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妹妹,看,俺爹给俺做的新玩具。”钱梅梅拿着那个简陋的玩具讨好似地给黎清儿看。
黎清儿随意碰了碰,说:“嗯,真好看。”
钱多宝看了看,极为不舍地把自己的那个推到黎清儿面前,“清儿妹妹,俺这个就给你吧,俺再叫俺爹给俺做。”
黎清儿眼皮一条,眼前的玩具已经黏上了不少黑色的物质,要她拿还真拿不下去,看着钱多宝不舍的目光,叹了口气,委婉道:“多宝哥哥,我不要,我爹会给我做的。”
钱多宝虽然有些庆幸她不要自己的玩具,但又有些丧气,“啊?树全叔也会做吗?”
“树全叔有俺爹做的好吗?”
黎清儿抿嘴一笑,小孩子嘛都喜欢攀比爹爹,不就是拼爹吗?“那当然了,虽然我爹做的没有铁木叔的好。”
钱多宝和钱梅梅满意了,钱多宝得意地说:“俺就说嘛,俺,俺爹可是村子里最好的工匠。”
“多宝哥哥,铁木叔是木匠?”黎清儿试探地问道。
钱梅梅抢着说:“俺爹是打铁的!”
钱多宝补充道:“不仅会打铁,还会做木匠的活。”
怪不得叫钱铁木呢!
眼尖地突然看到上次的三舅娘,宋家老太太也被她搀着来了。
黎清儿蹬蹬地跑进屋里,“娘,娘,三舅娘来了!”
沈氏眼睛瞄着宋氏,看宋氏怎么说。
宋氏还在笑的脸立马就僵住了,端正端正姿势,一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大姐,大姐,娘来了!”院子里立马就传来三舅娘的呼喊声。
沈氏迟疑地问道:“娘,你看这?”
宋氏想着前面还有其他男客呢,她娘和她弟媳妇闹起来的样子她也是知道的,想着便像吞了只苍蝇,瞪了一眼沈氏,“还能怎么样?你快点去请进来啊!关键时刻,一个个都傻不拉唧的。”
沈氏也不自讨没趣,没等宋氏骂完,就出去迎接了。
三舅娘一见是沈氏出来迎接,一脸嫌弃的样子,“诶,大姐呢?没听见俺娘来了吗?”
沈氏吃了两头的脸色,心里想着她又没必要迎合她们,“娘在屋里头呢,舅娘和姥姥还是快进去吧!”
三舅娘不依不闹:“你们这是发达了就瞧不上俺们这穷亲戚啊,娘,您瞧瞧。”
宋家老太太大声地说:“谁叫俺们家穷,人家瞧不上,俺这女儿做的比俺还大了哩!”
沈氏也没法子了,这宋家人闹起场子来一个比一个厉害。
黎清儿扒拉着沈氏的手臂,笑眯眯地说:“娘,三舅娘和太姥姥咋不进去啊?赵家太太已经走了。”
沈氏脑子一转,“他姥姥,我们娘刚接待完赵家老夫人,有些累了,就不能出来迎接了。还是我来,您老看不上我?”
宋家老太太动了动嘴唇,扯着三舅娘走屋里去了。
宋氏皮笑肉不笑地坐在炕上,阴阳怪气地说:“娘咋来了呀,您老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有啥事喊人来叫俺一声不就行了的。”
宋家老太太一屁股坐在炕上,盘起腿,大声说:“俺是来见俺大外孙子的,树年呢,把树年给俺叫过来,俺这个做姥姥的要见见他!”
宋氏端坐着,一把端过三舅娘正要拿过去的花生碗。
三舅娘大叫了起来:“诶,大姐,你干哈子呀!俺这是给娘吃啊,娘走了这么远的路,累都累死了。”
宋氏把花生碗碟给下面的黎清儿,“清儿,把花生给前面送去,看看他们那儿吃的够不够。”
黎清儿偷笑,两只手端着碗碟,跑了出去。
宋氏又歉疚地宋家老太太和三舅娘说:“啊呀,娘,三妹啊,俺们家穷,这吃的也就这么点,前面有大官人在,总不好亏待他们,就只好对不起你们了,老二媳妇,还不快给姥姥和三舅娘上杯茶,没听见姥姥和舅娘说渴吗!”
沈氏立马端上水。
宋老太太气得胸口发闷,看着周围这么多人,又不好发作。“树年呢,树年呢,俺大外孙子呢?”
三舅娘帮着宋老太太顺气,指使道:“树全媳妇,你咋还不去叫树年啊,俺娘要见大侄子。”
宋氏眼皮一抬,清了清嗓子。
里正媳妇倒是个识趣的,知道点这里面的渊源,说:“宋家大婶呀,这大侄子在外屋招待大官人们呢,你们啊,还是等等吧!”
