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时候,去接王婆婆的人也带着王婆婆一起回来了,雨婷看到婆婆进门,飞也似得扑进婆婆的怀里,好一会儿才松开,王婆婆看着雨婷的小脸,疼惜的笑着说:“雨儿,你在这里好吗?”
雨婷忍着激动的心情,回婆婆道:“婆婆,我很好,爹爹还有娘都很关心我,只是雨儿一直思念婆婆,不知道婆婆的病好了没有,这下见到婆婆我就放心了,爹爹说要让婆婆留在这里看好病,然后陪着雨儿一直住在这里。”
王婆婆笑了笑,看向孟文豪,又看向张氏,说道:“老婆子给你们添麻烦了,去接我的人说雨儿想我,要回去看我,我不放心雨儿,就想着过来看一眼,如今看到雨儿在这里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你们放心,我过两天就回去,不会在这里多打扰你们的。”
张氏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孟文豪说道:“王婆婆你说哪里话,你对我们一家的恩情我们没齿难忘,如今你既已来到府上,就安安心心的住下来,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雨婷也接着说:“婆婆,我不让你走,你要先在这里看好病,以后什么时候想家了我再陪您一起回去,爹爹和娘都会很欢迎你的。”
说着看向了张氏,张氏突然紧张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镇定:“是,是啊,王婆婆您就放心的住下吧,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
王婆婆笑了笑,没有说话。饭毕,临出门的时候雨婷对张氏说:“娘,我想让翠红姐姐以后就住在我院里,省的来回跑也辛苦,你说好吗?”
张氏略一停顿,转而说道:“好,雨儿觉得好我就没意见。”雨儿接着转头看向孟文豪:“爹爹,我想以后和婆婆就在自己院子里吃饭,让厨房做好了送过去,婆婆年纪大了,来回走来走去的也不方便,这样我也能省下时间多读书,可以吗?”
孟文豪也不做他想,马上同意了:“雨儿说的好,从明天开始,你们就在房间里吃饭,让翠红就留在你们院里伺候,有什么需要的就让翠红告诉你娘。”
这时张氏也接着说道:“是啊,还是雨儿心细,待会我就会吩咐下去,以后厨房做好饭,就先给你们送去,翠红伺候的不好的话,你就来告诉我,我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说话时张氏一直看着雨婷的眼,说完二人对视着一笑,“多谢爹爹,多谢娘,让你们费心了。”
说完抱着王婆婆的胳膊往外走去,刚走出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还站在张氏身边的翠红:“翠红姐姐,快走啊,婆婆住的房间还等着你收拾呢。”翠红抬头看了看张氏,见张氏没有说什么,忙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自己的小院,雨婷没有带婆婆进房间,而是在院子的凉亭里坐了下来,开心的拉着婆婆的手问东问西,好像和婆婆分别了好长时间一样,待翠红走开,婆婆问雨婷:“雨儿啊,在这里有没有受委屈啊?”
雨婷低头爬在婆婆的腿上,撒着娇说:“婆婆不是都看见了吗,我在这里很好,爹爹还给我请了先生教我读书,唯一不好的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想婆婆,所以我才求爹把婆婆接来,这样我以后晚上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心里却暗暗想道:“多亏了先生的药,手上的红肿已经消了,腿上的伤口也已经结痂了,不碰的话就不会感觉到疼,只要自己注点意,婆婆就不会发现。”
婆婆听雨婷这么说,欣慰道:
“真是个好孩子,婆婆也想你,你刚被接走的那天晚上,婆婆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心想着你到这边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你爹对你好不好,这想着想着,婆婆就来看你来了,看到我们雨儿在这儿过的这么好,我以后就能放下心喽!”
雨婷抬头看着婆婆的脸,心里所有的不愉快顿时烟消云散,“婆婆,你真好,你永远陪着雨儿,不要离开雨儿,好不好?”
婆婆摸着雨婷的头发,笑着说:“傻孩子,婆婆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开人世,能在离开前看到雨儿有个安稳的家,婆婆就能放心的走了。”
“婆婆,我不让你走,雨儿明天就去给您请大夫,等大夫给你看好病,婆婆就没事了,我要婆婆永远和雨儿在一起。”
雨婷的声音越来越低,婆婆拉雨婷站起来,握着她的手说:“雨儿乖,婆婆没病,婆婆只是年纪大了,哪个大夫也治不了这个病啊,婆婆在这儿啊,陪着雨儿好好的住上几天,就回去了,家里还有你大成伯,留他一个人在家里,婆婆也不放心啊,婆婆想着这次回去啊,得托人给你大成伯说个媳妇儿,以后等我走了,他好歹也有个伴儿啊。”
雨婷顺势扶着婆婆起身,边往房间走边说:“婆婆不要这么说,婆婆能活两百岁。”
“那我就成了老妖怪喽。”婆孙两人同时笑了起来,那笑声是那么幸福,那么美好,在雨婷一生的记忆里,是那样的深刻,每每想起婆婆,总能想起那晚的笑声。翠红给婆婆收拾好
了房间,可婆婆没有去住,是雨婷拉着不让走,婆婆在府里的日子,就一直和雨婷挤在一张床上,婆孙两人好像有说不完的悄悄话,房间里也时不时的传出雨婷清脆的笑声,那几天是雨婷长这么大最开心的几天,王婆婆也从来没见过雨婷那么爱笑,看着雨婷幸福的样子,婆婆的精神也跟着好了起来。
雨婷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跟婆婆黏在一起,厨房每天都会按时把饭送来,翠红听说过那天发生的事后,伺候雨婷的时候也变得谨慎起来,一天到晚跟着忙前忙后,也不敢多说什么。可是幸福的时光太短暂,婆婆要回去了。
离别时,雨婷站在大门口看着婆婆坐的车子走远,久久的不愿转身,翠红过来和她说话,她像没听见一样,孟文豪过来拉她的手,她倔强的抽开,还在原地站着,眼神呆呆的望着车子消失的地方,好一会儿,突然向前跑了几步,大喊了一声:“婆婆。”
引得街上的人都停下来看着她,翠红赶紧上前拉住她,慢慢的将她扶回来府里。回到房间,雨婷把门从里面关上,整整一天没有出来,连饭都没有吃。翠红也不免有点担心,敲了好几次门也没能把她叫出来。
天快黑的时候,翠红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一个叫香草的丫鬟来找她,说是夫人叫她去一趟,翠红也不敢耽搁,忙起身跟着香草前去,路上翠红问香草:“你知道夫人找我什么事吗?”
