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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告别高木梅(上)

安寂年一个人呆在处于森林里的公墓里,这里的雪还没有化。整个公墓显得特别地安静。她面前的是小林大江的墓碑。高木梅的初恋男友,以及再回不来的人。公墓上的人虽然是灰色的照片,安寂年却看见那个男孩嘴角最灿烂的笑容。

就连灰色照片也挡不住的笑容,如果不是那年长崎的意外,那两个人是不是打算毕业后就结婚了?原来,梅,他是那样的一个人。安寂年不知不觉泪流满面,不知道她是在纪念现实世界的人还是在纪念眼前的人。“梅。”一个声音显得有点小心翼翼,安寂年回过头看见是一个温和的中年妇女。

“小林阿姨。”安寂年立即判断出对方的身份。“梅,听说你休学了一年,一直呆在家里。现在好了吗?”“我很好,我是来跟大江告别的,我已经去东京念书了。”“也好,听说你哥哥在那里。去我们家坐坐吧,家里还有大江送给梅的东西以及遗物。也许由你来处理会比较好。“谢谢小林阿姨。”安寂年擦擦眼泪。

安寂年在小林家吃了一顿晚餐以后,就抱着小林大江的遗物以及一只猫回了自己的家,或者不如说是高木梅的家。在昏黄的灯光下,安寂年一边整理小林大江的遗物,一边看那些留下来的遗物。看到小林大江收到的书信。

“小林学长,请和我交往!”粉色的信纸上,日文写得歪歪扭扭,但却充满了活力,看看日期,却是三年前。十四岁的女孩子就已经那么单纯直接了吗?

安寂年随即又翻看别的东西,看到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安寂年翻开时,看见是日记。日记里的字工整又带着稍稍的稚嫩。

4月28日,晴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梅的时候,她一个人在樱花树下看书,那些书对于一个初一的女孩子来说稍微有点艰难了,居然是一本医学入门书。那时的我以为,她就是一个文静又美好的女孩子。因为她怪怪的的学生头以及精致的五官,让我产生了这种错觉。

但是我很快就知道我错了,因为在不久前,她把一个男生满地找牙,那个男生还是初二的,作为围观者的我,忽然为那个初二的男生感觉羞愧。“哼,你不知道小樱是我罩的吗?你去打听打听,我的人是你能惹的?嗯?”梅恶狠狠地说,却让我感觉到她奇异的温柔。

“梅,算了。他只是讲了下流一点的话而已。”“下流话,难道他不知道,动我的人就是这个下场吗?亏我和这个家伙还是同一小学的毕业的呢。”

我忍不住问了问朋友她是谁。朋友一脸惊奇,“你居然不知道?她是可以和你媲美的天才生诶。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这里,期中考试的成绩又是年级第一。而且,她是出了名的小霸王,凡是被她保护的女生,就不能惹。据说,她从小学开始就很暴力了。”

我不知道,这么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居然有着这么暴力的手段,不可否认的是,我确实对她产生兴趣了。

6月13日,阴

但是今天我却看见一个脆弱的她,看见她和一群比她大的男孩子打架,我看见她精致的五官有一个明显的淤青。我心里火忽然就冒了起来,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把那些男孩子打得满地找牙。然后带她家里的诊所疗伤。那一瞬间,她忽然变得好乖的样子,顺从地让我上药。也不喊疼。

“呐呐,你为什么救我?”她一脸天真的问。“我可不希望一个女孩子这么暴力。一点都不可爱。”“可是又没有人保护我,我就要打得让人不敢欺负我。”我看见梅一脸认真又落寞的样子,忽然觉得心疼。

“那你的家人呢?”“爸爸妈妈不在了,阿涉在东京工作,很忙。”“你一个人生活吗?”“是啊,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梅一脸得意和骄傲,我却在她的眼底看到寂寞。我忽然发现,她不过是用坚强在掩饰脆弱。

“那,要不要在我们家吃晚餐?”我冲动地说。“不要,我还要回去给棉花糖煮饭呢。再见,小林学长。”

