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长被自己的孙女这么一问变的哑口无言了,他亲眼看见孙女躺在正对着停尸房的路边,只有无奈的点点头,拍拍李鹤的脑袋,李鹤的脸色又惨白了一分,她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醒来后又全都不记得了。
孔小岚和李鹤两人茫然无措,她们不记得了,那还在昏迷的她俩的呢?两人几乎想的一样,一齐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病床的杨曦和杜纤。
杨曦做了一个悠远而又迷长的梦,她梦见了一个小山村,光秃秃的十几座茅屋,那山没有一丝绿色,一片萧条,天地昏暗,乌云低沉,就在这时,一间破茅屋内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婴儿的啼哭,划破了惨淡的风声,惊起了不远处的枯树上的鸦群,而树下是十几具腐烂或半腐烂的尸体,那些乌鸦就像是瘟神一般挥之不去,几只落在尸体上的乌鸦一会儿抬起脑袋四处张望,一会儿低下头一口半口的啄食。。。。。。
所有的村人都挤在了这间小屋,老老少少,面黄肌瘦,还有一个虚弱的女人,她身边刚出生的孩子不住的哭泣,干瘪的乳塞进她的嘴里又脱落下来,饥瘦的身体一滴奶水都没有,那孩子还在永无休止的哭,女人的泪水滴在了孩子的脸上,她虚弱的不能站立,从床上颤巍巍的滚落下来,跪在地上,一只手怀抱着刚出生的宝宝,一只手伸向半空为她的孩子祈求一点点救命的食物,一双双麻木呆滞的眼神看着这只无助的手一无所措,只有看着,他们都饿成了一具具骷髅,在这个荒凉的山村里,如同行尸走肉。
终于孩子没有了力气,哭声小了,微弱的小生命也减了几分活气。女人的手也累了,从半空中放下,村民也各自散去,终究都会病饿而死,谁也救不了谁,只有婴儿在冗长的哭泣,哭着饥饿,哭着生死,哭着他们惨淡的命运。那女人也要被哭的昏死过去,她托起这个降落在死地的孩子,咬破手指,将自己的鲜血一滴一滴的送入这个弱小生命的口中。。
瘟疫和饥荒同时笼罩着这个村子,死神守在身边露出了嗜血的笑靥。这里四处笼罩的都是绝望。
那些村人有的躺在家中闭上双眼安静的等死,有的趴在地上四处摸索着食物,有的坐在地上抱着一个满是牙印的烂树根在啃食,每咬一口又多了一点血迹,一个人放弃掉树根,马上又被另一个人拾起啃上一排新的血淋淋的牙印。
再也没有什么吃的了,这座荒凉的山,更多的就是土和石头,树不见了,草也没了,任何生物,除了将死不死的十几口人之外什么都没了。这里的乌云低沉昏暗,笼罩了数个月就是不下雨,这里总是阴沉沉的不见一点阳光,水源也日渐干涸,这里就像与世隔绝的死亡牢笼。每一天都会有人死亡,昨天还在地上摸索食物的人,今天也许就趴在地上永远起不来了,有人刚才还在面前说话,下一刻他就毫无征兆的七孔流血应声倒地。恐惧在每个人的心里都埋下了阴影。
这里原来只是一个平凡的山村,跟外界相连,每家每户的男人都会扛着山中的土特产去山那边的城镇换些生活用品,每逢丰收还会卖掉几个闲钱,生活不算富裕也算温饱和安逸。
女人的丈夫是这里年轻的村长,几个月前这里发生了失踪的事,外出卖钱的人总是一去不回,其中就包括了女人的丈夫。这里延续几代的生活习性都是早出晚归,山村人朴实本分从不逾越,没有一个男人会晚上不回家过夜,更何况现在三天内凡是外出的人,都陆陆续续消失了,闹得人心惶惶,出去寻找的人也一去不反,这些天阴云密布。
在第四天情况有了转折,率先失踪的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回来了。
他们蓬头垢面饥肠辘辘,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随便拿起能吃的东西狼吞虎咽起来,那些还没等到亲人回来的家属们连忙过去问明情况,都得到了一个回答,他们自己在山里找不到出路,独自一人迷失了三天三夜才看到回村子的路,并且在途中只有他们自己,并没有相互碰到过,至于出山的路再也找不到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那些人都回来了,他们都是在山中迷失了整整三天三夜,回到村子的时间跟离开那天的时间分毫不差,那些人在这三天里都是自己熬过来的,身上带些食物的还好,没带食物的统统饿了三天,回来的时候犹如饿狼。他们带来的消息使人惶恐不安,似乎是找不到出村子的道路。过冬的余粮剩不下多少,只能盼着今年春天的种子快快的发芽,而天上的乌云一直压拢着天空时时不肯降下大雨。
