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峰镇,最负盛名的古迹当属金峰禅寺了。金峰禅寺地处风光旖旎的九峰山山顶,除正面一条曲径自山脚通向禅寺外,其余三面皆是悬崖峭壁,非飞鸟爬猿所能及。每年中秋时节,金峰禅寺里都会如期举办盛大的“佛缘”会,即公开宴请俗家“有缘人”来宣扬佛法。由于金峰禅寺平素香火颇为旺盛,故财力也较为雄厚,凡在“佛缘”会上获胜者,奖金丰厚。因此每逢中秋佳节,文人雅士、江湖豪杰、善男信女,以及凑热闹者,齐聚九峰山,可谓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这一年农历的八月初,九峰山上,桂花开。观之素洁淡雅,嗅之香远益清。上山拜佛、赏花者络绎不绝。八月初三日,金峰禅寺迎来了一位特殊的拜访者。
在禅寺的会客房里,一位满面虬髯、轮廓刚毅的中年汉子正背着手,在客房里踱着方步,身着一袭青色的长袍,材质上佳,做工也甚为精细。正在沉思之际,忽闻有人走近。
“于施主,您稍等,方丈即刻到。”一个面目略显稚气的光头小沙弥走了进来,朝中年汉子深施一礼。
“哈哈,不碍事,老夫不急。”于姓的中年汉子哈哈笑着,双手接过了沙弥托着的茶杯。只见他左手拿起杯盖,顺势拨了几下漂浮的茶叶,一阵幽香径直钻进鼻子,沁入心脾。他闭上眼,缓缓地吸了一口茶。
“好茶!”
“素闻于施主百无嗜好,唯独爱茶。贫僧特托人带回上好的西湖龙井,略表寸心。”一位年逾古稀的和尚缓缓地走了进来,胡须俱白,双目炯炯有神,一身金色的袈裟,飘然自动,颇有仙风。说罢,双手合十,施礼。
于姓的中年汉子连忙放下茶杯,抱拳,还礼。
“方丈,您太客气了!在下草莽之辈,岂敢以爱茶者自居,唯恐贻笑大方……”
两人分主客落座后,沙弥又端上茶壶,给于姓的中年汉子续杯。后者点头示意感谢。
“方丈,我于浩熊素来喜欢开门见山,还请方丈明示,召在下上山所为何事?”
“于施主是江南名士,贫僧确有要事相托……”方丈又施了一礼。
“但请方丈明言,若有所需之处,在下愿尽绵薄之力。”于浩熊还礼,声音甚是洪亮。
“于施主快人快语,乃性情中人。那贫僧也不打哑谜了,是这样的,上月底……”
“方丈……”刚才斟茶的小沙弥走了进来,步履有些匆忙。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用目光询问方丈。
“何事?但说无妨……”方丈微微点了头,示意他说下去。
“刚刚‘马铁帮’的马施主求见,说什么……愿效……愿效犬马之劳……”
方丈的眼里掠过一丝惊异,但很快就消失了。
“有请……”
“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于浩熊站了起来,声如洪钟,说:“方丈,今日若不方便,在下可先行告退,改日再访。”
“也好,只是怠慢之罪,还望于施主海量汪涵!”说罢,深施一礼。
“方丈言重了,款待之情,容日后再报!”于浩熊抱拳还礼,即刻转身就走。
“于氏风范,名不虚传!”方丈望着于浩熊渐渐远去的背影,似是在喃喃自语。
“方丈,马施主到了……”小沙弥走了进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沏茶……”
一排错落有致的木屋,掩映于郁郁葱葱的绿树丛间,微风拂过,仿佛若隐若现。房屋的右侧,是一片翠绿的湖,夕阳下,金波粼粼,宛若人间仙境。一灰袍长者临风而坐,须发飘飘,手执钓竿,纹丝不动,只有水中的倒影,在金色的湖面里,静静地游弋。
“师傅……师傅,今日能否满载而归啊?”一个年轻人突然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大声地喊着。
“傻小子,你这样大声地喊,那些鱼儿不被你吓跑才怪呢……”长者回过头,笑着说。年逾古稀,但精神矍铄的脸庞,并未显现出苍老之态。
“师傅,该吃晚餐啦!师母说了,今晚有没有鱼汤,就看您的啦……”年轻人笑着,极为清秀的面容,双目很有神采;身着蓝衫,体态欣长,约十八九岁的年龄。
“你这冒失的习惯,什么时候可以改一改啊?”长者笑着训斥道,“过两天,送你去你师叔那,他开了一家‘神风镖局’。让你去那里好好地锻炼一下,把这冒失的脾气给去掉。”
“师叔开了镖局?好啊,我正想出去闯一闯呢……”年轻人用很期待的眼神看着长者。
“怎么?这就着急想去啊?先回去吃饭,晚上我再把一些事情和你交代一下,你明早就出发……”
“太好了!那我们回去吧!”说着,走近接过了长者手上的鱼竿和鱼篓。“对了,师傅,我刚刚从家里出来,准备喊您吃饭。经过前面那片松树林的时候,撞见两个人,蹲在地上,鬼鬼祟祟的,我刚问了一声‘你们在干嘛’,结果他们比老鼠跑得还快……”年轻人指着湖对岸一片茂密的松树林说。
“有这种事?”长者停了下来,他略微沉吟了一下,说:“我们去看看。”
二人沿着湖岸前行了一段距离后,年轻人往右转,指着前面的松树林到:“师傅,就在前面。”
越过一面不算很陡的土坡后,只见一片茂盛的松树林出现在眼前。一阵阵风掠过,松涛此起彼伏。年轻人走到一株粗壮的松树前,放下鱼篓和钓竿,蹲了下来,“师傅,刚刚那两只‘老鼠’就是在这里被我发现的,却不知他们究竟想干嘛。”
长者也弯腰蹲下来了,随手拿起地上的一段枯枝,慢慢地拨开了层层堆积的枯黄的松树叶,一股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露出了变质的黑土,和一些凌乱的痕迹,他一边拨动土层,一边仔细地查看。旁边的年轻人急忙起身也找了一段枯枝,正准备过来帮忙。“阿明,不用找了,两只小老鼠,谅他们也不敢玩出什么花样……”长者站了起来,浑身透露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被称作阿明的年轻人提起鱼篓和鱼竿,笑着说,“师傅,既然是老鼠,就不用理会他们,我们回去吧,师母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话虽如此,可他的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