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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假面真面何须辨

第二天早上,峙轩又端了鸡汤来给聆音,看她烧完全退了,食欲也好多了,这才放心下来。聆音见了峙轩,央求道,“你看我已经好了,告诉我吧。”峙轩仍坚持着,“不行。你身体还很弱,要再休息几天。我得监督你养好身体,不然我怎么向王后交代。”峙轩在这方面一向都很固执的,聆音知道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聆音在房里躺了几天,实在觉得烦闷。这天刚好天气晴朗,便叫了夏薰和她一起出去走走。李府本来就大,加上李府里下人不许随意走动的规矩,愈发显得空旷了。夏薰忽然想到看电视里那些大户人家都有个后花园的,就对聆音说,“姐姐,李府应该有个后花园,我们去找找他们的花园吧?”聆音正不知道要去哪里逛,听这个提议,便欣然同意了。

夏薰靠自己那点仅有的古代建筑知识,想着自己的位置,边想边说了出来,“我们住的是客房,所以应该是西厢房,后花园在正房的后面,所以,我们现在要往那边走。”说着便指了一个方向。聆音不仅惊讶道,“你怎么懂这么多。”夏薰笑着挠挠头,说,“因为我家的房子就是这样盖的啊。”

他们穿过客房,途径了绣楼,这是李小姐住的地方。房间里传来阵阵琴声,那琴声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不一会儿,那琴声愈发的紧凑,密集而惆怅的琴声让人不禁担心下一秒那琴弦就要断了。这是一个内心怎样丰富的女子才能弹奏的出的琴音啊!她必定是经历了大喜大悲,对人生既绝望又怀着一丝期待,想要倾诉却无人能懂,想忘却一切却又被折磨着。听着这琴声,夏薰之前对李小姐产生的怨恨都消失了。赞叹这琴音之余,夏薰也惊讶自己竟能把这琴声听着如此透彻,自己好像从未碰过琴。

她们俩站着不动,这时聆音幽幽的低语,“李小姐也真可怜。”夏薰惊讶的抬头看她,却见她正深深的沉浸在这琴声中。

“姐姐,”夏薰问她,“你是从这琴声里听出了什么吗?”

聆音回过神来,看看夏薰,说,“我只是感叹这是个可怜的女子。我们走吧,去花园。”

他们继续往前走,大概过了一刻钟,看到了后花园。走到近处,才发现里面有两个人,正是黎皓叶尹主仆俩。他们大概在商量什么事,见聆音来了,他们便停止说话,黎皓笑着迎上来,说,“前几天听说夏姑娘生病了,现在可好些了?”聆音也笑着说,“多谢黎公子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那黎皓又说道,“我们也是刚到,不妨我们就一同去赏花吧。”

夏薰心里一惊:不好,这黎皓要拉关系了,要赶紧阻止!

聆音还没开口,夏薰就争着说道,“黎哥哥,刚才我们经过李小姐的房间,她正在四处找你,让你赶快过去呢!”聆音奇怪的看着夏薰,不知道这个丫头在搞什么鬼。

黎皓听了,也只好告辞,“那我就失陪了,但是夏姑娘大病初愈,一个人游花园能行吗?”夏薰指着叶尹说,“没关系,有他呢。”黎皓见状,便说,“好,那你们好好玩,我先走了。”

待黎皓走远,夏薰才舒了一口气,这算不算是挽救了聆音呢?应该算吧。好不容易能看到真的后花园,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赶紧赏花去吧。夏薰拉了聆音的手,说,“姐姐,我们去看花吧。”也不管叶尹这个挡箭牌了。

聆音朝叶尹说,“你若是有时间我们就一同去吧。”叶尹说,“时间于我是最不嫌少的。”说着,三人便朝花园深处走去。

现在虽然是常年冰封,但是李府的后花园却仍是百花斗艳,各种冬天开的植物花卉都热情的展露着自己的美丽。看那剑叶奇美的君子兰,有的像孔雀开屏,有的似鲲鹏展翅,不禁让人想起了“百花虽好不用问,唯有君子压群芳”的诗句;看那洁白挺拔的梅花,五片花瓣灵巧的组成了一个完美的轮廓,极少的水红色的梅花更是在白色中增添了一抹绚丽;看那清秀美丽的水仙,婀娜的身姿斜倚在水边,且不说它的花多么清香馥郁,就说它的根,也是碧绿葱翠,纤尘不染,不禁让人联想到它“凌波仙子”的美誉。沿途看去,还有烂漫多姿的仙客来,轩昂雄伟的墨兰,洁白硕大的马蹄莲,花序繁密的瓜叶菊......看的人眼花缭乱。在这个没有春天的国度里,这些冬季开的话不用无私的“不争春”,只管尽情的绽放。

