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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愧疚

陈司熠一直觉得余诺是一个等待喷发的活火山,平时看似平静,一旦喷发,威力无穷。

果然,余诺这座沉默的活火山,在高三那一年,火山喷发了。

事情的起因,是余诺的男朋友石朔,在从加拿大体验生活回来之后,决定出国留学了。

余诺那天中午吃饭和陈司熠聊天。

“司熠,石朔要去加拿大留学了。”

“恩,石朔不是李司燃的发小吗?我听李司燃说了。”

“恩。”

“恩?你什么想法?”

“石朔那意思是,估计以后就很少回来了,他家里面打算移民呢,我想等上大学之后也去加拿大留学,然后去找他。”余诺说。

“你家里面有石朔他家那样的家庭条件吗?他走了之后,你确定你俩人能好到,你去加拿大找他?”陈司熠总是这么一针见血。

“现在大家家里面都有电脑了,平时发个email什么的联系联系不就行了。肯定没问题,我有信心。”余诺笑笑。

“异国恋啊,我看没多大戏,你做好心理准备。”

在石朔准备留学的这段日子里,大家都看得出余诺的不一样,虽然也和陈司熠她们几个人一块儿嘻嘻哈哈,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心里很不好受。

谁都没想到加拿大的签证那么快就下来了,石朔他家人的办事效率也很高,那边的大学也定下来了。石朔走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陈司熠觉得,余诺的心情也一定和这天气一样。

“余诺,你真不打算再见石朔一面了?离他飞机起飞还有4个小时,你现在去机场还来得及。”陈司熠说。

“不去了,我给他发了条短信,没事儿,石朔寒假就回来了。”余诺低头说着。

那天余诺真的没去,但那一整天,余诺几乎是没说过话。陈司熠觉得余诺这座活火山还在闷着。

石朔走了的第三个月,他和余诺提出了分手。所有人都相信最后一定是这个结局,陈司熠觉得,余诺也一定相信,只是她不愿意也不想承认。

陈司熠不知道自己这是有幸还是不幸,很多个姐妹因为男人哭的痛彻心扉的时候,她全都在陪着。上次是孙祎,这次是余诺。

她还记得那天,余诺坐在座位上,怀里抱着手机,嘴里一遍一遍的说着‘司熠,石朔说不想再异国恋了,要和我分手。’当时陈司熠蹲在旁边,一句话也没说,就那样陪着余诺。那天余诺哭了好久,陈司熠没有阻止她,陈司熠知道,余诺这座火山,是闷了好久才喷发的,她希望余诺哭,哭出来就好了。

也许是高三的学习压力大的不给人想别的事情的机会,余诺的生活不久之后就回到了正轨。

那天陈司熠问她,“要等他吗?”

而余诺没有回答陈司熠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话:“最后。男生给女生发了四个字的承诺。永不分离。女生在梦中再也没有醒来。”

陈司熠想,自己已经明白了余诺的意思。

陈司熠觉得,和自己那几个姐妹相比,她应该是最最幸福的,她和李司燃的感情稳定的让人有点难以相信,高三那一年都没怎么吵过架,平时也就是偶尔斗斗嘴,唯一的一次吵架,发生在体育会考之前,具体因为什么事陈司熠早已记不清。她只记得,李司燃很生气,自己也很生气。

那天学校安排了一节课外活动课,可以到操场跑跑步,玩一会儿,杨辰和文文他们几个留在班里做题了,所以陈司熠就一个人去操场跑步了,跑的时候,心里还想着自己和李司燃吵架那件事儿,然后一不留神,就把脚给崴了。陈司熠当时觉得自己真是点儿背到家了!

坐在操场里面揉脚,就看见叶南冲着她跑过来了。

“怎么了啊?脚崴了。”叶南说。

“昂,疼死我了,我这正想事儿呢,一不留神就把脚给崴了,真丧!”陈司熠的面部表情,看的叶南很想乐。

“等会儿。”叶南说完就跑去了体育组。

差不多5分钟之后,陈司熠就看见叶南手里拿着几个瓶瓶罐罐过来了。

“叶南,你大爷的,你脱我鞋干嘛啊!”

