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璜放下果子:“果子是不是很涩?”谢长留看着果子笑笑,道:“还好,这地方,有填肚子的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有挑的余地?”韩璜思索了一下,看起来颇为郑重的说道:“谢天谢地,要不要谢长留啊!”谢长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捧腹大笑:“哈哈哈!你也会说笑话啊!偏偏还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韩璜看着眼前谢长留一副没有形象的样子,再联想之前的正义凛然,嘴角有些抽搐,却是不掩笑意,道:“我也没想到一代大侠谢长留,竟然也有孩子似的一面。”
闻此言,谢长留清了清嗓子:“刚才多有失礼,见笑了。”韩璜低头继续吃果子。谢长留道:“其实,你没有必要再隐藏自己真实的声音了吧,这里,除了你我,恐怕没有活人了。”韩璜道:“我从来没有隐藏过声音。”谢长留一惊“怎么可能?女孩子说话哪里有那么粗的?”见韩璜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谢长留觉得自己好像失言了。韩璜吃完果子,用袖子擦了擦嘴,道:“小时候,伤风,嗓子哑,没有药治,后来伤风好了,嗓子就一直这样了。”虽然韩璜说的风轻云淡,谢长留却忽然真切感觉到韩璜的悲伤。
沉默了一会儿,谢长留道:“小时候我发烧,很严重,母亲吓坏了,去前院找父亲,却被父亲活活打死。或许是天不绝我,经过一夜,我的烧自己退了,醒在柴房。哪知父亲,大哥和一些家丁撞门而入,把我带到大厅,刘婶千求万求,才从父亲鞭子下救回我。从此……”韩璜打断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被人打断,谢长留一瞬间脸色有些难看,抿抿嘴,道:“没什么,当我没说。”韩璜道:“伤风的时候,我和母亲为躲避仇家四处逃亡,见我生病,母亲万分担心,不惜将父亲送给的唯一的信物当掉,为我治病,却不料,玉佩暴漏了身份,母亲的药还没送回来,就被仇人截杀,死在半路,我出去找她,只在破庙前看见她的尸体,我抱着她哭了一天一夜,嗓子才彻底坏的。”谢长留不可置信的看着韩璜,韩璜眼中滴滴泪落,浸在白衣中。谢长留道:“那时,你明明对韩玦说你母亲是你投靠张瑞合后一年才死的?”韩璜:“这样痛苦的回忆,我怎么可能让她背负呢?张瑞合、叶奎已死,琴谷四仕又不会多嘴,除了我,谁又知道真相?相思成疾,说起来不是更好听吗?好了,继续你的从此吧!”
谢长留看着韩璜将泪水擦干,又恢复原来的样子,才说:“从此,我由少爷,变成了下人,不,是下人的下人。后来,再大些,听刘婶说,才知道真正的原委。从前有一个青楼花魁,太古老的桥段了,风流少侠对花魁一见钟情,不顾家人反对将花魁娶回家。可是,少侠早有正妻,早有嫡子,所以,就算花魁在夫人那里受了委屈,也只能求全。为了孩子,花魁最后干脆搬到离主屋最远的地方,以示丝毫没有争宠之心。风流少侠面对花魁的推拒,也渐渐远离了。但至少,此时花魁还有夫人的名头,她待人宽和,下人也没有为难她。可是,孩子4岁的时候,她被诬陷和下人私通,证据确凿,百口莫辩,她和孩子都被关进了柴房,要知道,那天下着大雨,孩子发烧了,花魁万般无奈之下去求风流少侠,却被活活打死了。死在雨里。她多爱我,爱到丢了性命,可是,我早就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刘婶说,我娘特别漂亮,她第一次见时,还以为看到仙女下凡。怀我的时候,我娘高兴的像个孩子,将自己做衣服的布料都留下,一件一件,不厌其烦的给我缝衣服,做鞋子,本来细滑的手,长满了茧子。可是,我早就记不清她的样子了。那些衣物,鞋子,也被父亲连同房子,一把火烧的精光,什么都没留下。”谢长留说完,泪盈满眼眶,抬头望天,却还是没挡住眼泪滑落。韩璜用袖子替谢长留拭泪。
从这日起,谢长留和韩璜之间的气氛明显发生了变化,倒像是真正的挚友了。几天后,谢长留的腿开始有了起色,嚼着果子,谢长留道:“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之前虽然都说过,但算不上有多真诚,大部分都是看重你的才能,从谢家堡角度出发的。这一次,我完完全全,单单纯纯以谢长留个人的身份,希望你交下我这个朋友。”韩璜思索了一会儿,道:“不如你我结为兄妹好了。”谢长留先是一惊:“兄妹?”韩璜看谢长留似乎有些犹豫,道:“谢公子不必为难,是我高攀了。”谢长留笑笑,“怎么会?我绝无此意,只是太过惊喜了。”谢长留深吸一口气:“好,就结为兄妹,到时,我带你去见胡剑平,他是我大哥,也算你的大哥。”韩璜点头。二人就在小河旁的树下结为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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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盛兰月夜练剑,虽说丢了腰牌,却一下子拓开了思路,抛去之前的和魔教能扯上明显关系的证词,又亲自四处打探,将目标锁定在江湖几个大势力上,正在思考接下来的方向,忽然有一个自称谢家堡堂主的人求见。
薛盛兰到了正厅,来人起身道:“薛大人,在下吕文哲,是谢家堡朱雀堂副堂主,听说您正在调查五百童男童女失踪一事,正好小人知道些消息。”薛盛兰道:“直说便可,还是,你有什么条件要谈的?”吕文哲笑笑:“薛大人果然是老江湖,我的要求很简单,助我铲平谢家堡。”薛盛兰心里一惊,道:“谢长留英雄一世,在你这却看走了眼,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