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上哪儿野去了？”宋氏看着这一堆孩子，不满道。
黎云泽乖乖地拿出鱼篓，“奶，我们去捕鱼了，一共八条。”
宋氏一喜，掂量掂量鱼篓，重重地感觉让她格外高兴，打开一看，呀，黑乎乎的还在跳，满意地说：“真是懂事的孩子，去洗洗吧，俺让你大伯娘做了它们。”
黎云睿在她转过去的时候做了个鬼脸，马上又被黎云泽拉走了。
黎清儿跑到沈氏边上，说：“娘，娘，我们去捕鱼了，碰到钱婶，梅梅、花儿姐还有多海哥，多宝哥。”
一个个细数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沈氏洗了手，抱起黎清儿，有些责怪道：“你出去也不和娘说一下，还好钱婶回来和娘说了，不然娘要急死了。”
黎清儿嬉笑着往沈氏怀里钻，“我这是给娘一个大惊喜！”
“有惊无喜！”
母女俩那副好的样子羡煞在场的很多人。
“清儿可真是可人啊，也难怪弟妹总是偏疼几分啊！”刘氏酸溜溜地说，想着要是她的画儿在的话说不定比她还可人。
沈氏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做娘的哪有不疼自己的孩子的。”
吴氏说道：“可二嫂也不要这般疼宠啊，瞧瞧，这衣裳都是新的呢，可怜俺们书儿穿的都是姐姐们替换下来的。”
黎书儿抬头看了看，变扭地扭过头去。
沈氏不理她，打个招呼抱着黎清儿出去了。看的吴氏恨得牙痒痒。
晚饭终于又能打牙祭了，黎云泽三兄弟捕捉到的鱼收到热烈欢迎，黎老爷子和宋氏夸奖了几句就完事了。
一连几天家里都一直忙着做婚糕，也一直在吃团子和糕，吃的黎清儿快吐了，却发现其他人吃的非常开心，揉揉小肚子，肚子里全是黏黏的糕点，恶心死了。
“糕怎么少了二十块！”宋氏恼火地又数了一遍，还是少二十块。
刘氏思索道：“娘，会不会是面粉不够了？”
宋氏惊叫道：“怎么可能？俺都是算好了的！”
沈氏看着旁边一叠叠的团子，灵光一闪，“娘，咱先数数团子。”
宋氏一想也觉得这儿出问题了，和沈氏数起了团子，竟然发现团子多了二十多个。
“老大媳妇，你怎么做的？你瞧瞧，现在连面粉都没了，多了整整二十多个，老二媳妇，把多的给我检出来。”宋氏沉着脸，这简直是比割她的肉还疼，二十多个浪费了多少馅儿和面粉啊！
沈氏和吴氏麻利地检出多的。
刘氏辩解道：“娘，您不是跟俺一起做的吗？俺以为您会数的。”
宋氏暴走，口水开始乱喷了，“俺数的？俺要顾着儿还要顾那儿，哪儿有时间数数，你个娘们咋就没脑子呢，亏你还是秀才媳妇，俺家老大的一点聪明劲都没沾到……”
“奶，我们还是赶快把少的给做出来吧，等一下大姑就要来了。”黎琴儿打断道，
宋氏哼唧一下，赶忙去隔壁人家借一些面粉，手脚麻利地开始做糕了，还不忘指挥道：“快点，快点，把糕给叠起来，粽子也放好，团子摆摆好看，老儿媳妇，你给她们示范示范，老三媳妇你就别捣乱了，摆糕去！”
只有这时候宋氏是看沈氏最顺眼的，刘氏和吴氏只会乱搞，弄得一团糟，沈氏从小就会打点一切，样样精通，俨然比她们强多了，还算宋氏是个识货的，知道也就这个二儿媳妇能够成事。
黎清儿惊讶地看着宋氏手里一停不停，嘴巴里还不断地指挥，不禁说道：“奶，您做的好快啊，而且真好看！”
宋氏低头看见黎清儿惊呆的模样，得意地说：“不是奶自夸，奶从小就跟着你们曾外祖母做这种活，谁不知道俺做啥都是能行的，却不想有你们这一群蠢的儿媳妇。”
刘氏奉承道：“那还不是菩萨保佑俺们给俺们选了个这么能干的婆婆，这是咱们的福气。”
吴氏尖着声音：“是啊，俺们这手哪儿比得上娘您的手巧啊！”
宋氏眉头一舒，还不忘催促道：“所以你们要学的还有很多，快点，不然要来不及了。”
沈氏闷头不作声，她不爱牵强附合别人，所以也是她一直不怎么得宋氏喜爱的一个原因。
很快宋氏做好的糕，放进蒸笼里，所有人才安心，想着终于做完了。
黎玲扭了扭肩膀，酸痛不已，即使她娘再疼她，在这种时候她也还是要和黎芳一样干活的，“娘，我好酸啊，难受死了。”
宋氏心疼女儿，说：“晚上的时候让阿芳用热毛巾给你揉揉。”
黎芳垂着头，满脸疲倦，她甚至于比黎玲都累。
黎琴儿眼睛一亮：“奶，我也要。”
宋氏还是比较喜欢黎琴儿的，点头答应道：“行。”
