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行路,特别是山路,必须小心在意。
萧易身上带伤,本就走的不快,如今小跑上路,不免磕磕碰碰。路过一个大石块跟前,气喘吁吁道:“雪寒,我不能再跑了,再跑我就得交代在这。你看这个大石块,正是休息的好场所。”
萧雪寒背着大包袱,也感到累的要死,喘着粗气道:“萧易,刚才那个少女追过来,又如何?刚开始,她可是凶巴巴的。”
萧易不管不顾躺在石块上,平缓了下气息,缓缓道:“我现在不管了,如果她追来了,爱咋的就咋的。”虽然身上伤口疼痛,但心中已经没有逃亡的阴影,恢复了少年应有的活性。
萧雪寒把包袱扔在一旁,躺在一边,叹道:“原以为,离开铸剑山庄能好受些。我俩现在算是步入江湖了吧,刚才的事,如果编成侠义故事,就叫做两少年智斗恶女。”说完想起自己刚才表现不佳,不禁气馁。
“侠义故事?哪个大侠有我俩跑的这么惨?”萧易奚落一番,振作道:“等下山后,可要做几件侠义大事,让庄内爹娘听到,也能放心。”
萧雪寒点头道:“是该如此,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到了山下,我俩便大显身手。”说完笑了起来。
“嘘,赶紧藏起来。”萧易眼中剑影闪烁了一下,心中莫名的不安,赶忙躲到大石块后面。
萧雪寒跳下石块,捡起包袱,蹲在萧易跟前,低声道:“怎么了?”突然一只手堵在了嘴上,阵阵血腥气传来,忍不住便要呕吐。
萧易没有言语,表情凝重的摇了摇头。萧雪寒只能默默承受。
短剑少女赶到萧易所说的地点后,空无一人,不禁又气又急,那两人竟真的是在哄骗自己,一定要追上去,让他俩知道自己的厉害。轻功掠影,片刻回到了与两人相遇的地点,看见没有人影,气道:“看你们能跑得了几时?”一路追了下去。
时间越长,心中越加愤怒,眼见路旁有个大石块,短剑少女停住脚步,细细回想了一遍,自语道:“看他俩的情况,绝对跑不了这么远。可恶,说不准身上的伤都是假的,千万别让我追到你们,两个大骗子。”说完飞奔下山。
心中不安消失,萧易放开捂着的手,拍了拍胸脯,道:“还好,还好。”
萧雪寒连忙面朝一侧,‘呕’的一声,吐了出来,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
萧易惊异道:“雪寒,你怎么了?难道刚才跑的太急,现在还没缓过来?”
萧雪寒摇了摇手,回头道:“萧易,以后你别用手堵住我的嘴,行么?千万别再有下一次了。”
看着萧雪寒幽怨的眼神,萧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郑重道:“我什么都明白了,放心,不会有下一次了。”
“你明白了什么?”萧雪寒疑惑道。
萧易挥了挥手,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以我俩从小到大的感情为誓。”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啊?我是说,你的手上,血腥熏人,我真的忍受不了。”萧雪寒无奈道。
“哦!!!你早这么说,我不是都明白了。刚才那位姑娘刚走,不如咱俩休息够了再下山,避免被她撞上,到时免得难看。”萧易重新跳上了石块,闭目假寐。
萧雪寒平复了下心胸,觉得自己已经吐不出来,把包袱放在一侧,背靠着休息。
短剑少女到了山下,已是后半夜。四下漆黑,山下道路分歧,驻足良久,也不知该往那条路去,不禁沉思道:“若那两个骗子早已下山,怕是不好寻找。若是没有下山,不如在必经之路上等待,天亮等不到,便办正事要紧。”想着看见路旁一颗老松树,纵身一跃,盘膝坐到树上枝节交叉处,闭目调息。
天蒙蒙亮,山路上传来两个说笑声,由远而近。短剑少女睁开眼睛,狠狠咬了咬贝齿,真是气死我了,又被两人骗了一次,若是昨晚追了下去,怕是现在也找不到两个大骗子。既然再次遇上,断然不可让两人跑掉。从树上跳下,静静的站在松树前等候。
萧易正和萧雪寒有说有笑,恍惚间看见下面山路上的一颗松树前,一道人影站立不动,吓的赶紧停住脚步,细细望去,正是昨晚见过的短剑少女。
萧雪寒没有觉察,仍是大步向前走去,走了几步,看见萧易停住不动,催促道:“马上就下山了,怎么不动了?等会咱俩找个客栈,好好吃上一顿,再美美睡一觉,真是累死我了。”
萧易指了指下山路口处,萧雪寒转头望去,依稀间有个少女站在那儿,等看清后,吓的大叫道:“萧易,跑。”回头一看,萧易已经跑了四五丈,愣了一愣,赶紧迈腿追了上去。
短剑少女正等着两人过来,没想到隔着很远,两人转身就跑,气的直跺脚,赶紧追了过去。
萧雪寒边跑边回头看了眼,只见短剑少女越来越近,吓的腿一哆嗦,脚步不稳,踢到路上一个石块,摔倒在地。
萧易回头一看,只得停住脚步,转身走了回来,喘气道:“算了,反正要被追上,何必瞎折腾,累死我了,我从昨天到现在一口饭也没吃,打死我也不跑了。”说着仰面躺在萧雪寒跟前。