“你过两天体育会考还想不想参加了,想参加就给我老实点,你这脚都肿了,我给你喷点药,再给你揉揉。”叶南说着就真的把陈司熠的鞋还有袜子给脱了。

“那个,我自己揉就行了,不用麻烦你。”陈司熠很尴尬。

“那你就想麻烦李司燃是吧。”叶南盯着陈司熠。

陈司熠没再说话,也没再反抗。

“你还会这个呢啊?”陈司熠觉得叶南很神奇。

“是个练体育的都会,我们平时训练,受点你这样的小伤太正常了,老看教练弄,所以慢慢就会了。”

“还挺牛。”陈司熠实话实说。

叶南刚要抬头和陈司熠说什么,就看见李司燃冲着他俩走过来了。

“你俩干嘛呢?”李司燃先发制人。

“你媳妇儿脚崴了,你给她揉揉吧,有点肿。”叶南说完,站起来头也没回的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陈司熠和李司燃面面相觑。

还是陈司熠先说的话:“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说完,就要穿袜子走人。

“我也不想听。”李司燃蹲下来,拉过她的脚。

“不劳您大驾了,我这脚臭着呢,怕把您熏死。”陈司熠放狠话了。

“哦,是吗?我瞧叶南活的好好的啊,你俩,臭味相投?”

“呵呵呵呵,您别乱用成语行不行啊?真不劳您玉手了!我这脚现在健康的很!”

“疼着呢,你轻点行不行啊!”李司燃手上一用力,陈司熠就叫出了声。

“你不是说,你的脚现在很健康吗?”

陈司熠没回答。

“陈司熠,这种事儿应该是谁做的?”李司燃继续问。

“医生!”

“还有呢?”

“男朋友,李司燃你不就想听这个吗?”

“恩,那我是谁?”李司燃看着陈司熠。

“你是谁?你是谁你自己不知道啊?”

“你说不说?”李司燃的手又使劲儿了。

陈司熠觉得,她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欠李司燃的,这辈子才会落到他手里折磨。

“男朋友。”陈司熠说。

“谁的男朋友?”

“李司燃是陈司熠的男朋友,行了吧行了吧行了吧。”

于是,陈司熠和李司燃就在那次的崴脚事件中和好了。李司燃虽然嘴上没说,但陈司熠知道李司燃这个大醋坛子,一定是吃叶南的醋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陈司熠的脚还有点肿,但真的不疼了,陈司熠觉得,他们练体育的真是神奇。

到班里看见叶南,陈司熠这才想起来,昨天都没来得及谢谢他呢,当面说谢谢略显尴尬,所以陈司熠就给叶南发了条短信。

“昨天谢谢你啊,叶南。”

“客气了,今天你再让李司燃给你揉揉,明天估计就能好了。”

“恩。”

叶南就没再回短信。

如果说那次崴脚事件,让陈司熠对叶南的愧疚程度再升一级的话,那么那次一模考试,则让陈司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南。

一向学习成绩很好的陈司熠,一模的考试成绩却并不理想,谁都知道一模的成绩很重要,直接关系到高考志愿填报。高三的压力又很大,所以平时能自我调节的陈司熠,在成绩出来之后,都情绪失控的跑出了班。

没人知道陈司熠跑去哪了,李司燃也不知道。陈司熠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后来杨辰说,‘别给她打电话了。班长还没脆弱到因为一次一模考试失利就想不开,去自杀了,估计她现在就是找个地方安静安静,哭一会儿就好了。’大家都觉得杨辰说的有道理,所以就没再继续找陈司熠。除了叶南。

