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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很久以后,胡灵依偎着晓青说,我怎么办了?我喜欢曾亭了、、、如同她意料到的一样,晓青说:他现在一事无成,而你也还小、、、就知道她会这样说,但是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孙晓青,在她身上似乎永远散发着理想的光辉,没有一点感性的东西流露出来。不像自己永远背着葬花词,书页里夹着霉香的花瓣,书和本子的扉页上永远写着“人间自是有情痴”之类的句子,她早就也觉得自己像是一朵无力的小花,没有太高的期望,只是想活在精致的温室里。这时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小时候,都在胡灵家里,胡妈妈说:灵灵,你以后想住哪里?五年级的胡灵说:我只想住在风景优美的乡村啊、、、胡妈妈笑着问了晓青这个问题,晓青想也没有想说:在大城市买一所大房子、、、胡妈妈回头对胡灵说:你看你多没有出息。胡灵和晓青当时还都不明白胡妈妈为什么说胡灵没出息,但是现在晓青明白了,而且她现在走到正是胡妈妈说的那条路,起码在思想上,想到实际上走的路,晓青不禁叹息:自己现在和胡灵有什么区别了?虽然她当时不知道,将来你的身体要到达的地方,就是很久以前你的思想到达的地方。现在的她感受着和胡灵一起坐在冬天苍白的天空下的空旷感觉,望着不知名的远方,而胡灵正闭着眼睛想着自己那些小心思。

冬天是如此的漫长,白茫茫的天气更是拉长了这种无聊的感觉。上电工基础课的是晓青熟悉的那个年轻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银边眼镜走了进来,后来孙晓青才知道他叫张启。来到教室上的课都是班上大多数人厌烦的课程,只有孙晓青一个人听的津津有味。看着学生的反应,张启像是早料到这样的局面,嘴角笑了一下。但是他不知道,孙晓青是一个在这方面异常敏感的人,晓青站了起来说:老师,你刚刚将的电功率运算的篇章还没有讲完、、、老师看了看她,有些吃惊,但是他认识孙晓青,知道她在这方面是他们班的尖子生,但是他不知道她就是六月份的时候已经跟这个特别的女生交流过了。此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哦,我打算剩下的时间布置作业的、、、说完果然布置了课后习题,便背着手出去了。既然老师这么说,孙晓青也不好再僵持下去了,便安心的做起题目来。后排很多人都说:孙晓青真厉害,感这样让老师难堪、、、而且说完后传来不少附和声。朱铭誄坐在座位上,感觉到她将来会和他们所有人不一样的,他感觉到自己和她的距离不是自己一朝一夕能够拉上的。听到这样有人说孙晓青他不可置否的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

老师布置的题目几乎没有多少人认真的做完,但是孙晓青坚持做着,直到最后一题,她觉得怎么做都有问题,刚好老师也来了。孙晓青便请教起他来了,张启看了看便和她一起讨论了起来,只是十多分钟过去了还是无果,张启便说:你先放那里的,我觉得那个题目有问题,你先做其他的题目吧。晓青狐疑的看了老师一眼,便不再辩解,她知道她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便开始做其他题目。张启在教室转了一圈过来笑着问:孙晓青,你的初中物理老师叫什么?你的物理知识怎么这么好?孙晓青愣了一下,说:李冰,你认识吗?老师笑了一下走了,她多希望老师认识李冰啊,即使这样的巧合很少,但是遗憾的是还是没有出现在孙晓青身上。不知不觉中被提起的人,记忆却可以蔓延整个脑海,逝去的往事就像她永远也找不到那一天他唱的那首歌,不是吗?

