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口号

最近学校里又开始搞运动了。副校长王力宾在视察跑*状况时发现学生们都“低头耷拉甲”有气无力的，根本没有一点生气，就提出要求，要像军队里那样在跑步时喊几声口号。于是在开班会时李文成就提出这个问题来，让同学们想想喊什么口号。方竞男自告奋勇提出自己写的四句口号：“超越自我，挑战极限，你追我赶，共赴前程。”李文成笑着说：“好好好，好好好，不错不错，这几句口号很有气势，以后咱们就喊这四句口号……”陈启明对此嗤之以鼻，说这又不是特殊时期，喊什么口号，再说，整天价蹲在屋里学习，累得迷迷糊糊，谁还有力气喊口号，再说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口号。方竞男听到他这话就回过头来瞪着他，说有本事你写啊，你写的好你写啊！陈启明说我才不写这种毫无意义的官样屁话呢。方竞男气的满脸通红，就是拿陈启明没办法。不光陈启明这么想，好多人都对这事不感兴趣，所以在跑*时喊口号的声音不大，跟蚊子哼哼似的。开头第一句还有点声音，到最后一句时稀稀拉拉的没声了。也不光陈启明他们班是这个状态，其他班级也都是这么个状态。王力宾见到这种状况后很不满意，要求体育老师抓一抓这个事情，每次跑*就留下一个喊口号声音最小的班级，罚他们留在*场上喊口号，直到声音喊得足够大为止。这下事情就又复杂了，陈启明他们班被留下了好几次，在*场里喊口号都喊到上下一节课了，耽误了上课，各个任课老师都很不满意，一时间老师学生怨声载道。但这是副校长规定的规矩，谁也没办法。体育老师似乎故意要跟陈启明他们班过不去，最近留他们班好多次在*场练喊口号。任课老师就向李文成反映说这样严重影响了教学。但李文成似乎一时也没办法，三个体育老师有副校长王力宾的“口谕”呢。于是李文成就找到方竞男跟体育委员，问他俩该怎么办，怎么抓一抓这个事情，让班里同学喊口号的声音大一些。但是一个班里这么多人，谁喊的声音大谁喊的声音小，这个根本找不出来，好多人都是只张嘴不出声。再说了，如果大部分人的声音大，那么一小部分人声音小甚至是不喊都没什么影响；如果大部分人的声音小，那么一小部分人声音再大也没用。这个事情讨论来讨论去，绕的头晕也没想出一个办法。这让陈启明想起父亲跟他说过在实行土地承包之前的情况，一群人呼啦啦地到地里去集体劳作，但谁也不会真心出力，出工不出力，所以粮食产量上不去。看来这两件不同的事居然还是同样的道理。出工不出力的事情后来通过土地承包到户的政策解决了，但眼前班里的这个张嘴不出声的事情把李文成给难住了。不过最后他还是想出一个办法，让同学们互相监督，在跑*的时候监督自己周围的同学，前后左右四面八方与自己相邻的共有八个人，就是那个九宫格那个形状，中间的格子与八个格子相连。然后每次被体育老师留下后班里就要举行投票，没个人把自己周围喊口号声音小的同学选出来写在纸上，最少写五个人。统计票数，得票超过五票的同学就要受罚，到*场上罚站练习喊口号，原理是一个人若得票超过五票就表明你周围的八个人有超过半数投了你的票，这就证明你没喊口号。这一番理论通过李文成这么一解释，就变成了一个临时执行办法来处理此前面临的问题。而且该执行办法很快就得到了一次执行的机会——没过两天，他们班又被体育老师留在*场里了。于是，按照事先规定好的方式，李文成给每个同学发了一张32开大小的裁剪成矩形的白纸，让同学们进行不记名投票。这也让每个人很为难，到底在纸上写谁呢？没有人愿意得罪人，即便是不记名投票，即便是没有人知道你写了谁。李文成双手背在身后在教室里踱来踱去，看着班里的同学抓耳挠腮冥思苦想，那感觉比解物理题目难多了。李文成走到教室最后边的时候，停下脚步，站在了刘志亮的身旁。看着刘志亮趴在桌子上迟迟不肯动笔，李文成说道：“你还在考虑什么，想想你自己喊了没有？”班里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回过头来向刘志亮这个方向看，刘志亮吓得一哆嗦，把自己名字写在纸上了。那些同学也似乎找到了目标赶忙回过头去往纸上写。刘志亮平时不爱说话，老实的让人感觉到都有点……陈启明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反正刘志亮跟周一斌关系挺好，俩人是邻居，每次回家都一块儿走，而周一斌跟陈启明整天又呆在一块儿，所以陈启明对刘志亮也挺熟悉的。平时陈启明跟周一斌俩人一块儿的时候，不管他们俩人说什么话题，讨论的有多激烈，刘志亮都一言不发，默默地跟在他俩身后，就像个影子。除非陈启明拿他打搽开涮，否则他一般都没什么话。这个人也没什么主见，常常是周一斌干什么他就跟着干什么，记得有一次去*场跑*的时候，他尿急，自己去了厕所。跑完*之后，三个人一块儿往回走，陈启明跟周一斌要去厕所，刘志亮也跟了进去。陈启明在厕所里尿尿的时候就看着刘志亮，刘志亮也站在那里，可十几分钟前他才刚上了厕所，现在没尿，但一直在那里站着。陈启明就开他玩笑道：“你没尿来这里站着干什么，你不是刚尿过了吗？”接着又说道：“哦，我明白了，你就是想掏出来看看对吧？”周一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刘志亮红了脸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呀？”陈启明接着又说道：“你看有什么用，你再看它又不会变大，下次拿个放大镜来再看。”周一斌笑的更欢了，笑的前仰后合。陈启明冲他说道：“嗨嗨嗨，干什么呢你，都尿到外边来了，大便入坑小便入池，你懂不懂啊你？”到后来，没当一起去厕所的时候，陈启明都会笑着问刘志亮：“你去不去啊？没尿也可以掏出来看看嘛。”刘志亮就是这么一个人，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平时不言不语，估计喊口号声音也大不了吧，李文成大概就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