要闯它一闯!生命的魅力不正是在于此吗?它所能画出的最美的色彩,莫过于不妥协并能逆风而上!
“魏大哥,你能跟我们说说你把我误认为的那个女孩吗?”漫长的旅程总让人容易产生倦怠感,因此人们在上车前会像准备行李一样,将消磨时光的方法也备上一份。
当然,现在可比不得旅行,旅行至少能让人身心得以放松吧,但他们一个个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好像成了已经得知了行刑期的犯人,只待死神的到来。
然而即便如此,小雪还是忍不住问他,哪怕是为了分散大家片刻的注意力也好。
心中的那个名字的确好熟悉啊,可为什么我竟是一点也记不起了呢?魏俊陷入了沉思的漩涡之中,一脚踏入便是只身沦陷,沼泽地般的记忆由不得他挣扎,可越是这样,越是在无限制地激发着他对那个名字的无休止的挖掘,这才是最可怕的深渊。
“我...不知道...”许久他才淡漠回道。
“怎么会?你刚醒来的时候不还叫着她了吗?”小雪爱刨根问底的喜好还是没有变,何况她急需正能量,她坚信这会是一段美丽动人的故事。
“我真的不知道...”他一面坚定地否决着,一面又开始了更深层次的搜寻,记忆的深海在他近似疯狂的搜寻下咆哮肆虐开来,冲刷着大脑的每一根敏感的神经,终于发出了高频率的警告。
警告声过后,他的耳旁不知不觉响起了一个声音:“魏大哥,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一缕幽香从心中飘出,那个轻得连他自己也没能听清的名字仿佛有着一种让人痛彻心扉的魔力。
“魏大哥...”小雪哀怜地望着他,尽管自己的心可能要比他苦上百倍千倍,但她坚持着绝不能暴露自己真实的内心。
“小雪,我们还是不要多问了,这或许是魏大哥埋藏已久的伤疤了吧。”程晨轻声劝道,他希望那独一无二的温柔能毫无偏差的传递到她的心里。
小雪勾了勾唇角,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变得自然些,“嗯。”可他哪里知道小雪的心里也早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只要再随便浇浇油,便能生根发芽开出奇异的扭曲的花朵来。
他们不敢耽搁一分一秒,一切的好奇都没了追究的依托,而魏俊的心也愈加困惑了起来。
而风云突变往往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通道里如死潭一般的沉寂,只听得脚下突然发出了“嘎吱”的轻微声响,一下子将魏俊的心揪了起来并紧紧地捏在手心。
“别动!”魏俊的嗓音穿透重重墙围,疾雷闪电般地下了一道精简而又极具杀伤力的命令。他们明白,危险的魔爪正在伸向他们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