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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见

两年前,沈洛还没有走进我的世界,娟子还没有跟我闹僵离家出走,顾靖南家刚刚移民。没有任何前兆的分手通知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丑,一直以为别人都是我的观众,我才是主角,陶醉在别人的鼓舞欢呼雀跃之中尽情地表演,其实散场过后的冷清寂寞才是我的生活的主旋律。那时候的尹邑盲目自信地认为,没有顾靖南,我还是焦点,我要得到的,别人抢不走,也不敢抢。少了一个最捧场的观众,我还是个角。

物极必反,冤家路窄这句俗语也是经过了一定的历史经验检验的,没了顾靖南,大部分的时间靠的是姐妹间的约会消磨寂寞,周末BlueBar的姐妹聚会上居然遇到了刘一瑾,听名字给人一种一表人才的感觉,事实上,他的所言所行都生动诠释了道貌岸然这四个字,依仗爸爸是景中副校长,嚣张霸道的气焰早就被世人所不爽,包括同样嚣张霸道的我和娟子。更让我不爽的是刘一瑾在向我表白被拒之后所表现的嘴脸让我对这个人厌恶到了极致。谁都知道“顾靖南”这三个字在那几年对于尹邑就是个雷,进了雷区是会遭报应的,而刘一瑾就是这个不知好歹的人。

“尹邑,不就是顾靖南不要的BITCH么,跟我装什么清高?”刘一瑾俯身撩起我耳边的头发,轻唤一声:“婊子。”

我二话没说巴掌落在了他脸上。“顾靖南”不是你刘一瑾随便提的,“顾靖南不要的”像把刀似的刺过来,本能的反应告诉我,刘一瑾你死定了。

刘一瑾的怒火已经快喷出了眼,“我不打女人的,但是我没有说过我不摸女人。”他伸手紧了紧花色系衬衫的领口,愤怒转而奸笑的表情有种让人作呕的感觉。

我都不记得那天晚上娟子和我是怎么和那堆人厮打在一起的,脾气在那一刻被点起来之后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所有的委屈和心痛像不设防的洪水,然而,一切安静了,鲜红的液体顺着摔成半截的玻璃酒瓶盘旋在我的手指上,最终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后来据说因为酒吧老板跟哥熟识,当下向哥报了信儿,哥万千嘱咐一定不能报警,出事赔偿尹家都受着才让我免遭进局子之苦。哥十万火急地赶过去救场,陪着刘一瑾进了医院,忙前忙后地签字,打通医院跟医生的关系,付手术的费用和住院的定金,却发现当时信用卡上余额不够,唤来沈洛来帮忙,这也使沈洛和我这尹家小妹有了第一次的接触。

哥和沈洛料理完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钟左右,还没有从刚才慌乱情景中逃出来的我,靠在客厅沙发上发呆,刚刚洗去血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姥姥见哥他们回来,端上三杯新榨的橙汁。对于向来爱惹事的我,姥姥也未曾表示过亲近,我这野丫头的路子永远不可能深得姥姥这种大家闺秀的中意。人,不可能逃脱命运的捉弄,个性好强的妈妈折腾了姥姥大半辈子,而拙劣的我又与妈妈互成克星,遗憾的是,我与姥姥没有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条铁律而结成统一战线。落地窗的玻璃被车灯打得透亮,轿车驶进了车库使我意识到妈妈从上海赶回来了。见到风尘仆仆花了3个小时车程赶回来的陈女士,我心里多少有一点生怯。

“尹邑,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有多不容易!”一句废话都不多说的陈女士进来就开始发飙,边说边把包摔在沙发上。

“你去做你的生意,我喝我的酒,你可以不用管我。”我抬头要把眼前那道向着我喷火的眼神冲下去,补充道,“况且你都没有怎么管过我!”

我总是很容易触到尹家女主人的爆发的点,陈女士踩着她十公分高的鞋跟,站在我面前,“我没有管过你?不管你现在怎么会在这?你早滚到派出所受苦去了。”

“那是哥管我,不是你!”

“小妹!”哥向我示意不要说些没心没肺的话。

“别给我讲废话,18岁你都成年了,没有个女生样子。明天跟我去医院,跟人家道歉!”女强人散发的强大气场再次袭来。

“道歉?不可能!跟刘一瑾道歉,我尹邑怎么会干出这么窝囊的事?”我冷笑道。

“你们这是聚众斗殴致人受伤,真要起诉你,你这首要分子要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现在老老实实休息去,明天一早跟我去医院。”

“判刑就判刑,好让我这有人生,没人养的好好被人管教管教。”这话一出,我清楚的看到陈女士嘴角一阵颤抖,随后,一个响亮的巴掌印在了我的脸上。

“尹邑,马上,收拾睡觉,明天跟我去医院。”妈妈面无表情的吐出这几个字,转身回房间了。剩下客厅姥姥,哥和沈洛无奈的地看着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的我。

第二天,我低着着头跟在陈女士后面,整理着我即将面对刘一瑾的表情。刚刚做过手术的刘一瑾虽显疲惫,但见到了我却佯装打了鸡血般的兴奋。

“私了?您开玩笑吧阿姨,我这肚皮不知道被缝了多少针,内脏有没有伤到还得一步步检查呢,怎么会轻易放了你们家尹邑。”