走着,聆音说,“这几天一直呆在房里,还没来得及谢你呢。”叶尹说,“不必谢我,就算我不去救你,还是会别有人去救你的。”

聆音说,“但是是你救了我啊。”

叶尹说,“好。那我就接受你这谢意了。”

聆音问他,“你最喜欢什么花?”

叶尹答,“竹子。”

聆音笑着说,“竹子算花吗?”

叶尹却反问,“那你说什么算花?”

聆音又被问住了,说,“能开花的就叫花。”

叶尹听罢,笑的更厉害了,“按你的说法,竹子当然算花了。你不知道竹子会开花吗?”

聆音不解的问,“竹子开花不是不祥之兆吗?”

叶尹答,“看姑娘气质不凡,没想到你也信这个。竹子一般十几年才开一次花,一旦开花结实后全部株丛即枯死。人们不常见竹子开花,所以有些人就谣传竹子开花是不祥之兆。可悲的是,竹子用它的整个生命来开的这唯一一次的花,却如此被人们误解。”

聆音低头深思,“原来如此。不过竹子四季青翠,凌霜傲雨,的确让人佩服。”

叶尹问,“那你呢?夏姑娘喜欢什么花?”

聆音说,“我喜欢梅花。”

叶尹笑道,“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岁寒三友,就差松了。”

夏薰正在看观察马蹄莲的大叶子,听到这话,赶紧插了一句,“那我就喜欢松树好了!”

停了一阵,叶尹说,“你们什么时候走?”

聆音说,“估计还要住上一阵子。”

叶尹说,“你病好了你们就赶紧走吧,潆霜岭不易久留。”

聆音转过头,看着他,问,“为什么?”

叶尹看着她,不知道怎么作答,正在这时,传来一个丫头的叫喊声,“叶护卫,你在哪里?黎少爷让你赶快过去,李小姐出事了!”

叶尹听罢,赶紧穿过花园,找到那个丫头,那个丫头带着哭声说,“叶护卫,黎少爷让你赶快过去,李小姐她......”看那个丫头已经说不出话,叶尹赶紧朝李小姐的绣楼奔去,聆音和夏薰也在他后面紧紧跟着。

等他们跑到绣楼,这里已经围了一大堆人,屋里传来李夫人痛苦的声音。他们进了门,先看见了摔在地上的断琴和一段飘落的白绫。再往里走,发现李小姐正闭着眼躺在床上,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李夫人在床边捶胸大哭,李老爷也是在一旁连连叹气。叶尹走到黎皓旁边,问他怎么回事。黎皓说,“我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丫头尖声大叫,赶紧跑进来,发现她已经自缢身亡了。”

峙轩也在,他看到聆音和叶尹一起跑过来,眉头似乎皱了皱,但也没说什么。夏薰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聆音看着李欣婷那不再睁开的双眼,喃喃的说,“下午听到那琴音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夏薰像是要给她鼓励,紧紧的抓着她的手。

黎皓问丫头,“小姐这几天有没有说过什么?”

那丫头抹着泪,抽抽搭搭的说,“没有,小姐只是这几天脾气特别不好,已经弹断了好几根琴弦了。”

峙轩去看那琴,琴弦已经断了一半。忽然他发现琴下面压着一封信,赶紧拿出来。大家围上来看,上面只有四个字,“断弦何织”。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那李夫人却哭得更狠了,大声嚎叫着,“我的乖女儿啊,真是苦了你了啊!”李老爷来劝她,却遭到她一顿骂,“你这个人,只管自己,不管儿子,也不管女儿!现在好了,儿子女儿都没了,我也要随他们去,你就一个人享福吧!”

李老爷一脸的痛苦,竟仰面哭起来,“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李某人啊!”