又是周末,孙晓青照样去旺角书店还书,老板和她是熟人了,待她很热情。还完书,孙晓青向学校走去,走进校门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男生,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样子,终于孙晓青认出来了,就是那一次胡灵拉着自己叫哥哥的那个,两人望了一眼像陌生人一样走过,孙晓青觉得校园里那一阵子的兄妹热终于过去了。走到操场上,看到熟悉的人影站在三楼,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这样的场景,孙晓青已经习惯了,不知不觉中也形成了每次周末走上操场看一眼三楼的习惯,看到他在那里心会不由自主的安定了,像是回家有人等着自己。回到寝室,孙晓青看到胡灵了故意打趣说:胡灵,我今天看到你认的那个哥哥了,最近怎么没有发现他老找你啊?胡灵推了她一把,笑着说:要死啊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曹娇听到了也接着说:而且我看到了,还蛮帅的哟、、、胡灵又去跟曹娇打闹了,几个女生就这样胡说了一下午。

这些天,谁也不知道朱铭誄发生了什么事,上课下课都趴在桌子上,听说他生病了,晓青很想去问候一声,可是碍于面子不好去。就这样上课心里记挂着朱铭誄。下午晓青不知道什么原因,头晕的厉害,心烦意躁的,遇到什么摔什么。胡灵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不就是他不舒服吗,你怎么成这样了、、、一句话说的晓青沉默了,她这才发现胡灵已经看出来自己对朱铭誄有感觉了。下午放学是彭琴打扫教室,晓青主动说:彭琴,我想和你换一天打扫教室,我值日那一天有事。彭琴觉得哪一天打扫不是打扫,就同意了。其实晓青是想放学后教室人走的差不多时,找个机会问一下朱铭誄怎么了,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绕那么大一个弯子。放学后,看到教室的人还蛮多,晓青就想着自己不如先去提一桶水上来,打发时间,等自己上来了人不就走的差不多了吗。就这样想着,晓青便提着水桶下去提水去了。回来走到教室满口的斜对角处,晓青老远就看到教室的凳子都架到桌子上了,晓青心里一阵暗喜,想着人肯定走完了,但是她肯定朱铭誄还趴在那里。提着水桶,快步走到教室门口,发现朱铭誄确实没有走,但是一身鹅黄羽绒服的张娥却坐在他桌子对面。朱铭誄就那样趴着,但是张娥趴在他对头,两人挨的很近,而且从孙晓青的角度看去,两人像是挨着的。心一下子沉到冷水盆里了,如果说上次看到张娥给朱铭誄写信证明不了什么,可是这种画面怎么也让人难也接受。冬天很冷,提完水上来手更是冷,但是都不及心冷,放下水桶,孙晓青轻手轻脚的走了,没有打扰他们两个。

即使是冬天,学校也没停止做体操,每次听着上操前的节奏,总会让孙晓青想起小学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做体操做的很认真,常常觉得自己就是操场上的主角,觉得自己就是一颗闪闪发亮的星星一样耀眼,虽然她不是那颗星星,事实上也不存在那颗星星,但是她心里就这样坚信。而现在,走进这样的操场,只会让人感觉疲惫,不是体力的疲惫,而是精神的疲惫。每次去上操时,雷尚都会和晓青一起,站队两人也没有隔多远。又是上操的时候了,走在站台上时,雷尚说自己系一下鞋带,让晓青在下面等他。晓青跑下去,无聊的朝四处望了望,再回头时,雷尚已经站在站台上了,晓青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自己的位置。雷尚笑了一下,忽然间晓青觉得雷尚在那一瞬间身着白衣,好像是冬日下的温暖天使一样夺目,雷尚走了下来,点了一下孙晓青的额头说:发什么愣啊,晓青当然没有说,只是笑了一下,和他一起走了。

朱铭誄还是一如既往的来信,只是很有心思的将信叠成心形。孙晓青记得开始收到他的信是千纸鹤的样子,后来就变成了心形,再到后来是两颗心贴在一起的样子,在后来是两颗心连着组成心心相印的样子。孙晓青不知道还有男生的手可以做到如此的巧,反正她自己是不行的。她曾经在胡灵给别人叠星星的时候,试着去叠,胡灵忙拦下说:她想叠的每一个星星都是她自己完成的,这样送给喜欢的人才有意义、、、直到晓青说她只是试一下,看自己会不会而已,胡灵这才很舍不得的给了她一根粉红的管子,让她叠,可是叠几下,晓青就受不了了,因为她觉得这样浪费功夫不如去买。可是看到胡灵那样认真幸福的样子,晓青明白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金钱买来的。有的东西,用心比用钱更重要。

