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村地处群山之间,村子的后头还有一片密集的树林,树林到两座崖峰而止,而两座绝陡的崖峰之中,是一个小小的凹口,像是一把开天巨斧将两山劈开,这里就是村民所说的鬼涧山的入口,同时黑水河也从这里流出。
午夜密集的丛林里阴风阵阵,不是传来风刮树叶的沙沙声,似尖利的指甲刮擦着金属板。张大汉猫着腰,在密林里穿行,抬头看看天上妖异的血色圆月,不觉心中忐忑,催促身后的两名年轻同伙动作再快一点。
其中一名年轻人额头上满是冷汗,肩上扛着一个黑色的麻袋,眼看三人就要到达鬼涧山入口的黑水河附近,战战兢兢地说道:“大哥,这里怪恐怖的,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去你的!”张大汉拿手里的铁锹敲了敲他的脑袋,“都走到这里了你说怕了?刚刚还不是你动作不机灵,差点让那胖子发现。跟我混你就得把胆子放大点。”
看着四周树影如鬼魅舞动,那年轻人咽了咽唾沫,说道:“可是,村里都说这里闹鬼的,我怕......”
“行了行了,”张大汉摆摆手,“你小子平时看你胆大妄为的,怎么一干正事就缩手缩脚的?上次把翠儿那小妞那个的时候,你可是比我们哥俩都卖力啊?”
年轻人被他说得语塞,觉得脸上无光,顿时一咬牙,说道:“妈的拼了,干完这一票我就出去享福,话说大哥,这山外头真的这么好?”
“那当然,”张大汉舔舔嘴唇,“上次我去的城里,那可比这大山热闹多了,而且还有的是好东西,那里的娘们都一个个比这大山里的干净漂亮。哼,要不是这里还有你们几个,本来我是不想回来了。”
那年轻人讪讪一笑,两眼放出火热的光芒,点头答应说:“是是,多亏了大哥,这一次杀害李寡妇,拿到了不少金银首饰,都是她祖传下来的,啧啧,指定能换好多钱,到时候到了外面也不愁了。”
张大汉也点点头,却碎了一口在地上,“切,要不是村里突然来了那些记者,我也不会大半夜跑到这里来,要是让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行动败露,村里人不知会如何处置我们。虽然没把他们赶走,不过没关系,今晚我们就把这事给结了,明早就出山,料这些山里人也想不到这李寡妇是怎么死的,肯定又当做鬼怪作祟了,哈哈。”
突听前方水声潺潺,这是走在最前面的那名秃顶男子蹲下身在地面上捻了几把,对张大汉说道:“大哥,这个地方泥土较松,刚好可以挖开来。”
张大汉点点头,把铁锹一铲子就铲进脚下的地面,同时招呼那胆小的大汉道:“去,把那东西放下来,赶紧开挖。”
胆小的年轻人唯唯诺诺的应声,将身上麻袋从肩上放下,却一时毛手毛脚将袋口扯开,一颗毫无血色的头颅从麻袋中滚将出来,吓得他忙得一缩手。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恐惧的合掌念叨,将麻袋一角遮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把尸体挪到了一棵树旁。虽然跟张大汉做了不少杀人越货的勾当,但每次想来都是后怕,等干完这一票,自己就远走高飞。想到这里,他把心一横,在手心吐了口唾沫,抡起铲子也加入了挖土的行列。
眼看土坑越挖越大,三人都是累的气喘吁吁,周围莫名的黑暗让人心中极度压抑,谁也没有停歇,卖力地挖掘着。
“你们说,”年轻人一边挖一边嘀咕起来,“我记得我们就是害死了村里的翠儿和李寡妇而已,那其他人都是怎么死的?”
“哼,谁知道?”张大汉闷声道,“没准让熊瞎子给打牙祭了,怎么可能会有野人。”正说着,他将手中铁锹放下,抹了一把汗对那年轻人招呼道;“去,把尸体搬过来买了,早点收工。”
年轻人答应了,就快步向那麻袋走去。秃顶男子突然觉得头顶似乎掠过了什么东西,一阵阴风从脖子处抹过,他狐疑地朝四周看了看,却是只有朦胧的黑暗,便向张大汉道:“大哥,你......有没有听到黑水河那边好像有什么怪声?”