那一夜,我罕见地失眠了,为了一个叫梅的女孩子。

9月3日,晴

新学期开始了,从几个月前,我就开始对梅产生兴趣,并一点一滴搜集她的信息,比如说,她的午餐永远只有寿司。究其原因,原来是她每天起不来,只能吃最简单的寿司。比如说,她喜欢一切和男孩子有关的运动,比如说篮球,比如说棒球。她篮球社里唯一的女孩子,而且还是篮球打得最好的人之一。比如说,我能看到她家的猫一天比一天肥,而她一天比一天高。到了新开学的时候,她不再穿短裙,而是强势地讨来了一套男式校服。我觉得,我喜欢上了她。

就在我犹犹豫豫要表白的时候,在鞋箱里众多的信封里看到她的信。我连忙打开,却是只有几个字,小林学长,请和我交往!强势又可爱,我暗想,我好像没有可以拒绝的余地吧,如果我拒绝,她会不会拳头伺候?那一刻,我没有因为被告别伤到自尊的心态,反而觉得很开心。

于是在课间的时候,我走到梅的班级,对着堵在门口聊天的男生说:“我找我女朋友,请为我通报一声。”那些男孩子愣了愣,问:“你找谁?”“高木梅!”

“高木,你男朋友来了。”男生的声音又大又响亮,让在班里的人差点绝倒,还有人吹口哨,“高木,你个男人婆,居然有男朋友!”我看见梅的脸一下红了,她连忙走了出来,“干什么?”

梅站在楼梯间问。“啊咧咧,你不是请我和你交往吗?刚好我喜欢你,所以,我就决定来找你啦。”“你那么优秀,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我看见梅一张一合的嘴唇,红润有神,想都不想就凑了上去,发现梅的嘴唇软软就像果冻,甚至可以感觉梅唇齿间寿司的味道。

张开眼,我看见梅红红的脸蛋,就像红透的苹果。“梅,你害羞了?”“你你你。。。”梅指着我,差点说不出话来。“梅,现在害羞,是不是有点晚了?”“小林大江,你太坏了!”梅在一边跺脚,小女生的情态毕露无遗。

“可是,现在会不会晚了,我已经亲吻你了。梅,叫我大江。”“大、、大、大江!”梅结结巴巴,但总算是说出来了,我觉得很好。“再叫一声。”我忽然觉得我的名字有了特殊的意义。“不叫了,我要上课去了。”梅急急忙忙要去上课。

“梅,放学一起走!”我说完时,梅已经不见了,不一会儿她又跑回来,“大江,我下午有社团活动,能不能等我?”“好,我等你。”我肯定地上,看见梅忐忑的神情立即变得明媚起来,就像是九月的阳光,暖暖。“好。”梅说完就又跑开。

我心底发出一阵阵愉悦,这一天,我又再次失眠。

10月11日,雨

和梅交往一个多月了,我发现梅越来越多的坏习惯。比如说,很少会把字写得工工整整,比如说,喜欢在上课的时候含着棒棒糖,老师已经对她上课吃糖的态度视而不见了,比如说,她对她的猫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带着她去逛街,不好的时候,就指着猫长篇大论地教训,不换词地说。而那只猫依旧不思悔改,在她教训的时候,打哈欠伸懒腰。比如说,在我看不见的时候,依旧喜欢用拳头来教训男生,让我无可奈何。比如说,从不叫她哥哥为哥哥,向来直呼其名。

可是,她也有她的好,她会很耐性给同学讲题,在体育课的时候,帮女生们的忙。比如说,她会偶尔去流浪狗经常去的地方喂食。

会去孤儿院做义工。在每个周末会约我去森林约会而不是逛街。然后在下山的时候,就赖皮要我背她,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总是喜欢问,“呐呐,大江,你的背为什么这么温暖。”或者说,“呐呐,大江,你是我的,不可以抛弃我,你要是敢,我就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这个时候总会挥挥她那不大却有力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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