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婷经过这大半天的忙碌,也无心想其他事了,回到她的玉园,进了房间就没有再出来,吃晚饭的时候翠红边摆着饭菜边向雨婷唠叨:“小姐,你今天去哪里了?也不带上我,害的我今天在夫人房里干了好久的活儿,你是不知道老爷有多重视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前老爷不愿做的事现在只要夫人一句话,老爷什么都听夫人的,连夫人娘家的顾妈妈都被请过来了,还新带来两个丫鬟,说是专门伺候夫人生孩子的。”
“顾妈妈。”雨婷若有所思着。
“是啊,顾妈妈以前在张府就是伺候夫人的,夫人成亲后留在张府伺候老夫人了,现在为了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连她都惊动了,还有,夫人吩咐了,以后所有人都不得随意接近她,进入她的院子都要得到允许,不然的话后果很严重。”翠红怯生生的说道。
“是吗?那我们以后也要少去了。”
“对啊,总之现在府里的人都紧张兮兮的,幸亏我现在不在夫人房里伺候,不然还不知道得多伤神。”
雨婷随便扒了两口饭,就留下翠红,一个人到院子里去了,她明明知道张氏的阴谋,可是却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告诉爹爹,爹爹知道后府里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无法预料。
时间在雨婷的矛盾和忙碌中又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雨婷每天都会按时把吃的用的送到岑景天的面前,并细心的照顾着他,岑景天在感激的同时,也默默的享受着这一切,有时他甚至会想,他的伤好的慢一些也不是一件坏事,这样就可以多享受一点雨婷的照顾,可是一转念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很龌龊,雨婷和自己无亲无故,能这样帮助自己而自己居然心安理得的接受,实在是不应该。
他在心里已经把雨婷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想着以后一定要加倍的报答她。这天雨婷来的时候,岑景天正在活动着身体,看到雨婷,岑景天慌忙跑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对着她假装生气道:“雨儿,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已经好了,你可以不要再来照顾我了。”
雨婷嘻嘻一笑:“可我就是喜欢来这里啊!怎么办?难道你好了就要装作不认识我了吗?连我来看看你都不可以啊?”
岑景天一急:“不是的,我是怕你这样天天来会辛苦,再说你已经照顾我这么久了,如今我好了还要麻烦你我很过意不去。”
雨婷盘腿坐在了铺上,手托着下巴说:“可是大夫明明说你要两个月才能完全恢复,你怎么会好的这么快呢,你不会是故意装出来的吧!”
“没有,我也奇怪,好像每次受伤都复原的比较快,可能是我的身体好吧。”岑景天不以为意的说着。
雨婷把他从头看到脚,嘟着嘴嗔道:“你看你那么瘦,还说身体好,我看还是让大夫再来给你瞧一瞧吧!”
说话的功夫,岑景天已经吃完了雨婷带来的东西,边擦着嘴边说:“真的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吗?不信我蹦给你看。”说着在雨婷面前蹦了起来。
雨婷看着他欢快的样子,也不似前几天那么阴郁了,便小心翼翼的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是要回你家乡找你叔叔婶婶,还是留在民安城?”
岑景天一下安静了下来,看着窗外说:“自从那年娘死后,我爹把我赶出家门,我就再没有和家中的叔叔婶婶见过面,,后来听到我爹过世的消息,我赶回去的时候叔叔婶婶已经卖了我家的祖宅,拿着银子另立门户了,如今我再回去,只会招人嫌弃。”说到这岑景天使劲把头往上扬起,不然眼泪掉下来。
在照顾他的日子里雨婷了解到岑景天在小的时候非常调皮,经常惹父亲生气,而父亲脾气又异常暴躁,有一次他又惹了祸刚好遇到父亲喝多了酒,父亲拿着木棍就往他身上打,母亲在拦的过程中被父亲误伤,因此丧了命,父亲酒醒后觉得都是他导致了妻子的死,所以办完丧事后就把他赶出了家门。后来他一直在外面流浪度日,直到听闻父亲病死家中的噩耗,他才回到了那个令他不堪回首的家。
雨婷心里一阵不忍,嘴里却说:“那你就留在民安城吧,至少还有我这个朋友啊!既然你好了,那就陪我出去逛逛吧,为了照顾你,我可是都好久没有逛街了。”
岑景天一转身,挤出一个笑脸:“好啊,我今天一定奉陪到底。”
雨婷带着岑景天在街上走来走去,什么也没有买,岑景天正要发问,雨婷指着一家成衣店说:“到了,我们快进去。”
店老板正靠在柜台上打盹,听到有人进来,忙起身招呼道:“二位,您需要点什么,随便看看。”
雨婷转了一圈,拿起一套宽口紧边的素锦袍子往岑景天身上一比:“岑哥哥,这件衣服你穿一定好看,,快换上给我看看吧。”
岑景天面漏难色道:“雨儿,我,我不要衣服,咱们还是走吧。”说着就要扭头往外走。
雨婷快步拦在他面前,冲他嗤嗤一笑:“岑哥哥,你就先换上嘛!雨儿还有事要求你帮忙呢!”