其他的媳妇也纷纷说道。
三舅娘没敢再说下去。
黎清儿拿着花生跑出来,路过堂屋前,往里面瞄了几眼,花生什么的原模原样摆放着。那些人哪会真的吃啊,不过用来做个样子而已。其实宋氏也就是小心眼儿,找个由头。
黎清儿这么一想就拿着碟子跑到他们二房的小房间。
“清儿,这是啥呀?花生?”黎云泽一看,吓得接过花生。
黎云睿担心地问:“清儿,你哪儿来的呀?奶知不知道呀?”
黎清儿讨好一笑,说:“奶给我的,奶不让三舅婆吃,让我给前面,前面有,我们自己吃。”
黎云润高兴地大呼:“太好了。”
黎云泽板起脸,呵斥道:“云润。”转头对清儿说:“清儿,这花生咱不能吃,快拿过去,奶知道了会生气的。”
黎清儿摇头:“不会的,奶不会知道的。”
黎云睿好奇她这么肯定,“为什么她不会知道呀?”
黎清儿狡黠地闪了闪眼睛,“奶在和太姥姥,三舅婆斗气,再说了,前面的花生都是满的!”
黎云泽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骂道:“你个小机灵鬼!好吧,只能吃一点。”
黎云泽分出一些花生,分给三个弟弟妹妹,自己没吃。
黎清儿踮起脚尖,小手拿着花生,“大哥也吃。”
黎云泽别开脸,抱起黎清儿,“清儿自己吃。”
黎清儿不依,小屁孩这么懂事干什么!“哥哥吃,清儿也吃。”
黎云睿和黎云润也分出一点花生合在一起给黎云泽,“大哥,你也吃。”
黎云泽眼眶微微湿润,吃这香香的花生,心里发誓一定要考上功名,让弟弟妹妹们过上好日子。
兄妹几个吃完花生,把剩下的送了回去。
“树年啊,现在都这么大了,小时候啊,姥姥抱你的时候还这么小呢,姥姥都老了,小时候家里穷把你都饿的瘦小瘦小的,看得姥姥俺都心疼。”说着擦了把眼泪。
黎树年只能仍由老太太抓着手,听着胡编乱造的话,尴尬地应着:“是啊,姥姥那时候最疼我了。”
吴氏眨巴眨巴着嘴巴,嘟囔着:“又瘦又小的不是俺们家树桂和二伯吗,俺记得俺娘说大伯小时候蹲肥蹲肥的。”
宋氏故作呵斥道:“老三媳妇乱说什么,你姥姥记性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家老太太好像没听到似的,继续说:“小时候啊,你总是和富生一起玩,富生还总是带你去模瓜呢,老照顾你了呢!你三舅舅总会给你们做些好玩的,还记得吗?”
黎树年咬着牙应道:“是。”什么照顾啊,总是欺压他,抢他东西,那些好玩的也是做给富生的,可是碰都不给他碰呢!
宋家老太太又呱噪地说了很多,最后才说:“树年啊,这几年呢,你舅舅不太好,富生呢,又没啥本事,你在县里认识许多贵人,你看能不能帮帮你舅舅和表哥呀?”
宋氏使劲地朝黎树年使眼色,咬牙,你们家现在不好了就想到俺们家啊,当俺们家是什么东西,当初连门都不让俺们进,对树年好?呸,当初也不知道谁把俺家老大打的在床上躺了许久!
可以这么说,宋氏和宋家的恩怨从一开始就有,最近这几年,黎家发达了,宋家也收敛了许多才得以维持着,但宋家老太太贪得无厌,又不想着修复已经没多少的母女情份,和宋氏的矛盾越积越深。
三舅娘帮腔着说:“就是啊,大侄子,你舅舅和富生现在都没有活计可以做了,俺们这日子啊都快没法过了啊!”
吴氏一听就不干了,他们家树桂还在田地里干这活呢,咋就没活干啊!“哎呦,树桂姥姥和舅娘呀,你们这话咋就这么不溜耳呢!俺们爹还比舅舅大上个好几岁呢,不照样每天在地里干活,啥没活计啊,俺们庄户人家,地里面都是活计!”
黎树年正缺没借口呢,“是啊,姥姥,这要是舅舅和富生都出去了,家里没个男人,这,这像什么话啊,而且舅舅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在家里种种田不是很好吗?”
黎老爷子坐在一边闭着眼睛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黎树桂嬉笑着说:“姥姥呀,要俺说吧,孩子呢还是留在自己身边好,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哎呦,三舅娘,干嘛打俺啊?”
三舅娘手还高高抬着,眼睛瞪得老大,“你个作死的,嘴巴这么丑,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
吴氏叉着腰:“诶,三舅娘,您老讲点理好不好,俺们树桂咋惹你了,俺们树桂不是为了你好吗?”
黎树年被吵得有点不耐烦了,说:“好了好了,三弟三弟妹!姥姥,三舅娘,我也就实话实说吧,这事情啊,我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