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城,欧阳府大祠堂内的气氛却异常的压抑紧张,在祠堂中间的青木椅上坐着一位丰韵的美丽少妇,她面带怒意,盯着大堂中带了半张面具的青年,青年身后跟着数名老者。
“啪!”
“羽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如今慕家对我欧阳产业虎视眈眈,你为何还要在族内胡闹!”
少妇一掌恨恨的拍在茶几上,对青年怒斥道。如今的欧阳家岌岌可危,慕家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可以说欧阳家此时的产业已经名存实亡了,若不是还有些底蕴,恐怕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然后现在却又起内患。自己的丈夫卧床不起,女儿又生死未卜,家族自己又无力守护,她的心仿佛在要滴出血来。
“大娘,您这说的什么话,我父亲卧病在床,而我则是唯一有资格继承家主之位的人,您现在无力支撑,那就让我来为您分担。您去后院好好的照顾父亲,家族重担还是要靠男人才能扛得起来!”
这名青年正是影舞的大哥——欧阳羽明,欧阳少铭二夫人的儿子。听了少妇的话,羽明微微一笑,语气依旧客客气气,不卑不亢,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带着轻蔑。
“俞长老,你~你们同意了?”
少妇没有再理会羽明,而是直接把目光移向后方的一名棕发老者,颤颤巍巍的询问。
“夫人,您就让羽明试试吧,如今也只有他能当此大任,我们也都商量过了,一致同意让羽明继承家住之位。”
俞长老抱拳微微一礼,字里行间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俞长老是欧阳家名望最高的长老,他既然如此表态,那就说明其他长老也都不反对。
少妇预料到结果,但听到俞长老亲口承认时,她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颤,她原本自信的身影也矮了几分。
“唉~~难道你们觉得老爷已经无力回天,注定魂消嘛?就算老爷有个三长两短,那也该由影舞来继承家业,你们难道不懂嘛~?”
少妇重重的叹了口气,虽然她知道自己依旧有周旋的余地,可是那原本占理的话此时被她说出来却显得十分软弱无力。只要是家族中的人都知道,影舞是家主的指定继承者,可如今······
“大娘你也不必再多说什么,好话我已经说完,接下来的事情完全是看你的表现!别说那贱人现在不知生死,就算她站在这里,她也没资格和我竞争!那个秘密,我知道!你们他妈不要把我当白痴!我变成这个样子就是拜那贱人所赐!老子在那鬼地方呆了八年了!八年啊!!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嘛!你们他妈能明白我的心受到何等煎熬嘛~!啊~!!!”
听少妇一提起影舞,羽明原本平静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起来,他猛的扯下面具砸在地上,露出布满蛇麟的恐怖右脸,愤怒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撕心裂肺的恨意。
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离世,从小失去母爱的他却比同龄人都要早熟,心志更是比一般小孩要坚毅,他发奋图强,十六岁进入血契阶段,一举成为这个家族的骄阳!那时候,没有人会怀疑他将是欧阳家未来的掌舵者。
可是,当影舞到来的那一刻,笼罩在他身上的光环消散了,他变成了墨雨城第二,虽然依旧闪亮,但荣耀却只属于第一欧阳影舞。影舞的资质比他还好百倍,十岁就以踏入血契,起初的时候,他并没因此而一蹶不振,反而还对这个后来的妹妹照顾有加。
然而在某一天晚上,路过书房的他无意中听到了父亲和大娘的对话,才知道影舞并是不欧阳家的人,是有人托付给夫亲的孤儿而已,这个消息让他当场如遭雷劈,一些东西在他心里奔溃了。一个外来者居然抢走了原来属于自己的一切,而自己却还傻傻的对她百般呵护,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白痴,他觉得影舞一定在暗地里嘲笑自己的无知,他开始恨影舞,恨父亲和大娘。
他整个心都开始扭曲,终日与蛇做伴,整个人的气质变得阴冷,还染上了无法治愈的蛇麟癣,所有人看到他那张脸都心生寒意,到最后见到他的人都开始绕道走。他很享受别人害怕他的表情,因为这能满足的他虚荣心,可他又不喜欢别人躲着他,以至于被他发现的逃避者,都会被他抓去喂给自己的蛇。
他最喜欢对人说的话就是“你喜欢我的脸嘛?”,若被问者表现出有半点虚假或厌恶,他就会无情的将其斩杀,从此那个曾经阳光刚毅的少年消失,变成了墨雨城有名的阴毒恶少。
他父亲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直接将他打入族内禁地从此不得外出半步,在那,他一呆就是八年。
少妇被羽明的话震动,呆呆的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好像有些明白这个孩子的心了。
“羽明,你知道嘛?你父亲一直都打算让你来继承家业啊,若不是你后来性情大变,少铭也不会将你关去禁地,更不会宣布让影舞做继承者啊!你的委屈我和你父亲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都错了啊!”