“有事求我。”岑景天疑惑的看着雨婷。“对啊,所以你就听我的吧。”说完推着他往里面的房间走去。
岑景天出来的时候,雨婷正捧着一套衣服看,一转眼看到他,手中的衣服一下滑落在地,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像看圣人一样看着他:“岑哥哥,你穿这件衣服真的不一样了,像换了一个人,我的眼光真没错。”
岑景天难为情的笑笑:“真的吗?雨儿觉得好看那就肯定好看。”
雨婷付了银子拉着岑景天就往外跑,岑景天看着雨儿开心的样子也跟着高兴起来,到了一片僻静处,雨婷停下来,对着岑景天做了个鬼脸,然后正色道:“岑哥哥,我想求你帮我个忙,你能答应我吗?”
岑景天也一本正经的说道:“雨儿,你说吧,只要是你的事,什么我都帮。”
雨婷把她那天听见张氏和顾妈妈的对话告诉了岑景天,然后叹了声气,接着说:“现在这件事就只有我知道,我爹还被蒙在鼓里,我又怕告诉他以后家里势必会发生很多无法预料的变故,所以,我想请你帮我。”
岑景天听完,纳闷的看着雨婷:“可是我能怎么帮你啊?这是你们家里的事,我一个外人···”
雨婷理解岑景天的顾略,走过去对着他勾勾手指,岑景天俯身凑近雨婷,雨婷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岑景天先是一愣,随后笑了。
雨婷告别岑景天回到家,心情无比畅快,好像已经看见她的计划正在安全实施着。另一边,岑景天通过雨婷给他的地址,找到了已经快五个月身孕的喜凤。
“喜凤姑娘,我是孟府的下人,奉顾妈妈的命送些东西给你。”岑景天眼神清澈的看着她。
“啊,是孟府的,那快进来吧。”喜凤也是一脸实在的样子。“小兄弟,看你拿这么多东西,实在是辛苦了,快坐下喝杯水吧。”
岑景天憨憨一笑:“谢谢喜凤姑娘,喜凤姑娘,你人真好,一点都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他们,他们是谁,都怎么说我?”喜凤一愣。
“就是孟府里的人啊,他们都说喜凤姑娘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明知道将来自己的孩子要到孟府去受苦,可还是愿意把他送去。”说到这岑景天一顿,看着喜凤的反应。
喜凤明显的慌乱起来:“我,我,不是的,不是我不要这个孩子,只是我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法养活他啊!再说顾妈妈已经和我说了,孟家有钱有势,夫人又没有生养,这个孩子以后一定会享尽荣华富贵的,又怎么会受苦呢?”
岑景天一急,跺脚道:“喜凤姑娘,我是看你人好,不忍心骗你才决定把实话告诉你,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家夫人是没有生养过,可是我家老爷有个女儿,你是不知道夫人是怎么虐待她的,就因为不是亲生的,你这一胎要是个男孩还好,要是个女孩的话孩子到她手里能不能活命都不好说了。”说完夸张的摇了摇头。
喜凤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疼爱之情溢于言表。岑景天又说道:“而且我还听说,夫人到时会请高人给这孩子看命相,要是这孩子不是达官贵人的命数,即使是个男孩,也只能是当个下人随便养在府里,以我对夫人的了解,看来这孩子将来的日子是不会太好过的。”
喜凤的泪已经流到了下巴底下,可她还是倔强的摇着头:“不会的,顾妈妈明明说过,不管是男是女,他们都一定会视如己出的。”
岑景天叹了口气:“哎,你怎么能相信她们的话呢,她要是不这么说你能同意把孩子送给她们吗?我说的你要不信就算了,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些话是我说的,要是被夫人知道了,我会被打死的。”说完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喜凤听完哭的更伤心了,断断续续的说道:“那我和孩子该怎么办啊?我现在吃的住的都是她们给的,即使现在反悔恐怕她们也不会答应的。”
岑景天也一副为难的样子,挠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喜凤姐,你要是相信我,我来帮你。”
喜凤一喜,抬头看着岑景天:“你怎么帮我?”