短剑少女赶到两人身前,冷冷道:“两个大骗子,跑啊,怎么不跑了?”说着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萧易。
刚才一跤摔的不轻,萧雪寒挣扎的坐起上身,哭丧着脸,没有言语。
萧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懒懒道:“是你让我们跑的啊,你可别后悔。”
短剑少女嗤笑道:“有能耐就继续跑啊。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如此可恶,接二连三的骗我。”说着瞪大了秋水双眸,狠狠的看着萧易。
萧易目露惊骇,看着少女背后,浑身发抖。
短剑少女狐疑的回头看去,什么也没有,待转过头,看见萧易从地上跳起来,边跑边喊:“这可是你让我跑的啊。”
又一次被骗,短剑少女气怒攻心,看见萧雪寒脚边有块石头,蹲身捡起,运功扔向了萧易后脑勺。
‘碰’的一声,萧易慢慢转过身,神色吃惊,用手指了指短剑少女,浑身一散,倒地不醒。
萧雪寒欲哭无泪道:“你倒是干脆,剩下我该怎么办啊?”说完惊惧的看着短剑少女。
短剑少女没有理会,走到萧易跟前,边踢边道:“你再装,给我起来。”用力踢了几下,萧易一动不动。
该不会是真的晕了过去吧?不对,就在刚才还在骗我。短剑少女踌躇良久,越想越觉怒气难以消除,随手拔出了腰间短剑,只见剑身上布满宛如白云一样的纹路,迎着朝阳,璀璨生光。
萧雪寒大惊道:“这位姑娘,俗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再说,我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动剑呢?”
短剑少女狠狠看了萧雪寒一眼,幽幽道:“你别急,待会就会轮到你。”
萧雪寒浑身一阵哆嗦,心想:“只怕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早知如此,何必逃出山庄呢?看来在哪里都一样。”脑海正胡思乱想,看见少女持剑刺下,脸上露出舒爽之色。
‘嗷’的一声惨叫,萧易立起上身,晃动了下脑袋,迷糊道:“这是哪?”稍微回神,感觉大腿处传来一阵疼痛,低头看去,一柄短剑刺入大腿,往上看,剑柄握在一只葱白如玉的手上,再往上看,看见一张笑颜如花的脸。马上便记起刚才为何晕倒,不禁浑身打颤道:“这位姑娘,我想你一定不是故意的,对吧?放心,我已经原谅你了,不会生气的。请把你的手拿开,好么?”说完装作自己毫不在意,摸了摸后脑勺,只觉鼓起了一大块,拿到眼前一看,手中一团血迹,倒吸一口冷气,把手在少女眼前挥了挥,额头冒汗道:“你看,我也不怪你拿石头砸我,我真的很善良,对吧?”感觉腿中剑尖越来越深入,看着少女渐渐变了的脸色,努力笑了一下,道:“请你把剑拿开,好么?我真的已经原谅你了,不会怪你的。”疼的声音忍不住颤动,笑的比哭还难看。
短剑少女越听越觉的不对,似乎自己正在迫害一位善良的好人。握剑的手微微用力,冷道:“你现在知道骗我的下场了吧。”
萧易连忙点头,颤声道:“我已经知道了,知道自己错在那里,所以还望姑娘先高抬贵手。”
“知道错了就好,有错就得罚。让我想想,该怎么惩罚呢?”短剑少女看着萧易痛苦的神色,心中其实不大气愤了,只是终究少女心性,有些下不来台,沉思良久,转头对着萧雪寒,缓缓道:“你山上到铸剑山庄,去问问有没有一个单耳老人来过。你的同伴暂且留在这里,若办成此事,我便……”说着看到萧雪寒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冷冷道:“不去也得去。”
萧雪寒摇头道:“不去,我不去铸剑山庄。你杀了我吧。”一副视死如归的气概。
萧易勉强笑了笑,道:“到底是什么仇恨驱使着你,如此念念不忘。”
短剑少女道:“什么仇恨?那位老人算是我的一个长辈。”
原来如此,萧易心中后悔,早知道就不瞎说了,只怪故事听的太多,弄得现在狼狈不堪。
萧雪寒仔细想了想,道:“我昨夜准备下山时,听到一个老人在铸剑山庄大喊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今怕是凶多吉少。”
短剑少女疑惑道:“铸剑山庄,不过是一个打铁的,难道还有比邪伯厉害的高手?”
萧雪寒气的胸膛起伏,道:“铸剑山庄才不是打铁的。”
“不是打铁的,那是什么?”短剑少女不屑道。
萧雪寒想了想,想到铸剑山庄本来就是铸剑为主,有些气馁道:“就算是打铁的,那也是打铁当中的翘楚。”
看到少女正要开口,萧易赶忙道:“实话跟你说吧,你那邪伯进入铸剑山庄的时机不对,若是早上一天,怕是没有什么,如今倒是有些可惜。”说着指着腿上的短剑,道:“你先把剑拿开,我跟你说。”
“说吧,你已经知道了骗我的下场,对不对?”短剑少女收剑入鞘,警告道。
萧易没有理会,扯下衣角一块,绑住伤口,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