少妇情绪越来越激动,眼泪更无声息的流了下来,如果不是他们对羽明隐瞒,如果不是他们没给羽明一个明确的态度,如果不是他们没有倾听少年的心事,如果~如果~可已经发生了八年的事又有什么如果可言,一错便是八年,这要如何去弥补,这又怎么能弥补的起。
少妇的哭诉让长老们一一沉默,羽明心中积攒了数年的仇恨也因此有了一丝松动,他低头沉默下来。
“哈哈哈哈,纪夫人的真情流露让慕某都心生怜惜啊,今天天气这么好,夫人这一哭可是有煞此刻风光啊,哈哈哈哈!”
一声浑厚的大笑打破了祠堂内短暂的平静,五六个魁梧大汉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最前面的是一名光头大汉,光的连眉毛都没有,单眼皮小眼内却泛着精光,他身着青色宽松法袍,身材有点发福的样子,走起路来胳膊前后大幅的摆动着,怎么看都有一副小人的架势,很明显,那笑声就是此人发出的,那纪夫人就是那丰韵美妇,也是欧阳少铭的夫人——纪婉馨。
“慕光中!!?谁让你进来的!!无耻小人居然还敢进我欧阳家!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纪婉馨一惊,旋即站了起来,指着慕光中大声喝斥,恨意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完全忽略了羽明和众长老此刻的表情。
“哎呀呀,纪夫人火气太大了点,你误会我了,我是来谈和解之事的啊,只要欧阳家能让羽明兄弟掌舵,那我慕家愿与欧阳家冰释前嫌,从此世代交好。”
慕光中眉峰一抬,一副我冤枉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欠揍,他冲纪婉馨连连摆手,把这次来的“好意”说给她听。
“放你妈的屁~!你~~羽明~!!??”
纪婉馨怒火中烧,听了慕光中的邪门歪理之后更是完全不顾涵养和形象,直接爆粗。不过她立马意识到什么,猛的转头看向欧阳羽明,瞪大了眼睛,像刚认识一般紧紧盯着欧阳羽明,眼神仿佛要撕开他的身体,看到他的心。
“为~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愣愣的看着欧阳羽明,第一句“为什么”喃喃的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她控制不住打颤的身体,连声音都显得犹豫,最后,她疯了一般对着欧阳羽明大声嘶吼。
“纪夫人不必如此激动,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慕无中依旧谈笑风生,有意无意的刺激着纪婉馨,他此时心情大好,很享受这场戏。
“面卫~!!”
纪婉馨伤心欲绝,不过却没忘记眼前的仇人,她眼睛血红,已经有心死的感觉,她要为家族,为少铭做最后一搏,“面卫”是欧阳家最后的底牌,她要让慕无中永远留在欧阳家。
她话音刚落,黑面带着十几名灰面就出现在祠堂内,每一名灰面都是塑元强者,黑面更是后期塑元强者,十几人静静的站立,却气势滔天。面对这股近乎恐怖的力量,信心十足的慕无中的眼瞳还是狠狠的一缩。
“带下去。”
命令下达,面卫迅速执行,可下达命令的人却是欧阳羽明,而面卫要带走的人,则是纪婉馨。
纪婉馨再次看向欧阳羽明,震惊,极度的震惊,她没有想到,一个默默无闻的被禁之人,居然掌控了家族内长老和面卫两股最强的力量。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复杂,夹杂着怜惜、自嘲、后悔、无奈,更多的,是痛彻心扉的伤,那如纸的面色更加惨白。
“噗~~!”
她再也经受不起刺激,仰天喷出一口温热的鲜血,散落的血花如冬季里被风卷起的腊梅,让她看起来如此的凄凉和惨淡,纪婉馨无声惨笑,如断柳一般仰面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