香草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今天夫人心情似乎挺好的,我们快点走吧,到了就知道了。”
到了张氏房间门口,香草通报道:“夫人,翠红来了。”
“知道了,在外面等着。”是张氏的声音,接着又听见她对孟文豪说道:“老爷,我晚上吃多了,和丫头们到外面去走走,你看书吧,待会儿困了就早点睡,不用等我。”
孟文豪点头:“知道了夫人,你早点回来。”说完门吱呀一声开了,张氏慢悠悠的走出来,也不看门口站着的丫鬟,直接往花园里走去,翠红和香草忙跟在后面,到了花园深处,张氏找了一处石凳坐下,缓缓的开口:“这两天那丫头怎么样,有没有找事。”
翠红也不知道张氏在打什么主意,忙上前去站到她对面:“回夫人,小姐这两天没找什么事,就是今天王婆婆走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都没有出来,饭也没有吃,我还在想着要不要回禀老爷。”
“好你个死丫头,才跟着她几天啊,就跟她穿一条裤子了。”
骂着猛地起身一脚踹在了翠红腿上,翠红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也不敢起身,看着张氏那愤怒的样子,翠红一改姿势跪在了地上,“夫人息怒。”
“息怒,她在房间里出不出来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吃不吃饭你瞎操什么心,饿死了反倒更好,你还敢叫她小姐,她配吗?”
“我错了夫人,她不配,奴婢刚才是失口了,还请夫人饶恕。”
张氏瞪了翠红一眼,“起来吧,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死你。”
翠红起来退到一边,低着头说道:“谢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张氏这才平复了怒气,冲着翠红冷冷一笑:“这几天,她没难为你吧?”
“没有夫人,她一直和王婆婆在一起,也没和我多说什么话。”
“那是她顾不上,现在那个老太婆走了,她有了时间,还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呢,这个鬼丫头阴着呢,你给我上点心,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有什么不正常的马上禀报我,还有,没事的话,尽量拦着她点不要让她去见老爷。”
“奴婢知道了,夫人尽管放心。”张氏看着身边的翠红,却不是那么信任,继续说道:“替我办事,我是不会亏了你的,以后你每月的月银翻倍,还有你给我记着,那个丫头她就是个野种,早晚我都要把她赶出去,你千万不要被她收买了,如果让我发现你对我不忠,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翠红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摇头:“夫人,你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您不忠啊,您就放心吧夫人,我一定会盯紧那丫头的,绝不会让她闹出什么乱子来。”
张氏听到这儿笑了笑,手一抬:“起来吧,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以后不管什么事,都要先告诉我,不许去找老爷,知道吗?”
翠红一边起身,一边回道:“是夫人,我知道了,那我就回去了,夫人您也早点休息。”
张氏摆了摆手,翠红低着头倒退了几步才转身匆匆的离去,跑到没人的地方,翠红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心里恨恨的想:“以后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两边哪个我都不敢得罪,偏偏夫人就是容不下小姐,这可怎么办啊!不想了,以后走一步算一步吧。”
想着溜达着回到了雨婷住的别院,从开始读书以后,雨婷给这个院子起了个名字,叫玉园,说是和自己的名字很像,翠红回到玉园,直接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她也顾不得雨婷还要不要起来吃饭了,反正自己之前几次叫她她都不理,她饿肚子也就只能怪她自己了,翠红刚要进屋,就听见雨婷的声音传来:“翠红姐姐,是你回来了吗?”
翠红只好扭身往雨婷房间走去,雨婷就站在门口,看到翠红,雨婷有气无力的说:“翠红姐姐,我饿了,你去给我拿点吃的吧。”
说完就回房间去了,翠红就像霜打了似的,拖沓着脚步朝厨房走去。雨婷看到桌子上的饭菜,也不管好不好吃,便一顿狼吞虎咽起来,吃晚饭,满意的打了个饱嗝,对着正在收拾的翠红说:“你明天在爹爹出门前,去找爹爹要点银子,就说我想上街,身上没有银子不方便。”
翠红想了想道:“小姐,你要用银子,直接去账房取就行了,干嘛要我去问老爷要啊?”
雨婷狡猾的说:“我去账房他们不给我怎么办,就是要你去向爹爹要,要是爹爹交代了,我以后用起钱来不就方便了吗!”
翠红心里想到:“夫人刚交代了什么事都不能去找老爷,只能禀报她,这就为难自己了。”
又转念一想有了主意:“小姐,你是不知道,咱们府里的银钱支出向来都是夫人管着,老爷从不过问,我就是去问老爷,老爷也会让我去找夫人的,不如咱们就直接去找夫人吧。”
雨婷摸着自己的肚皮,歪着头道:“哎,麻烦,看来又得有事发生了。”说完也不理会翠红,自己往院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