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江南水乡，烟波缭绕，湖心小亭。俊逸的少年和仙风道骨的老者，隔着一张石桌相对而坐。老人清瘦却不嶙峋，眉眼之间都是安然之气，穿着朴素简单。他打量了少年许久，而少年也一直不卑不亢地回视着他。半晌，老人微微一笑。
“韩先生果然是一个钟情的人，我很钦佩你。”
可能是太久没说话，韩衍一时开不了口，轻咳了几声才回答：“谢谢方老先生。”
“既然你已经做到了我的要求，我也不好言而无信。这样吧，今天你非常辛苦，还是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来找我如何？”
“不需要，”韩衍急切地说，“请您现在就告诉我。”
方恩齐凝视他，眼神略有感慨又带着欣赏。由于自己一时起了玩心，要求他在这亭子中坐上整整八个小时，他就真的坐到了夕阳西下，中途甚至没有要求过上厕所，只因为自己可能能救治他的女朋友。这个年轻人真是令他佩服。
于是他也认真严谨起来，听韩衍讲完余梦洁的状况，听说她在失踪之前就有很长一段时间精神不好，而昏迷后各大医院都无法发现她的身体有任何毛病，不由得皱起了眉。
韩衍没有打扰，静静等着方恩齐思考。
“韩先生，你女朋友的情况确实很少见，我只能姑且猜一猜。”老人谨慎地说。
“请您直言。”
“她……极有可能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
韩衍心一沉。
二．
章慧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她的意识模糊，但还能进行一些简单的思考，可是她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有身体的。眼睛闭着，什么也看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四周就连声音都仿佛是没有的。
巨大的恐慌蔓延在她的脑海里，最可怕的是她连思维都似乎在一点一点退化，下一秒就会忘记前一秒在想什么。由于太过昏沉，她甚至没有足够的脑细胞去想自己究竟遭遇到了什么，去想父母和自己失去联系该会多么焦急。
不知过了多久，章慧发现自己的意识清醒了些，头不再那么晕，也感觉得到身体似是躺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很舒服。当然，如果她能够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身体，睁开双眼看看这到底是哪里，那她也许会挺享受现在躺着的这个地方的。可是在这种一无所知、连眼皮都动不了的情况下，她只能全身僵硬地绷着，满脑子胡思乱想，惶惶不可终日。
极端的寂静中莫名出现了细微的声响。
章慧凝神去听，声音很小很快，像是某种东西在撕裂，起初只是一两声，渐渐的变成此起彼伏的声音浪潮。
等到这阵声浪过去，她听到男人压抑的喘息。由于身体的感受能力比平日里迟缓很多，过了许久她才感觉到有人在啃咬自己的嘴唇，舌头被扯住用力吸着，力度应该相当大，因为在这样神志不清又反应迟钝的状态下都觉得痛。
恶心，想到自己被不知名的人猥，亵就恶心。同时内心又涌起一种极度的恐惧，她不相信男人会吻吻她就算了事，难道说……
她想起来了，自己是在寝室里被人迷晕的。以前就听说假期独自呆在女生寝室不安全，自己一直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种**居然真的给她碰上了！
她没法清楚地判断男人在自己身体上进行到了哪一步，也许衣服都全部脱掉了，没多久锁骨和前胸就传来痛感。章慧整颗心都在发颤，一动不动躺着任人宰割的无力感快把她折磨得发狂，偏偏她就连大喊大叫发泄都做不到。她想哭，泪腺却不受自己的控制。她想干脆昏过去吧，昏过去就不用这样，想拼命地感受到自己究竟被侵犯到什么程度，却根本感觉不出来，一直猜测一直祈祷，一边在心里咒骂这个男人一边卑微乞求他大发慈悲。脑袋疼得快裂开了，意识却又前所未有的清醒，为什么现在不让她昏睡过去呢？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样的绝望？
恍恍惚惚中，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身下的某一点传开了，一定非常痛吧，因为她一直麻木得如死尸一般的身体都开始颤抖。刚才没发出一点儿声响的男人此时好像凑到了她的耳边，愉悦的叹息伴随着粗重的喘气声冲击她的耳膜。她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流不出来的眼泪终于沿着太阳穴淌进了头发。
其实她很想大声地喊出来，痛，真的好痛，哪里都痛。耳朵里有巨大的轰鸣声，眼皮下泛出一片片白光，心脏像沉浸在血水里，湿透了，然后重重沉没入不知名的地方。她是要死了吗？就这样死了吧，还不如就这样死了好。
一切结束后，章慧不知怎么了，感到有些呼吸困难，好像是脸被紧紧贴在一具胸膛上。大脑缺氧、浑身酸痛，她终于如愿以偿陷入了昏迷。
三．
“韩衍，你就这么走了？”易纯安扯住他的手臂，却被男生不着痕迹地甩开，她不甘心地看着男生平静无波的脸，心里恨恨的，“我给你介绍了这么出名的老中医，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我送了礼，也请你吃了几顿饭，如果你还想要其他回报也可以尽量提。”
易纯安眼神黯淡，他明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却永远都在顾左右而言他。她找到过余梦洁的照片，确实是个大美女，可是人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他还对那个女人那么执着干嘛？
“韩衍……”她无力地低喊。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么痴情，我就越是放不下你？
“真的很谢谢你帮我找到方医生，”韩衍真心诚意地说，“再过两周就开学，我还要先回老家一趟再去学校，所以现在真的要走了。”
易纯安点点头：“嗯，你走吧，”见男生毫不留恋转身就走，又忍不住喊住他，“哎！……”
韩衍回头。
“……路上小心。”
“好的。”他笑一笑，背着包走进候机大厅。高高瘦瘦的背影随着脚步起伏，一下一下撞进她的心里。
四．
整整一个晚上程泽都睡得不安稳，时不时会被一种莫名的心悸给吓醒，第二天凌晨就从床上坐起来。他决定今天要早些扯他的女朋友去跑步，想到“女朋友”这三个字时，莫名有种满足感。
手机拨出号码后开了免提，他边听着铃响边换上运动衫。
“咔哒”一声，电话接通了，程泽还来不及做出明朗又无赖的声音喊她起床，就听到信号的另一头，传来一个男人清冽的嗓音：“北晞哥。”
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你可以回来了，”慢条斯理又略带笑意，男人阴阴冷冷的音调像蛇一样冰凉，滑过他的身体，“我知道靠你们都没有用，我已经抓到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