“喜凤姐,你告诉我这孩子的父亲住在哪里,我去找他,我一定说服他给你和孩子一个名分,这样对于你以后的生活也许是最好的选择,至于孟家这边,我替你准备些银子,把欠她们的都还上,这样即使她们不同意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岑景天信誓旦旦的说道。
喜凤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你,这可能吗?”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那好吧,这事就拜托你了。”
岑景天从喜凤的住处出来,已经是快黄昏的时候了,他拿着雨婷给的银子,找了个饭馆吃了碗面,一直到饭店快打样的时候,才叫来伙计要了二两烧酒,仅喝下半口便又吐了出来,把小伙计给乐的捂着肚子笑了半天,岑景天也皱着眉乐了,自言自语道:“雨儿给我出的这是什么招啊?”说完端起酒杯从自己肩膀上倒了下来,看着小伙计不解的样子,他晃悠着说:“小爷我喝不下去也不能浪费了呀!”说完一步三晃的出了饭馆,俨然一副醉酒的样子,小伙计摸着光光的脑门:“这就醉了!
走到没人的地方,岑景天拉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放在鼻子边一闻,连忙捂住了鼻子:“好大的酒气啊。”说完继续往前走去。”
魏家胡同最深处的一座宅院门前,岑景天斜偎在问口,手搭在门上的大铁环上,啪嗒,啪嗒的敲着,过来好一会儿,院里才有人应道:“谁啊?这么晚了?”
岑景天继续敲着,来开门的是魏二勇的妻子叶氏,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孩,叶氏皱了皱眉:“你找谁啊?”
岑景天拨开她的胳膊径直往里面走去,边走边说:“我找魏老夫人。”
“喂,你是谁啊就往里面闯?”叶氏急急的跟在后面喊道。
岑景天已经走到了魏家的大厅里,大声嚷道:“魏老夫人在吗?快叫老夫人出来见我。”
这时一个小女孩扶着一位老夫人从偏厅走了出来,老夫人走到厅中将岑景天上下打量了一遍,坐下盯着他问道:“小伙子,恕老身眼拙,你是什么人,大半夜跑到我家里来,有何贵干呢?”
岑景天看着老人的气势,心想这回还真是来对了,在这个家里老人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主,他略一稳心神,对着老夫人一抱拳:“魏老夫人,小的是替县太爷孟大人给您报喜来了,我刚从孟府喝完酒出来,着急给您报喜,所以扰了您休息了!”
老太太一听跟县太爷有关系,态度立刻严肃了起来:“我家有什么喜事,怎么我自己不知道,要劳烦县太爷派人告诉我?”
“老夫人,你听我说,我有个姐姐名叫喜凤,还没成亲就先怀了身孕,家里人就把姐姐赶了出去,姐姐本来一心求死,却正好遇见了孟大人,孟大人可怜我姐姐的遭遇,便提出要为她主持公道,治那个让她怀孕又将她弃之不顾的人的罪,可是我姐姐死活不肯,孟大人看我姐姐对那人一片痴情,就说了只要那人能主动迎娶我姐姐过门,他便既往不咎,而且还会亲自为他们主婚。”说到这,岑景天故作神秘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道:“这事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因为那个让我姐姐怀孕又将她遗弃的人就是令公子魏二勇。”说完岑景天眼神变得冷峻起来。
魏老夫人一惊:“啊!有这事?”
站在一边的叶氏一听眼睛瞪得像要鼓出来了似的,嗷的一嗓子:“你胡说,我家相公不可能做那样的事。”喊完眼泪也跟着流下来。
岑景天没有理会她,对着老夫人说道:“是与不是老夫人回头细问你儿子就是了,这是孟老爷随的礼金,我给捎到了。”说完拿出两个锃亮的金元宝稳稳地放到了桌子上。一回头冷冷的说道:“孟老爷还等着我去回话,要怎么做你们还是快些拿个主意吧。”
叶氏作势又要上前哭闹,老夫人一拍桌子:“你住口,去叫勇儿过来。”
叶氏正要出门,魏二勇自己走了进来,他在门外已经听得清清楚楚的,本来这事他是怕自己的恶媳妇儿跟她闹,又怕他娘知道气伤身子,可是现在又县老爷出面,他正好乐的轻松。他看了叶氏一眼,叶氏一副要是真的就吃了他的样子,对着老夫人说道:“娘,这事是真的,我也是怕你生气,所以才没敢带喜凤回来,本以为她会把孩子打掉,谁知,谁知·····”
“混账。”老夫人打断他的话,手也抖了起来:“那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你真是作孽呀!”
略平复一下情绪,老夫人起身冲着岑景天低了低头道:“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姐姐呀!你回去告诉孟老爷,我明日就开始准备,一定尽早将你姐姐风风光光迎娶进门。”
岑景天达到了目的,留下魏家一屋子人互相指责,自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