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的脑袋探了过来，如缓缓飞来的巨石一般，在江成面前的十几米外停下，江成的嘴巴仍未合拢，也仍是说不出话来。
“雷系法师？”巨人倒是喃喃自语起来，声音却没有大得出奇，江成刚好听得清楚。
树干上的枝叶因巨人起身转身带起的风而摇摆不停，江成虽站得稳，可失神之间还是不确定自己不会掉落下去。巨人完全站起的高度大概有十几米，从远处看若是不与周围的树比较的话，还挺像是正常且有些威严的人类。
“过来说话吧。”巨人向山后走了过去，招呼上江成。
江成见面前的巨人没表现恶意，而且至少可以确定他不是可击杀可拿经验的怪物，想必是NPC，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同时江成也对这巨人好奇得很，就二话不说地随他往山里走去。
巨人的步伐迈得挺慢，虽然每次都走出近十米，但江成跑着也并不落后与他。
“这里有半年没来过人了。”巨人说道。
巨人按比例来说大概是短发，江成跑路的途中也不时地注意起旁边这十几米高的家伙，那身棕色布料看上去不错，有些像是古代的无甲战袍，虽然他自己也没见过那种战袍……
江成想回话，担心他听不到，便跳了几步再以瞬移上了高处，落脚点与这巨人的相对高度差了10米，两人才算是“并肩走着”，江成在近山顶的路上选了道路，然后才回答道：
“能和我对话吗，巨人？”
“我叫作泰山。”巨人以话语直接回答了江成的问题，江成这才觉得有些失礼。
两人还在山中走着，进到了“山”字形的末座山，巨人……泰山的脚步踏在山路上稳而没有巨响，只留有厚重的感觉，山里也没异动，与最开始的想比，此时显然是刻意控制了步子。
“我叫作……”江成开口。
“北里吧，你头上写着。”泰山打断他的话，看样子他不大喜欢自我介绍的环节。
“能问个问题吗？”江成又随他走了几分钟，他似乎是到达了目的地，步子放得更慢，看他在原地晃了几步江成才明白他是在找个憩息点。
“要问就问，别往前面加废话。”泰山答道，但并没显出不耐烦的样子。
“哦……请问你是智能生命吗？”这话问出来江成自己都觉得傻气。
“诶？”泰山略显惊讶，过一会再含糊不清的答道：“大概是吧。”
江成才更是惊讶，没想到他真会回答这个问题，一时间也接不了话。
过了一会儿，泰山找到地方，直接背靠着山躺坐了下来，回过头看到江成也跟了上来，然后从从山腰搬了颗……是捏了颗巨石让江成坐下。江成一开始不解其意，泰山便以“搬”石头的手势伸了过来，江成这才理解，连忙摆手，自己到巨石上坐下。
“好吧，泰山你是哪里人？”
“江南人。”
……
两人就这么在山中谈了半小时，泰山的言语流畅，江成心理的想法更甚。
江成在平时并不是健谈的人，然后坐在山顶的巨石上与巨人谈话之时，心里不免觉得有些怪异，一开始的警戒与惊讶已不怎么存在，如此倒是能打开他的话匣子，两人相谈甚欢。
倒是泰山，只在路上随意碰上一人却是将其带入山里聊天，不过江成还是发现了他的用意，这是在请人看景。
这座山的布置恰如其分，江成虽向南行，可路上碰到的山头并没有规范的呈倒南方的山形，各朝各处，或是直接树立在地上，不偏不倚。此时的这座山便是“面西山”，夕阳正好在几千几万米的面前落下，山里是橙红的光。
“我在下几座山里藏了好酒，可惜现在没时间去拿出来了。”
“有机会的，我也不急着回玩家城里。”
“没想到你能待这么久。”泰山再次说道。
“大概……我也闲着吧。”江成不得不这么答，他也没理由了。
江成眼里的智能生命并不是一定是有感情的那种，比起感情，他认为更重要的是逻辑，泰山显然不是玩家，那他显然就是NPC，是程序。不过他有视觉，有言语逻辑，江成虽然还在怀疑他的局限性，但一起坐了半小时之后已然将他作为可交流的人，也许是朋友。
“你是做什么的NPC，泰山。”江成含糊不清地问道，但泰山似乎也能理解。
“我可没有什么功能，我又不是服务程序，跟城里的那些似的。”
泰山说得豪迈，声音浑厚，江成不知觉中对他的这种有自知之明的豪迈颇有好感。
“你的职业要是战士就好了。”两人沉默片刻，过一会儿泰山突然说道。
“为什么？”
“我在这里待了半年了，半年都没碰见个玩家，可我还得继续再这几座山待着。”他继续说道，“我有任务在身，说起来这也算我的功能吧。”
“是什么？”江成又问了一声。
“我手头里有把大剑，在这边等着考核的人，成了就把那剑给他。”泰山说道，见江成还想发问，又补充道：“剑不在这里，有兴趣的话我带你去看，具体的也到时候再说。”
江成没有往泰山的大手上看，他说的“手里头”自然不是真的在手上，至于兴趣，江成觉得自己确实对泰山……这个智能NPC的事情抱有兴趣。
江成想把话题转向“智能生命”的事，但两人虽然洽谈了半小时，但也只是随意说说风景和玩家的事情而已。虽然对方是人工智能，但两人相坐之时江成从他身上感受了强烈的真实感，并说不出那种感觉，至少他已不能或是不敢将这个泰山作为即问即答的商业程序对待。
“来的时候，那个破败的村落是什么地方？”江成终究问了个也感兴趣的事情。
泰山沉思片刻，才缓缓答道：“那不是村子，那以前是个城池。”
“……”
“那城子叫做拒远城，是百年前的城子，不过最后让天灾和战乱各毁了一半。”泰山似乎乐于给江成解释那个破败村落，或是古城的事情。
江成听言默然，泰山继续说道：“你之前站的那个小山，里面也埋了一部分的城池，那能看到的、比村子大点的地方只是古城的一角而已。”
“以前那城中的河还老是泛滥，然后那些人就在城里围了堤坝，想想也挺有趣的。”
“那是你老家吗？”虽然是百年前的事情，但江成觉得以巨人的身份背景，记忆的时间有百年也不为过。
“当然不是，我就是个巨人，哪能住在城里。”泰山说道，“不过那是我以前经常看着的地方。”
江成认真听着泰山的叙述，那语气或是这说话方式都让他不觉得泰山是在缅怀过去，而只是单单拿一件事情引作谈资而已。
“我在山里待了一百三十二年。”他好像知道江成要问什么，提前说了出来。
“这游戏是叫做新世界对吧。”泰山突然这么问道，江成只得点头。
“半年前的时候，有封测的玩家来过这边和我打过交道，他跟我说了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泰山说道，“不过慢慢也就明白了。”
“我就活了一年，那村子也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