黎清儿眯起眼睛，突然跑到黎芳旁边，“阿芳姑姑，你怎么了？怎么好像要晕倒了？”
黎芳不明所以地低头看着黎清儿，黎清儿眨了眨眼睛。
沈氏快步上前挡住所有人的目光，扶住黎芳，焦急地问道：“阿芳，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要请大夫啊？”
宋氏一听要请大夫，就紧张得不得了，“啊？阿芳啊？你咋了？用不着请大夫吧！”
黎芳这才明白，细声说：“没事，俺，俺就是累着了，休息一下就行。”
宋氏挥了挥手，放行道：“老二媳妇，快扶阿芳进去休息，晚饭俺让琴儿给你送去。”
黎琴儿和黎玲知道晚上的按摩没有了，还得给她送饭，不情不愿地应了。
沈氏扶着黎芳慢慢走，中间还一直问黎芳怎么样，没办法，刘氏和吴氏一直狐疑地盯着她们看，做戏嘛就得做全。
把黎芳安放在床上，沈氏累的坐在床沿上，盯着黎清儿，觉得这孩子简直是聪明的不可思议，“阿芳，你现在就这样睡一下吧，我看你很累，到时候她们来了，你就说浑身都痛，不舒服，明天也别做活了，阿玲做的活还没有你的一半，以后不要这样累死累活的。”
黎芳感激地看着沈氏，又惊讶于黎清儿的早慧，“谢谢嫂子，清儿她，她怎么会……”
黎清儿依旧笑嘻嘻的，没良心道：“姑姑，我是不是很聪明？”
沈氏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阿芳，这事情别让别人知道，这孩子太过聪明了也不见得是见好事情。做了这么长时间，也饿了吧，这团子是我拿的，还有些热，快吃吧，等一下有人了就不好了。”
黎芳摸着暖乎乎的团子，这个明明是嫂子的人待她却比她亲娘都好，这个家也就二房把她当人看，吃着吃着，眼泪就忍不住了，“嫂子，俺……”
黎清儿用黎芳的手绢帮她擦擦眼泪，“阿芳姑姑，不哭，清儿疼你。”她好像是个被上帝抛弃的女孩，连亲娘都不疼她，反而把她当作下人使唤。
沈氏握住黎芳的另一只手，感慨道：“傻瓜，别哭了，嫂子知道你的苦，不怕，阿芳啊，以后愿意跟我们一起过活吗？”
黎清儿一眨不眨地盯着黎芳，同意啊，同意啊！
分家吗？黎芳看着沈氏，迟疑一瞬间，用力点点头，“嫂子，这个家就你们对俺最好了。”
沈氏抱住黎芳，反问道：“可是跟着我们会吃苦。”
黎芳生怕沈氏扔下她，抱紧她道：“嫂子，俺不怕，俺在这里也没好多少，俺就想跟着你们。”
沈氏心酸，这孩子背地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摸着已经有些茧子的手，家里不让女孩子种田这孩子都有茧子了，可见过得有多苦啊！她刚才也发现了，要是黎芳以后留在这边，那才叫孤苦无依，没人为她出头，亲娘和亲妹把她当下人，其他的侄子侄女不把她当人看。也许跟着他们反而倒好。
“嫂子，娘会同意吗？”黎芳突然想到宋氏。
沈氏果断地说：“肯定会的，嫂子会让娘同意的，阿芳啊，你小时候也喝过我的奶，就像我的半个女儿，我们这一房女孩子少，就嫂子一个人打点不了，以后跟着咱，二哥二嫂虽不是啥大头，但也有点闲钱，到时候给你办置点嫁妆，风光出嫁。”
她相信她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多一个阿芳也没事，她就是不忍心这一家子再这么践踏她下去。
黎芳的泪水浸湿手帕，“嫂子，嫂子，这样俺会拖累你们的，俺还是跟着娘吧！”
黎清儿真想劈开她的脑子看看是什么，“阿芳姑姑，你不喜欢清儿吗？清儿喜欢阿芳姑姑，要阿芳姑姑和我一起。”
沈氏也说到：“是啊，一家人说什么拖累不拖累，你要是和我们一起反而要过苦日子，你这是在嫌弃我们？”
黎芳急切地摇摇头，辩解道：“俺不是这个意思。”
沈氏让她安心，说：“既然这样，那有什么好说的，嫂子给你弄点嫁妆钱还是有的，不怕。阿芳，还得让你过一段苦日子，现在，唉，还分不了家。”叹了口气，至少今年是分不了了，争取明年吧！
黎芳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点点头，说：“没事的，嫂子，俺没事，俺已经习惯了，只要二哥二嫂不要忘了俺就行了。”语气有些落寞。
沈氏正想答应，传来敲门声，黎芳把团子往被子里一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