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老头盘坐在一个如同磐石的火红“飞天”上,优哉游哉地漂着。
虽然老头对这一区域已经很熟悉,但是难保不有意外,因此,老头一路上都是很耐心地放出神识,注视着卜风四人,留意他们附近的风吹“尘”动。
看到一开始四个人只是顶着日头挥汗如雨地赶路、而把一些无比显眼的矮树丛草完全视而不见,老头就沉了脸,暗骂四个人是“笨蛋”;等到了山脚,见卜风说了那番话,老头才把自己的光头摸了摸,露出满意的神色来,嘴上却是不怎么客气:“总算还有个没昏头的。”
只是,现在已经过了尚可见到些草木的地方了,你们就是想到了吃的喝的,还能上哪儿找去?!要不了几下子,一个个怕都又饥又渴、要死不活了。可笑我还指望你们能走到那里。真是浪费了我好不容易为你们找的这地方:这么想着,老头就有点恨恨的,到底忍住了没即刻冲下去——还是看着!就等四个人一不行了,就下去先给上每人几脚再说话。
卜风四人完全不知道老头正高高在上算计他们,只是在冷的带领下一心一意地、缓慢然而坚定地前进着。
冷在前边东瞧细看、走走停停、弯弯绕绕,卜风三个虽然很疑惑,但还是安静地在后边跟着,因为他们三个都相信,如果说这样的地方有什么吃的喝的,能找得到的只会是冷了。
只是,当卜风三个看到,冷撅着屁股小心翼翼在挖的只是草根的时候,三个人都傻眼了,进而忧虑起冷的精神状态来。
“冷?冷,你这是干什么?那个,只是草根。”卜风尽量放低了声音,轻轻缓缓地说。
就这会工夫,冷已经把草根挖了出来,正拿了截衣袖裹了在那里擦呀擦的。听到卜风说话,冷头也不抬地说:“我知道。”
“那你还……”没等卜风说完,冷抬了头,迷惑地看着卜风说了:“你不是说要找吃的喝的?这个就是了。”说着,还把草根在三人眼前扬了扬,看得出来已经擦得很干净了。
“啊?”卜风三个不约而同地喊了出来,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冷。
“先这么嚼着。多少能补充点水分。等天黑下来,再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可吃的。”冷神色一黯,把擦干净了的草根朝金刚一丢,起身走了。
于是,四个人挖起了草根。起初,卜风三个都是老老实实地跟在冷屁股后边,看他怎么的找、怎么的挖,后来就会围拢上去帮着扒扒土,再后来就各自都找起来。
卜风四个爬到快半山腰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黑下来。冷提议应该找个地方过夜了,卜风三人都说好(不说好也不行呀。走了一天的路不说,还没吃没喝的,四个人早已经筋疲力尽了。)。四个人找到一处乱石堆,看着还好,就决定下来在这里过夜了。
此时,四个人手里边草根、草茎的都抓了几根,当然,其中的绝大部分是冷找到的。这草根、草茎的一嚼起来,确实也有些浆汁,只是粘糊糊的,味道就更不要说了。虽然说卜风三个实在难耐饥渴、在路上也都是嚼过的,但是现在看着吧,还是一个个的脸色发苦。
冷靠着一块大石坐着,用力地嚼着草根,偶尔还伸出舌头,把粘到嘴边的一点浆汁卷进嘴里。看到卜风三个对着草根犹犹豫豫、缩手缩脚的样子,冷不由得说了话:“吃不下去?那就不吃。说不定等会就有什么可吃的送上门来了。”
冷说话似乎总是那么一个样子,这回也很难让人听出,他这话是存心的揶揄呢?还是有心的好意呢?其实都这时候了,卜风三个也关心不到这个,他们关心的是“可吃的”(草根?草茎?笑话!当然不在“可吃的”之列。)。
听到冷说会有“可吃的”,卜风和胡非自动把“说不定”忽略了,很是果断地就把草根呀草茎呀扔在了一边;也许是金刚耳朵尖,他就听出来了,冷说的这“可吃的”,还不一定有呢,于是金刚就算计起来:“这个草根子,也不忙着嚼,但是也不忙着扔,说不定到头来还得靠着它。嗯,这样才有道理。”
真正的“吃货”呀!卜风和胡非听着金刚的“道理”,那真是,汗颜了。冷对金刚很是赞赏,难得的在嘴角扯出个微笑来,只是很快被咀嚼的动作淹没了。
天黑下来之后,本来荒荒凉凉的地方,就开始出现了一些爬虫,有的甚至就从卜风四人栖身的乱石堆里冒了出来。
冷站起了身,把嚼剩下的草根、草茎收拾好,说话了:“吃的来了。”
“哪里?哪里?”金刚跟着跳了起来。卜风和冷也连忙爬起来,睁大了眼睛东张西望。