叶尹见状,赶紧上前去劝慰,“老爷,夫人,你们不要太自责了。当务之急是查明小姐为什么要自尽,让小姐瞑目才是啊。”

黎皓也赶紧劝他们,“舅父舅母不要自己伤了身体啊。”

在黎皓和叶尹的指派下,下人们都开始去整理东西忙活后事了。李夫人和李老爷太过悲伤,回房间歇着了。聆音峙轩他们作为外人,在这种场合下,也不好多说什么,说了一些表示哀悼的话,也回去了。

回到房间,聆音还是一副恍惚的样子。峙轩问,“你怎么了?怎么从刚才看你就一直不对劲儿。”

聆音看着他,说,“我下午经过李小姐的房间,听到她在弹琴。那琴音里包含了说不清楚的东西,听着让人感觉到一种悲戚。我当时就想她肯定有些说不出的苦衷,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

峙轩说,“其实,我昨晚在府里侦查,已经觉得李小姐不对劲儿了。”

聆音赶紧问,“怎么回事?”

峙轩说,“我想多找些线索,所以昨天过子时的时候,我在府里四处转。路过李老爷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来争吵声,不一会儿,李小姐就从里面哭着出来了。我继续跟着她,她并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去了芸霜住的地方。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回去了。”

聆音感叹道,“这李府,究竟是怎么回事。燃雪珠到底在哪里。”

峙轩说,“我现在告诉你我之前打探到的情况吧。我问李老爷李少爷是怎么死的,他说是八年前得急病死的,至于是什么急病,他也说不出来个一二。那个李老爷应该有些话没说,但是我现在越来越肯定燃雪珠和李府有关系了。”

聆音说,“你的意思是,现在要靠我们自己去找出燃雪珠的线索了?”

峙轩点点头,“对。昨天夜里我四处去看了一下,这李府地方不小,能藏秘密的应该有李老爷的卧室,书房,还有他们家的祠堂。”

聆音说,“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分头去找?”

峙轩有些担心,“你身体行吗?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你好好休息。”

聆音摇摇头,“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啊。”

峙轩听了脸上似乎有些喜悦的神色,“那好,我去卧室和书房,你去祠堂。要小心点。”

夏薰底气不足的插嘴,“我可以去吗?”她觉得这个要求肯定会被驳回的。果然,两个人一起拒绝了她的要求。

但是夏薰可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呢。晚上聆音出门后,她也悄悄跟着聆音出去了。走到祠堂门口的时候,竟然又碰到叶尹了。聆音很震惊,叶尹也很震惊,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说,“又出来赏月?”聆音还来不及回答,就看到有光朝这边过来,应该是晚上值班的人。她赶紧把叶尹拉进了祠堂,夏薰也赶紧跟着进去。聆音一看跟在后面,不禁无奈的看着她,“不是说让你好好睡觉吗?”叶尹笑着,“你这妹妹,可不是个省心的家伙。”夏薰只好耍赖的笑着。

叶尹问聆音,“这大半夜的,你带我跑到人家祠堂里干什么?”

聆音支吾的说,“外面冷,我们到屋里好说话嘛。”

叶尹说,“你病刚好,就又跑出来,不怕再发烧了?”

聆音笑着说,“我哪有那么弱?对了,还没问你,怎么每次晚上出来都能碰到你。”

叶尹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清楚的说,“跟你一样。”

聆音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这个人不简单,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叶尹看她不说话了,就走到灵台前拿起一株香点燃,边点边说,“既然都进来了,我们就看看这些灵位,顺便也替李府祭拜下这些先人吧。”聆音不理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夏薰看到一只白猫卧在一个角落里,正是那天吓到她的那只,不由得怒火中烧,想捉到它好好修理它一番。那白猫倒也跑得快,总是在夏薰扑过来之前就逃跑。最后它卧在一个灵台上的一个香炉上,夏薰这次等了很久,觉得它不会再动了,迅速扑过去。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那白猫还是跑了。但是那香炉受到夏薰的撞击,既然往下陷下去,然后灵台下面出现了一个开口。

聆音和叶尹对视了一眼,叶尹说,“这应该是李府的地下室吧。按说我们不应该私自闯进去的。”

聆音好像没听他说话似的,径直走到那个入口,向里面看了看。又回过头来对叶尹说,“偏偏我就喜欢闯不该去的地方。”叶尹见状,笑着说,“真巧,我也是。”又说,“我走前面,你跟着我。”于是,叶尹在前面带路,聆音和夏薰跟着他,三个人就这样闯进了人家的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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