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篇诗文说得精妙:善恶本一体,黑白难细分,生死由天定,半分不由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黑白之分。
人们对于黑白的认知十分明朗,可谓不是对就是错,不是白就是黑。
所谓白道,就是正面之道,可以是警察,可以是清廉的政府官员,也可以是行走在阳光之下的各行业人员。
所谓hei道,无疑就是黑暗之道。可以是一群不三不四的人,自立山头、集团,结党营私。也可以是一群以义当先的人,抱成一团,追逐兄弟情义。更可以是勇往直前,不可一世,登顶的一种路径。
可人们忘了,其实世界上根本没有绝对的泾渭分明,黑与白都是极端的表现。大部分的事情,未必就一定要踏入这两极之中。它,可以是不黑不白,不好不坏。它,可以是暖昧不明,难以界定。它就是“灰色”。
“灰色”,让人既拥有白道的身份,沐浴在阳光之下,又拥有黑暗的势力,游走在阴暗之间。行走在路与路的边缘,行走在两个极端的中间。
“一品茶坊”,坐落在巴蜀省荣市西路的边缘,这里大小适中,三百多平方,装饰极为清淡高雅。虽然地势上并不占优,但平时来此喝茶的人数众多。
今天,此处的客人却没有一个。因为大门紧闭,茶坊并未营业。
虽然茶坊没有营业,没有客人,但此时里面却坐着许多名男男女女。他们人数众多,足足有三四十人,但真正在主导话题的却只有那么一个,那就是正对着大门而坐的一名中年人。
中年人一头乌黑的头发梳得油光水亮,就像一个锅盖黏在头上一般。一双鹰眼不时环顾四方,好像是在注意是否有人没有在意他的发言。身材十分富态臃肿,西装革履的他看起来像个政府要员一般。
此人名叫郑国邦,喜欢别人叫他“邦爷”。28岁成名,先是开设小赌档。由于心狠手辣,手段高明,赌档很快就变成了赌场,生意越做越大,产业越来越多。现今46岁的他已经是荣市西区的地头蛇了,不过郑国邦为人利字当头,情谊摆两边。这间“一品茶坊”就是他的产业。
今天是郑国邦召集手下所有黑势力人马前来开会的日子,也是为了商议怎样抢占西区所有hei道市场,独霸一区的日子。
在这个区域,其实除了郑国邦之外,唯有另外一名外号叫“王胖子”的老大可以和他竞争了。也就是说,只要除掉“王胖子”,西区就由郑国邦一人独霸了。
要说“王胖子”也算倒霉,因为被自己小弟出卖,三天前被定罪关进了监狱。而以“王胖子”的手段,郑国邦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放出来,是以希望有人能够进监狱杀了他,永除后患。
“事情就是这样,你们谁愿意去做?”郑国邦一人唱了半天独角戏,说明了情况,慢慢喝了一口幽香的清茶后,这才对着下面那些属下发问道。
话音刚落,茶坊中一浓妆艳抹的女人就站了起来,朝郑国邦抛了个媚眼说道:“邦爷,这事儿姐妹们在这里也没用,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后,也不等郑国邦发话,浓妆女人大大咧咧的就离开了茶坊。
随着这个女人的离开,茶坊里其他女人也陆陆续续的出门走了。大家都明白这些女人的意思,进监狱杀“王胖子,”女人留下来根本就没用,因为即使你身手再好,但是性别已经决定这件事和她们挨不上边儿了。
对于这些女人的离去,郑国邦和在场的男人们也心中有数,并没说半个“不”字,任由她们去了。
“你们呢?”郑国邦见女人都走光了,又再次对着在场男人们发问道。
到监狱里面去杀人,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个弄不好把命都得丢在里面,能来开会的人都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谁也不愿意去。茶坊内一阵沉默,剩下的二十余个男人无一应声。
郑国邦也不是不通情理、无理取闹的人,他自己也明白其中危险,更明白即使成功,你也未必能够出得来。所以眉头微皱的他并没强行指派,而是希望有人自愿。
“这事儿若办成,无论是谁,出来后我让他管理一间娱乐会所!”郑国邦开始许诺,而且开口就丢出一块肥肉。
混hei道的人都知道,“娱乐会所”包罗吃、喝、嫖、赌、毒,吃下这块肉,身价可瞬间倍增。
但即使如此,茶坊内还是无人吱声,连平时喜欢接茬的人也不说话。都担心一开口任务就被强加自己头上,那不倒霉透顶了。“娱乐会所”虽好,但也要有命出来才行呀,在监狱里杀人,这种比平时杀人难上百倍的事,众人根本没信心去完成。
从开始到现在都没人接自己一句话,郑国邦也有些恼火了,气愤道:“怎么?平时你们不是很能说吗?今天一个个怎么都哑巴啦?”
“张军,你不是平时说你挺能打吗?”
“段飞,你不是说你最讲义气吗?”
“还有你……你……你……”
郑国邦每说到一人,茶坊内就有一男人的脸色剧变,有些是羞红、有些是吓得苍白。
发完脾气之后,坐在椅子上顺了顺气,郑国邦心情好像好了一些,再次道:“如果愿意去的,再给五十万安家费!”
这话一出,茶坊内终于听到了不同的声音,此声音平平淡淡,好像没有情绪起伏:“我去!”
郑国邦听到终于有人愿去,立马循声看去。而茶坊里的其他众人也欣喜有人愿意自愿去“送死”,同时好奇的瞧去:
只见说话的是一青年,嘴角挂笑,浓眉大眼。即使以及其不雅的姿势,斜躺靠坐在茶椅之上,看起来都好像比众人高上那么一截。本来应该十分狂野的他配上嘴角那一丝微翘,反而多了一份悠闲、雅定!
见到这个青年,众人也就不那么感到奇怪了。青年名叫罗宸,19岁,是郑国邦身边的头号打手,身手过人,胆大狠辣。最令人奇怪的是他当年并不是说成绩不好而加入hei道,跟在郑国邦身边。反而是他成绩极好,15岁时无故辍学出来在社会上混。
更在一次打斗之中被郑国邦看上,收在身边。短短三年,就从一个最低等的混混级人物变成郑国邦“身边之人”。
“罗宸,你愿意去?”郑国邦此时心中也是高兴,毕竟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再次疑问道。
“既然没人愿意去,邦爷给出的报酬又这么诱人,那不如就我去吧!”
罗宸看起来不以为意,好像在说一件极其简单的事,听在众人耳中却无不觉得刺耳。毕竟在场这么多人都不愿意去,你一开口说得好像十分简单一样,这置在场众人于何地啊!不过罗宸现在是在场众人心中“将死”之人,也没人出来反驳,只是静静听着。
“好!跟我进来取那五十万,明天我就安排你入狱!”郑国邦大喜,站起身来准备进入茶坊里边内室拿钱。
“不必那么急,等事情办成后一起给也是一样。”罗宸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边说话,一边往茶坊外走去。瞧这个意思,五十万安家费他还真是暂时不准备拿了。
“狂妄!”
“无比狂妄!”
看着罗宸高大的背影,在场除了郑国邦挺高兴外,其他众人现在心中都是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