第二天就要回家了,睡在床上的晓青怎么也睡不着。睡在床头的柯菲说:过来一起聊聊天呗、、、就这样,孙晓青爬了过去,同时一起过来的还有柯菲的死党赵丽和孟鸿。明知道她们要说什么,孙晓青还是故意说:聊什么啊、、、柯菲倒是很认真的说:你不知道朱铭誄家里的事吗?晓青有些怨气的说:他又没有告诉过我?柯菲说:你知道上几个星期为什么他心情不好吗?晓青还是摇了摇头。柯菲说:他爸妈离异了,从小学时就离异了,那个星期他妈妈来看他后又走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他那样伤心。晓青只是觉得心很疼,一种怜惜之情顿时充满了她的脑海。接下来倒是晓青问她们:朱铭誄他们家离香河中学远吗?晓青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会问这样的问题,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一天会去那个地方找他,虽然这种机会现在很渺茫,可是她没有放弃制造这种契机。后来说了很多,都是关于朱铭誄的,柯菲她们最后说:所以,晓青,他对你那么好,你真的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生,所以你也要好好的对他,让他开心些、、、晓青忽然感觉自己伟大起来了,她是在拯救一个逐渐走向黑暗的孩子。虽然事实上,孙晓青还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但是从那天起她决定去付出。第二天,已经没有多少人来教室收东西了,因为昨天晚上很多人已经收好了。孙晓青就去学校那里等着,虽然她不知道朱铭誄会不会上来,但是她就假装在那收东西打发着时间,每次听到脚步声她就会眼神发亮的张望,但是看到来的人,她就会流露出失望的神情。熟悉的不熟悉的都陆续来到了教室又离开了,熟悉的人碰到晓青都会问一句:你怎么还不走啊?晓青总会慌乱的说一句;就走的、、、可是已经一个小时了,还没有看到人影,只有不安的走上阳台。三楼的阳台在男生宿舍那里看得清清楚楚,晓青就那样站着,她祈祷朱铭誄还没有走。站得腿都酸了,只有回到教室里等。其实她也不知道见到他怎么说,一个声音在阳台上响起,晓青的心一直乱跳,她觉得这次一定是,果然是朱铭誄走了过来,看到晓青他问道:怎么还没有走?晓青整理着已经整理了无数遍的书,说:来教室收东西啊、、、你怎么还没走?朱铭誄说:来收东西了,两人都拿完了不多的东西,走到阳台上都沉默者。还是晓青打破了沉寂,说:你不是问我喜不喜欢你吗?朱铭誄没有看晓青,但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晓青这回没有看着他,而是不知道自己的目光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说:其实喜欢和不喜欢是没有界限的、、、朱铭誄没想到晓青会说出这样的话,晓青又说:你不是前几天要我回家的联系方式吗?我现在写给你、、、果然掏出笔来写了一个号码,递给他。朱铭誄不知道为什么晓青对自己的态度又这样大的变化,但是他真的很开心。晓青说:我要回家了、、、说完两人一起走下楼去,除了校门。朱铭誄将晓青送到她上车的地方,给了车费,关切的说:路上小心啊,回家联系、、、晓青笑着点点头。看着走远的车子,朱铭誄高兴的要跳起来,可是孙晓青不知道,朱铭誄其实刚好要走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像是有奢望什么出现一样,看了三楼教室的阳台一眼,可是他远远地看到了孙晓青,便跑了过去,假装收东西,其实他不知道孙晓青是专门等他的。此时的朱铭誄,快乐的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心里装着漫漫的甜蜜。

有时候一个人的病痛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关怀,这不是老天赐给他们的礼物,而是人本来就有恻隐之心,虽然平时看不到它,但是在弱势面前它会像勇者一样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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