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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伴随成长的病痛

日月如梭,星移物换,转眼间,十六年的光阴便犹如同白驹过隙般悄然飞逝!雄伟青葱的山脉依旧巍峨的屹立着,像一条苍莽巨龙静卧在赤夏帝国的边境,恒古不变的凝视着那不知已是几度西沉的夕阳!

淡淡的余辉撒遍整条山脉,隐隐约约的任家村也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虽然村子很不起眼,但是那一如既往的宁静祥和还是伴随着整个村子!

在村子最深处一个很隐蔽的地方,那是一个小山谷。这山谷很小,但却是非常幽美!一道小小的瀑布倾泻而下,仿如镶钳在小山谷内的一块晶莹玉石。瀑布下面是一个约几亩大的小水潭,潭水深且清,上面还停留着几只水鸟,正在忘情的嬉戏;谷内仿佛不受外界时节变化的影响,岸边周围各种不知名的花草无论何时都是叶碧花彩,竞鲜斗艳;而各种的蛙叫虫鸣,还有偶尔跃起水面的小鱼,给小幽谷增添了无限生机!突然‘卟通’的一声,从瀑布中掉下一个人,惊飞了嬉戏的水鸟,也破坏了小山谷独有的宁静。

那人落在水潭中后像是没有了任何的生机般一动不动,就这么静静的仰面漂浮在水面上。好一会儿之后才突然动了,只见他从水中拉起一条绳子,借着绳子慢慢的游上岸去。

原来绳子的一头绑着岸边的一棵大树,另一头就缠在他的身上。才爬上岸便一头栽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片刻之后才坐起身来。这时才看清那是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年。少年赤着全身,只穿着一条黑色紧身四角短裤,皮肤很白皙,只是有点过于瘦弱,但是可以看出在他虽然瘦小的身体上也还是略有一点肌肉轮廓的。

一头湿漉漉黑得发亮的半长头下是一张淡泊宁静的脸,只是可能因为脱力的原因还带着些许苍白。修长的剑眉略略下弯,内敛的双眼皮下,乌黑的眼珠清澈而深遂,犹如一泓深幽的古潭!

不知是否累的,此刻他的目光有点散焕,看上去显得有些呆滞,略嫌细小的薄唇也紧抿成一条线,有若悬胆的鼻子挺而直,似乎显示出少年有着无比坚韧的性格。甩了甩湿漉的头发,任子昂呆呆地看着依然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掌,犹感觉到刚才有如炼狱般的痛楚还没完全的从身体上撤离。

不由得后怕的无奈叹了口气,多少年了,这种有如附骨之蛆的痛苦从小就一直伴随着他,虽然经过这么多年以来的长期适应,他也在慢慢的习惯这种与生带来的病痛。

但每次发作起来还是那么的令人痛不欲生,让人会恨不得立即死去。每次回想起发作时都令到他会不自觉的颤抖不已。

那痛苦像是潮水般漫延汹涌席卷全身,身体里如同一个正在爆发的火山,好像有无数灼热无比的溶岩无情的肆虐着他,逐渐将他的身体点燃一般,慢慢地彻底焚烧着他每一个细胞,每一寸神经。

这种焚烧过后,接着又从脑中升起一股寒冷的气息,迅速的冻结他整个脑海,并蔓延到全身,下一刻便使他从极热转到极寒。那是一种连思想也会被冻结的极度寒冷,就如灵魂都被冻结在了亿万年恒古不变的寒冰中心!

发作时身体表面只是类似于普通发烧的这些小病小痛,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其它迹象。可以说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也是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够体会得到的专属精神炼狱。

有时甚至连他也认为那只是种幻觉,但却又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他身上,也让他无比真实的感受到这些痛楚。自从长大了一点,懂得真实的感觉后,任子昂就是一直这样无限的重复挣扎在冰与火的禁锢之中,让他尝透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这种病痛自从他降生以来就一直伴随着他,虽然发病的频率随着他长大后在一直下降。但每次发病时持续的时间却在大幅的增加。在他很小的时候一天要发作个三到五次,每次持续都是在一分钟左右;到现在几个月才发作一次,但持续的时间却最少是几个小时以上。他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是怎么熬过来的,也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非要将这种超越极限的非人折磨加诸于他这样一个普通人身上。

他也曾无数次想过要自行解脱,一了百了算了,但不知为什么却总是狠不下心,脑中总会浮现出阿嬷那浑浊而疼爱的目光和大叔兰姨的殷切期望。他不能那么做,他总是这么告诉自己,但那也许只不过是他自己怕死,没有那个勇气罢了,他自嘲的想。

家里的人也都知道他身体孱弱,很容易的就发烧感冒,但都认为那和他出生时是因为早产的关系,所以都对他很迁就宠爱。虽然是这样,但任子昂从小就很懂事,并没有因为这些而变得蛮横无理。

后来随着他长大后,为了不使家人担心,更是刻意隐瞒,并且在发作时都避开家人,所以都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这也正是任子昂想要的,心想着就这么一直下去好了。

虽然病发起来异常凶猛,但好在每次发作前他都会先感觉到一点征兆,所以自很小的时候他便懂得找借口躲了出去,最后找到了这个隐蔽的小山谷,自此每当发作便藏在里面独自忍受。

并于九岁那年在某次发作时无意中滚落到水潭下的瀑布下面,发觉在水流冲击下好像能稍稍的转移他对痛楚的感觉。

所以他便尝试去到瀑布的底下,因为那是水流冲击力最大的地方。并且发现那下面刚好有一块大青石,便想到爬上石块去承受着那巨大的水流冲击,以此转移身体上的苦痛。

由于石头太滑,水流的力量又实在太大,刚开始时他还并不能稳固的停留在上面,每次刚爬上去又会被冲下来,但是身体的痛楚驱使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后来终于是能够紧紧的趴在上面接受瀑布的洗礼。

但由于冲击的力量实在太大,任子昂忍受不住那种巨大的冲击而气血翻腾,还吐出血来。但这些和他自身的痛苦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有在这种连绵不断的冲击下才能使他的精神稍稍的放松,转移精神上的注意力,略微的减轻一点精神上所承受的折磨!

