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明朗的天,此刻却是被乌云覆盖了住,连皎洁的月也显得朦胧,更别说其他那些星星之火呢。不知是烟还是雾,亦或是其他不知名的东西,遮去了人的眼,使人看不真切,尽管心里也许有些许印象。
“娘呀!妖鸟!”
“快跑啊!”
惊乱声四起,饶是这些山贼们以前经历过的种种场面,在这种差别的场面下,也不得不丢下自己的兵器四处乱逃,留在他们心中的只有恐惧与下一秒的血。
“你,休想逃!”胡进涛却是一下子抓住了跑得最快的人,此刻他脸上的刀疤不停地在抖动,心里的恐惧已使他动不了半点力,除了发抖,“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有夜明珠的?”
原来是李瘪三,不过此刻已经真瘪了。“啪”,一滴血又从他脸上滑过,他再也找不到任何的余力去说谎了,本已猥琐的脸显得更加猥琐,只是疯狂地求饶道:“是那皮毛店的严公子!是他叫我干的!不关我的事啊!求求你们放我走吧!人也是刚才那个杀的!都不关我的事啊!放过我吧!我把我身上所有的钱交给你们!”
说着,李瘪三就把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掏了出来,等待着眼前人的裁判。
“原来是那个狗屁公子!”胡进涛气愤道,“当时就看他不顺眼,没想到心如此狠毒!下次一定找他算账!”
“你怎么找他算账?你能凭什么去跟他算账?我们下次注意点就行。”老村长却是插话道,泼了胡进涛一盆冷水。
“我,”
“你,你能做什么,我们能做的也不过尽量把自己保好。”老村长无奈地说道,却是再一次噎住了胡进涛的舌。
“那这个人怎么处理?”胡进涛撇了撇嘴,指着跪着的李瘪三说道。
“放了吧!”胡凛毅望了望在一旁缩成一团的胡歌,眼神有点不忍,忽然说道。
胡进涛听了胡凛毅的话,心里有点不愿,但看了看胡凛毅的眼神,强忍着不快,一脚将李瘪三踢了出去,口里还嚷道:“要是我,早已把你这人渣大卸八块了,以泄我心头之恨!”
“谢谢大爷,谢谢各位大爷!”李瘪三听了大舒一口气,连滚带爬地向外跑去,不料背后一根枪却直接插心而过。
“你!”李瘪三回头指着胡凛刚道,眼神带着吃惊与不甘。
“二弟,你!”胡凛毅惊道。
“这种人,留着只会是祸害!”胡凛刚却是不屑地回答道。
全村的人不禁都冷了一下,除了死去的胡老二和在一旁的胡歌。但谁也没说话。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
~~~
朝阳渐升,不出所料,又是一个晴朗万里的日子,没有一丝云,似是没有一点遮掩,让人看得明白,然而却总是看不穿;乌金渐向西行,不一会儿便已当头,越发刺眼,越发明亮,温暖的感觉却总是说不上;再向西行,便是日落了,余晖撒尽,留温不存,只是无情地剩下了一个瘦弱孤单的身影,坐在老树下,除了那不会说话的大黑鸟,在一旁。
夜凉如水,那瘦小的身影单薄的衣此刻湿漉漉的,透过皮肤,也不知传不传得到心里去,旁边的黑鸟既不说话(尽管它说不来),也不动作,静静的,呆呆的,如同胡歌一样。
“你说,这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啊?人怎么这么容易死去啊?我,你知道那人在我眼前死去的感觉吗?我心里,你知道吗?唉,你是鸟,又没有杀过鸟,自然是理解不了。”胡歌望着前方,突然开口道,似是在对旁边的大黑鸟说,又好像不是。
大黑鸟扑了扑翅膀,像是在反驳,不过又收了回来。
“其实你这死鸟也很不错,就不叫你死鸟了吧,给你取个名字,叫,叫小黑吧。唉,挺土的,我真没心思给你想个威武霸气的名字了……”
遥遥的大树斜影下,站着一个人,望着同一个方向,只是收住的距离短了许多,没有叹气,只是憔悴许多。“他还是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么?”
“胡歌。”
“阿。”胡歌愣愣地答应了一下,仿佛丝毫不惊奇他爹在他身后。
“听说你二婶病了,你不如去看看。”胡凛毅淡淡地说道,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哦。”胡歌还是没有多大反应。等了许久,像是大海里的针掉到了海底,胡歌忽然又说道:“我等会儿去看看。”
“嗯。”胡凛毅憔悴的面容好了些,抿了一笑,转身走了开。
胡老二的家今天显得格外的安静,也许如同往常一样,但比往常多了一些凄凉之意,静静的,隐约中却是能听到一些抽泣,几许伤心。
门开了。同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但如此单薄惹怜的一个女孩子,又该如何去承受这些的?终究是无法骗她的。所以只是看到了她脸上的泪光,深邃的眼睛里又埋下了什么?
“一青。”
“哥哥。”也许只有那么一点欢喜,不过也已足够了。
这个家还是如往常一样那么干净整洁,也许是少了一个不爱干净的人变得更容易保持了,但时间走一步,便要蒙上一层灰尘,时间久了,也不知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了。胡歌随着胡一青一步步地向内走着,隐隐的抽泣声也一步步地清晰了起来,走到跟前,才知,她不是想,只是忍不住。
“胡二婶,胡二叔生前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别伤了身体,叫你每天开心一点。”胡歌掩饰着自己心里的伤痛,强装笑容,尽量以着温暖的语气安慰道。
“他就只顾着自己开心了。”胡二嫂幽怨地道,只是话语中却埋含了太多太多。胡二嫂也强装笑容,忽然道:“其实,你胡二叔他,一直想看着你长大呢。”
缄默无语。
第二天,胡一青的家办了胡老二的葬礼,村里许多人都来了,都来为这曾经的美好来吊唁。
一向不凑热闹的胡斌也到了场,当他看到披着长孝的胡一青,泪光点点,似是有那么一点不忍,但终究没有上去安慰。他也许想到了他自己,也许想到了其他。
中间除了有个山贼来收年钱的小插曲,这个葬礼倒也进行的挺顺利,谁也没在意这个小插曲,毕竟胡人村已不是先前的那种拙境,除了胡歌。
又是到了夜晚,可与之前也没有什么不同,月还是不那么明朗,星还是那么黯淡,但到底是没变呢还是渐变得以致看不那么真切?
不管是有多黯淡,总有那么几缕月光透过窗纸射进书房,与那微弱而明亮的烛光交相辉映,照亮一方书房。胡凛毅正看着书,品着茶。
“砰砰。”一阵敲门声却是打扰了这份闲适。
“进来吧。”胡凛毅还是如往常一样风轻云淡,头也不回,继续看着书,“胡歌,你找爹做什么?”
胡歌回头将门关了上,又回过身来,眼神里含着坚毅,望向胡凛毅认真地说道:“我见爹武功挺好的,我想让爹教我武功!”
“为什么?”胡凛毅却是问道。
“因为,我想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这个村子,我觉得我已经离不开了。”胡歌此时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杂质,有的只是那么一股决心。
胡凛毅心里一震,沉默了良久。真是好久好久,胡凛毅终究舒展一笑,拍了拍胡歌的瘦小却坚实的肩膀,应道:“好吧,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