“怪声?”张大汉疑惑道,又凝神仔细听了听,却是听到黑水河里似乎有什么咕噜咕噜的水声,对秃顶男子说,“却是有声音,走过去看看。”
秃顶男子点点头,两人揣着铁锹走近黑水河,只见黑水河中一大团气泡从水底咕咚咕咚翻涌而上,似乎水底有什么东西在朝上拼命得吹气,两人不知是何物,却也不敢到河中一探究竟,就让秃顶男子留在河边盯紧了黑水,张大汉自己同年轻人去埋尸。张大汉回身看去,,却见那年轻人呆呆地站立在一颗大树前,似乎没有了生气,只有两只脚还在兀自发颤。
“又搞什么?”张大汉不耐烦地走到他的身后,用手去拍对方的肩膀,咒骂道,“你发什么愣,中邪啦?”年轻人将头转了过来,张大汉看到一张惨白惨白的脸,吓得他也险些跌倒,只见年轻人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树前的麻袋,声音已经颤抖异常,“尸......尸体,不......不见了。”
尸体不见了?
张大汉听了莫名其妙,立马去看地上的麻袋,袋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尸体!?
“这,这......”张大汉的喉咙里嘎嘎作响,却是说不出话来,年轻人突然像透支了体力一般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张大汉也顾不上他了,转身招呼秃顶男子,大叫:“快,快跑!这林子里有古怪!”他话音刚落,就两眼发直地看着那秃顶男子站立的地方,只有一滩殷红的血迹和半条胳膊散落在地上,秃顶男子的身影从黑水河边消失了。
“妈,妈的,见鬼了!”张大汉感觉从脚底窜上了一股寒气,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慌乱地举起了手里的铁锹,瞧着四周的树林,黑暗中仿佛有无数鬼影晃动。
“呵呵,呵呵......”这时原本瘫坐在地上的年轻人突又站了起来,发出一阵怪诞的笑声,听在耳里像是邪恶的奸笑,张大汉看到对方的脸上,原本惨白的脸庞,纵横着一条条暴凸的青筋,两只眼珠不断上翻,露出了一片瘆人的眼白,此刻对方的双手痉挛,活像一具失去了意识的行尸走肉,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张大汉听说过失心疯,却从未见过什么是失心疯,他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象就是。看到年轻人如同行将就木的行尸朝自己走来,张大汉脑中似乎也有什么东西轰的一下就炸了,他怪叫一声,手里的铁锹突然挥出一道凄厉的圆弧,霎时一颗头颅冲天而起,对方的身体停住了不再动弹,脖颈里喷涌出一腔子鲜血,飞溅在张大汉的脸上。
那年轻人的尸体又向前扑腾着走了两步,脖子里的鲜血渐渐殆尽,这才一下双膝跪地扑倒在张大汉的脚边。
张大汉脑中一片空白,眼前全是血红的血迹,口中还有腥咸的血液味道。他两眼空洞涣散,突又扑倒在黑水河边,河中翻腾的水花已经平息,张大汉看着河水中的一张人脸,那人脸全无血色,惨白如纸,却睁着一双怨毒的双眼,正是那死去的李寡妇的脸,此刻正贴在黑水河的河面朝他对望。
那人脸突然朝他鬼魅的一笑,嘴巴大张,一条漆黑的怪手从人脸的嘴巴中伸出,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张大汉扯入了水中,只见黑水河里黑水翻滚,从河底涌出一大片血浆,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邪墨瞳自从被胖子叫起,却怎么都难以入睡。他估摸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抬头看看窗外却依旧黑夜如墨,却无一点光亮。
周围寂静异常,静的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但惟独听不到大伙的声音,就算睡得再死,也总有些响动吧,而且叶小白每晚都磨牙,怎么今晚如此安静?四周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邪墨瞳掏出随身携带的手表,借着手里的手电勉强看清了时间:正午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