可以想象出这样一幅画面,飞流直下瀑布下面的一块大青石上,紧紧趴着一个瘦小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的水流冲击。他痛苦的,不甘的,疯狂的吼叫着,雪白的牙齿泛着点点腥红,稚嫩的嗓音在小小的山谷中回荡着,似乎像是向老天昭示他那不屈的意志!

病痛的驱使,使得任子昂不得不逐渐的喜欢上了在瀑布下面承受水流冲击的这种感觉。往后无论有没有发病,差不多每天他都会来到瀑布下面,感受着这种大自然对他独特的赐与。

经此长期的锻炼,后来他竟然还可以慢慢的在石块上站了起来。身体也似乎逐渐变得强壮起来了,虽然表面看上去还是那么的瘦弱,但身体的变化他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逝去直至今天,在这样长年累月的必修课下,那原本光滑的大青石表面早已烙上了两个深深的脚印,这不是光年月就可以形成的,还需要那种惊人的意志。

因为这种独特的办法已经成为了他减轻痛楚的唯一途径,更像是一种本能在驱使着他,所以每次都是坚持到筋疲力尽才会罢休。

初时还发生过因为脱力以致掉进水潭后而差点被淹死情况,幸好最后都能平安的渡过。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他便在身上绑了条绳子连接在岸边的一棵小树上以便借力回到岸上。而到如今小树经已长成了大树,而他也由小孩蜕变为一个少年。

任子昂解开身上的绳子,再次仰躺在草地上,任由轻微的晚风柔和的拂过身体,举起修长白皙手臂,看着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顺着手臂洒在身上,他张开手掌又轻轻的收拢,像是想要把一片余辉握在掌中。

静静的仰卧在这个美丽的小山谷中,任子昂觉得所有一切都像是在一个梦境中一样。从小到大,他总是怀着这种不真实的感觉,感到与这个世界有一种距离感,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溶不入其中。

除了家里的唯一几个亲人,他对所有的一切都有一种陌生感,觉得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另外他还隐隐觉得在他的脑海里像是尘封着许多的记忆,但却又不知道是什么,那只是一种感觉。

任子昂自小体弱多病,所以他不敢过份的靠近别人,生怕会将病痛带给别人,更怕别人发现他的秘密。

大多数时候只能独自一人在村子里玩耍。当其他小孩正无忧无虑的挥霍着属于他们的童年时,他可能正孤独的躲在某个隐蔽的角落独自忍受着只属于他的痛楚。他只不过想和普通的平凡人一样正常的生活,但那只是奢望。

他并不是真正的任家村人,也不是任老太的亲生孙儿,他只是老人从草窝里抱回来的,这一早就已经知道,自刚懂事开始阿嬷就和他说了。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阿嬷疼他胜过一切,大叔和兰姨更是当他做亲子一般。他从来也没有想到以后要弄清楚身世什么的,真的没有,连梦都没做过,对于亲生父母只是有些淡淡的遗憾,遗憾些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想着以后怎样好好的孝顺阿嬷,大叔和兰姨,能一直这么平淡快乐的生活下去,在这个幽美的小山村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生便是他最大的愿望。

虽然生活并不宽裕,加上兰姨身体也不太好。听大叔说那是因为当年兰姨为了他受了很重的伤而落下这种难以治愈的病根。直到现在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花大笔钱到很远的大城市里去治疗,但那只能维持病情不恶化而无法彻底根治。阿嬷现在也老了,不再像以前那般硬朗,家里现在基本只靠他大叔一个人在维持生计,所以生活过还是比较素淡清贫,但就是因为这些平淡的生活才令到他无比的珍惜。

长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时的跟着他大叔到山里去打猎,而任海啸也会趁机教给他各种在野外生存的技巧。然后把打到的猎物拿到小镇上去卖,帮补一下家里。

闲时就跟着他兰姨念念书,写写字什么的,日子也算过得非常的快乐、充实。没有太多的欲望,也从来不用烦恼以后的事,只是很平淡、平凡、开心的过完每一天。

其实在任子昂心里有着一个很大的愿望,那就是希望以后能赚到足够多的钱,将他兰姨的病治好。然后能找到一个像兰姨一样贤惠的妻子,两人一起照顾好这个家,然后再生一对活泼可爱的儿女,将他们养大成人,而他和妻子一起渐渐老去,就这么一代代的在这个小山村里生活下去,那样就此生无憾了。

但他这一切所有美好的愿望都将因为一个梦境而被打破,原本那也只是一个没什么奇特的梦,就像每个人都会作过的一样。只不过这个梦曾多次在他的梦境中出现过,他也因此而记住了梦中所发生的一切。

本来这也没什么值得惊奇,但最近他又开始做起了这个梦,而且梦中的情境竟然发生了变化,后续故事般增加了令到他感到非常惶恐不安的片断。

像是在向他预警着将要发生些什么,随着这个梦越来越频繁的警示,到最近简直就变成了恶梦般不断的纠缠着他,使得他不敢去忽视梦中所发生的事情。并且总是感到梦里的情景都将会发生,然后突然之间就会使他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所以他每每回想起来都不禁感到后怕不已。

任子昂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想法,只是隐隐觉得一切都和他自己有关,而且那还是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于是使他产生了想要迫切离开这里,远离亲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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