“这里。”恰巧有个爬虫刚从乱石堆里出来,冷就去一把抓了来,提着脖子给金刚他们看。
“啊?”看着尚在不停挣扎的丑陋爬虫,卜风三个再一次被震撼了。
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分,卜风四人已经到了山顶,放眼望去,就有一带山清晰可见,郁郁葱葱的,是丹霞山无疑了。
此时四人都是只穿有贴身衣裤,至于长袍嘛,都在昨天晚上做柴火烧了,下剩了一块布片就做了个布包,用来装了烧烤好的爬虫肉和那些个草根草茎,让冷用长剑挑了在肩上。
现在丹霞山就在眼前了,四个人都很兴奋,随便吃了点之后,也不收拾也不要了,拍拍屁股走人,只有金刚还舍不得的,返过身又抓了把爬虫肉。
四个人一鼓作气,很快下了山,前边就是一块平整开阔地,走过去就是回到丹霞山了。
胡非带头走在前边,意气风发。想到这一天里又是嚼草根又是吃爬虫的,胡非忍不住大喊道:“老头,你看到没有?我们回来啦。”
高空里漂着的老头也正高兴呢,摸着光头自言自语的:“不错。不错。还真让你们走到这里了。接下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卜风四人走到一带乱石前边,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这带乱石里,有不少的沙蝎。
“怎么办?”丹霞山都在眼前了,却偏偏冒出来些不长眼的沙蝎把路给堵了,胡非有点心烦意燥了。
冷站到前边,向左右望了望,看得出这一带乱石相去得也远,再想到胡非还那么火急火燎的,肯定第一个不乐意绕那个远,于是冷说了:“这些沙蝎现在应该是在晒太阳;而且据我所知,沙蝎并不喜欢主动攻击人:我们可以找个沙蝎少的地方,直接穿过去。”
胡非听了,兴冲冲地往一边走了几步,随便看了几眼,就喊道:“这个地方就很好。”
冷过去看了看,沙蝎的数量也差不多;看来哪里都是这个样了,那从哪里进去也没多大分别,于是冷说:“那就从这里穿过去。一定要小心。不要惊到沙蝎。它们的毒针,很厉害。”说完,冷当先走了进去。
四个人屏声静气的,堪堪走到乱石带当中位置,那些个一直懒洋洋的沙蝎突然变得躁动不安起来,满地里乱爬开了。
可巧有只沙蝎直冲着金刚爬了过来,眼看着就爬脚上来了,金刚来不及多想,就狠命一脚跺了下去,把个好好的沙蝎跺了个七零八碎。
金刚这一下跺,却似擂响了战鼓一般,本来乱作一团的沙蝎们,都晃了藏着毒针的尾巴,冲卜风四个人来了。
冷知道不好,喝了声“跟上!”就舞开剑花往前疾冲,然而没“冲”上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固守。——沙蝎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地挤得到处都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四个人胡跺乱踢的,只是没多大用处,被沙蝎逼得越来越紧。
“冷,我们拼着被螫几下,能不能跑过去?”卜风喊道。冷很冷静,脸色都没变,也喊道:“不行!它们的毒针很厉害,螫几下就中毒。”“冲吧。再不冲也只有被螫的份。”胡非发狠说。“嗯,有道理。”金刚附和着胡非。
确实,困在当中被不计其数的沙蝎疯狂进攻,绝对有死无生!虽然知道不做抵抗、一味逃跑同样凶多吉少,但到底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四个人先后轰然应了声“好!”,就要听天由命地逃跑……
就在这个危急关头,老头轻飘飘的落到了离四人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老头神色倨傲,很是不屑地说:“一群蝼蚁!我都懒得动手。”
话音未落,果然并不见老头有什么动作,却有一圈红光以老头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去,红光所及之处,所有的沙蝎都腾地烧起一道火光,在黄昏时候格外地显眼。
逼迫得自己都要拼死一搏的那许多沙蝎,眨眼之间全被老头点成了火光?四个人神色各异,都抬了头看着点点火光中的老头。
老头俯视着四人,良久,方开口说了句:“而你们,连蝼蚁都不如。”
四个人都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