叶南在一次和陈司熠聊天儿的时候,知道了陈司熠在H中有一个‘秘密基地’。叶南觉得陈司熠一定是跑去那里了。

叶南借口肚子痛想去厕所逃了课,跑到了陈司熠的‘秘密基地’,到了那里,果然看见了陈司熠。陈司熠看到叶南的时候也很惊讶,因为陈司熠记得自己根本没和任何人说过这里。

“你怎么不接电话啊,短信也不回,我们都快急死了,赶紧回去吧。”叶南说。

“叶南,我是不是特没用。”陈司熠越哭越凶。

叶南看她这样,就算被他生拉硬拽的回了班,也没法好好上课,所以就干脆坐在陈司熠旁边听着她哭。

过了好一会儿,叶南觉得陈司熠要是再继续这么哭下去,待会肯定又该犯哮喘了。所以,陈司熠就听到叶南说:

“陈司熠,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吧。”

“大便跟小便是好兄弟。有一天大便过马路被车撞死了,小便就说:‘我好想大便啊。’”

叶南讲完自己就笑了,可看陈司熠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就又讲了一个。

“一天小明爸爸问小明,河水向哪里流呀?小明猛站起来唱到:大河向东流啊。小明爸爸没理会他,说,天上有多少颗星星啊?小明又唱到: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小明爸爸气急:你给我滚出去!小明继续唱:说走咱就走啊。小明爸爸无奈说:你有病吧?小明:你有我有全都有啊!小明爸爸:你再说一句试试!小明:路见不平一声吼啊!小明爸爸:你信不信我揍你?小明:该出手时就出手,结果小明爸爸怒了说:明天别去上学了你!都学成这样了,还上什么学。结果小明唱了最后一句: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哈哈哈,陈司熠好笑吧。”叶南那么卖力的表演,可陈司熠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没办法,她的笑点和正常人向来不一样。

又等了一会儿,陈司熠终于说话了。

“叶南,我想打人。”

“姑奶奶,你终于说话了,你打我吧,想怎么打怎么打,打坏了算我妈的。”

结果她就看见叶南拿起自己的手,往他身上打。叶南是真用力,陈司熠觉得自己的手都疼了,听着那‘砰砰砰’的声音,陈司熠当时就傻了,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叶南,**有病啊,我说我想打人,我又没说我想打你!”陈司熠冲着叶南嚷。

“你说你想打人,可是这里就咱俩,难不成你想自己打自己啊,有病啊?”

“**才有病呢叶南!你就是一个神经病!”陈司熠嚷着眼泪又下来了。

叶南看陈司熠又哭了,下意识的就给她擦眼泪,可是陈司熠躲开了。后来叶南说,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见陈司熠躲开,下意识就想把她抱在怀里。陈司熠当然不肯,她越挣扎,叶南就越使劲儿,结果陈司熠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陈司熠傻了,因为她听见叶南被打了一巴掌之后说:“陈司熠,这回可是你自己打我的吧,还说你不想打我,骗鬼呢啊?”

“叶,叶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陈司熠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这回不哭了吧,那咱回班吧。”叶南说完,转身就走,陈司熠也赶紧擦擦眼泪跟上。

叶南是和陈司熠一起进班的,李司燃看见站在叶南身后的陈司熠的时候,心里说不出来的不是滋味。

陈司熠觉得,叶南越是这么对她,她就对叶南越愧疚。陈司熠承认,叶南为她做的一切,她都很感动,但是陈司熠是一个对爱情绝对忠诚的人,有李司燃在,陈司熠就要求自己不能对叶南,有除了友情之外的其他感情。叶南对陈司熠太好了,这一点连李司燃都不得不承认。

所以那天晚上李司燃把自己的想法和杨辰说了。

杨辰问李司燃“如果叶南有一个跟你一样的外在条件,你觉得陈司熠会选谁?”。

李司燃说:“陈司熠不是在乎那种东西的人,不过,如果真的是那样,我想,应该是叶南吧。”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和叶南比起来,你为班长做的不够多。”杨辰说。

“恩,这点我承认。”

“司燃,你之所以想对班长发火就发火,想不理她就不理她,你不就是吃定了,她离不开你吗?可是你是不是对自己过于自信了?如果叶南在这样下去,班长哪一天变心了,我真的不觉得奇怪。”杨辰说的很认真。

“是啊,我不过就是仗着陈司熠她爱我而已。”

李司燃不知道,无论是当时还是后来,他一直都在仗着陈司熠爱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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