“我们家尹邑不懂事,多少钱?只要你们能开得出来,我尹家就付得起。”陈女士调整了下坐姿,开门见山地对刘家父母说。

“呵呵,阿姨,你们家尹邑是女儿?我还是我爸妈的亲儿子呢。大家都不缺那点儿钱,不过您女儿嚣张霸道这可是真的,其实进去呆个几年没准儿也是好事儿。”躺在床上的刘一瑾冷笑着。

“你跟我家尹邑都是同学,以后还得见面接触呢,我都带她来跟你道歉了,就原谅我女儿吧。赔偿上绝对满意。”陈女士放低了语调。

刘一瑾见我在一旁不做声,说:“也不是不行,不过有条件:1,尹邑跟我正式道歉,低三下四地道歉。2,一年之内我都有权利上诉,之后你尹邑哪里做的让我看不顺眼了,我一样能把你给送进去。3,我回学校一个月内,你得好好伺候我吧,我这受伤还没痊愈呢,打饭啊,洗衣服啊,还有什么班里的卫生什么的,你都包了呗~”

“你休想!”我恨恨地说,“你是伤了脑子吧,痴人说梦话。”

“阿姨,你看看,你看看,这是要道歉吗?嚣张啊!”

“尹邑!”妈妈呵斥道,“道歉!好好跟人家讲!”

“不可能,我尹邑是谁,我怎么会干出这么窝囊的事?!”我对着刘一瑾不屑地说。

“妈!”我惊呼出来,只见妈妈已经双膝跪地,刘家父母一下子不知怎么办忙上前扶陈女士起来。

“我陈颖媛没有好好管教女儿,还失手伤了刘家公子,我代女儿认错。”刘家人马上慌作一团,从没有见过跟我一样傲娇的妈妈这番模样的我,心里霎时好不是滋味,冲过去扶妈妈起来,“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

平时一点委屈都不想受的我,在那一刻所有的尊严,骄傲都抛到了脑后,看到平时好强好斗的妈妈因为我而弃甲投降,我也一下子没了应对招数,只能听之任之,然而,刘一瑾出院了,我的“好日子”才算刚刚开始。

“尹邑,本少爷下晚自习回家喽,看这儿,这儿,还有那走廊,不能有一点儿脏,否则后果你懂的。”紧随着的是身后一阵哄声。

“小人得志。”要不是那个协议,我怎么会在这儿忍受你刘一瑾的奚落,默默诅咒你刀口再次裂开,流血而死。

拿起拖把,走到水龙头处,水哗啦啦地砸在拖把的布条上,出神的看着,认真的想,这样的惩罚对于我来说可能算是个不错的结果,这么多年来我冲动,固执,好胜,以前有顾靖南为我收拾烂摊子,而现在恶劣到要全家总动员。我从来不否定妈妈是女强人中的强人,这么多年我也深谙成功女人背后一定也需要有默默付出的男人而更强的女强人背后是没有男人的道理。尹邑,你该变成熟了,没有人有义务为你的冲动固执买单,更何况,你已经不是顾靖南在乎的尹邑,只是尹邑。

走廊里的灯,因为没有人的感应已经灭了,黑暗中我跺了跺脚,用拖布在地上随意画着我此时糟糕的心情,只觉得有位深蓝色紧身牛仔裤配高帮帆布鞋的人挡住了我的路,我还没心思打量这闷骚的穿法,忙呵斥道。

“让一下!”我甩了甩拖布,见那人没有反应,脾气马上冲起来。

“尹邑,你不记得我?”见那人对于我的反应很不满意,我抬起头来,大脑打开了搜索引擎。我讨厌这样的身高,也讨厌这样仰视的感觉,气场立马因为这样的距离逊掉。此人扬扬嘴角,示意我好好想。我退了一步,收起拖布,虽然一直不喜欢这种男士超紧牛仔裤的十男九GAY的穿法,但是这白tee陪上这秀色可餐的脸整体上感觉还是不错的。对于除了顾靖南之外,我还认识这么一位气宇不凡的男同志,鄙人也甚是欢喜,不过他是谁。

“请问,你是?”我有些抱歉的说。

男生皱了皱眉,无奈的拿过我手里的拖布,顺势把我推到一边。

“好吧,我是你哥的同学,我们在你家见过面的小妹妹,不过也可以理解,你当时状态似乎不是很好。”他故作回忆状,“不,是很不好。”

“首先我很介意你叫我小妹妹,我叫尹邑,我只有一个大我两岁的哥哥,他叫尹城,其次,你在上次见到的尹邑不是尹邑,尹邑不会……算了,你最好把那个画面忘掉。最重要的是,你为甚么会在这儿?”我指了指拿着拖布的这位型男,又指了指这晚自习后静得出奇只有我俩的走廊。

“我说我是你哥同学诶,他担心你做清洁小妹第一天有状况,自己学校又有活动安排,只好让我送你回家喽。对了,我叫沈洛。”

“沈洛?所以你从景大到景中就是为了陪我?”我有丝诧异。

“干你的活吧。问那么多干嘛?”沈洛胳膊轻搭上我的肩膀,拉着我进了教室。

“哎,我们不是很熟吧。”

半小时后,“锁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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