天上的阴云异常诡异,已经一个多月不见阳光,更让人心慌的是他们真的走不出这个村子人,一个多月里很多人在尝试,结果却都是一样,迷了整整三天三夜的路又看见了村子,不多不少,整整三天三夜。有些人试着尝试早些回来,可是只要村子脱离了他们的视线,再转身就看不见村子的踪影了,只能在荒山中徘徊。有些人试着晚些回来,就算他们在原地打坐,到了第三天眼前也会浮现村子的影。
人们真的走投无路了,再这样下去只能被困死在这里。不困死也会被饿死。本来是可以自给自足的山田,阴云不下雨却只在天空徘徊,种子怎么会生长。祸不单行的是,凡是离开过村子的那些人都得了一种怪病,先是嘴巴咳血,然后是鼻子出血,然后是眼睛,当七孔流血时那人会立刻毙命。
五官流血时毫无知觉,七孔流血则抽出而死。前者毫无知觉,死时异常痛苦。那个女人的丈夫就是这样死在女人的怀里,女人怀胎数月了,他死的时候好像在极力拥抱着她和他们的孩子,每每想起那一幕都会心痛万分。
每天都会有人死,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几十口人的村子已经骤减到了十几个奄奄一息的人,村子是走不出去的,唯有在这里等死。
就在孩子出生的第二天,村口突然出现了一个道士的身影,人们看见道士顿时喜出望外,因为他不是村子里的人,这就说明也许村子现在能与外界相通了,他们爬着滚着像是看见救星一样询问道士出路。道士淡漠的看着这十几个饥荒的人,他从怀里拿出几个馒头扔到人群中,人们就像恶狗一样抢着救命的食物,那些人不一会就把不多的食物抢了个干净。
只见那道士一身紫色道袍衬托的非凡,给以人修仙之感,又缓解了村子的燃眉之急,村人本性善良淳朴,就将这个道士奉为了仙人顶礼膜拜祈求活路。
那道人说他掐指一算得知此地有妖出生为祸人间,此时专为收妖而来。众人大惊,原来是妖怪害他们来了,他们面面相觑或恐惧或愤怒,赶紧请道士降得此妖为他们除害。道士说,这妖怪刚刚降生还未成形,除之不难。他指了指那座房子说,那里必有一个新出生的女娃儿,她就是妖,需将她与那边枯树下的尸首全都火化,无量天尊!道士说完苦无挂臂双手相合一副悲苦样子。
村民听后惶恐不已却信以为真,因为道士根本没有进过村子里的任何屋子,村长媳妇生的娃也没有哭闹,那道士要不是法力通天怎么能知道这些。只是他们生性善良,做活活烧死一个女婴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们还是心有不忍的,有人想想,很快就释然了,那是妖怪!决不能留,何况,他们还不想死。有一个人带头,十几个人就陆续冲进了那个女人的家里。
女人抱着孩子正在睡觉,突然冲进了这么多人,女人惊醒过来天性的呵护着自己的孩子将她抱在怀里,她察觉到平时这些亲近的乡亲们的眼神突然变得很陌生,这令她心里一阵悸动有种不祥的预感。女人警惕的看着众人问他们要干什么。
那些人安静了片刻,眼中都盯着女人怀中的女婴,神色复杂的很。那女人见状更紧张了,她死死抱住怀中的孩子说你们怎么都这样看我的孩子,到底想干什么?
离他最近的一个村民,死死盯着孩子,眼中有恐惧也有恨,这场灾荒使全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一切祸根竟然是这个襁褓里的婴儿,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烧、死、妖、孽”
“烧死妖孽!”突然许多人喊起了口号,有几个人上来就抢女人怀里的孩子。女人慌忙的将孩子死死的抱在怀里,那怀里的婴儿也大哭了起来。尽管女人已经很虚弱了,可是人们怎么费劲也不能将她们分开。
村民们也红了眼,有几个人干脆就将这对死死拥抱的母子直接拖到了死人堆里,那尽管女人拼命的挣扎拼命的哀求不要伤害她的孩子也无济于事,有几个村民实在不忍也只是将眼睛闭了起来不去亲自动手也不去阻止,但更多的是在死亡边缘逼疯了的人,最后他们干脆把女人和孩子一起扔进了死人堆里,一把大火惊起了枯树上的大群乌鸦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哀鸣一个孩子的啼哭。
不一会儿女人的哀鸣没了,孩子的哭声小了,就在村民随着那对母子的死散除了恐惧,引起对这场灾难的悲痛时,阴云密布的天空轰隆一声,天降大火,刹那间包围了所有的人,哀嚎声一片,这里变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那火场外,紫色道袍的道士负身而立见到这场大火与里面人们的哭喊,他放肆大笑。
“妖道!”道士身后一道剑芒袭来,猝不及防之下被穿破了胸膛。那道士捂着胸口见到来人,眼中充满了毒怨却当机立断转身冲向天际逃去了。
来人居然也是道士,却是一套黄金道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见到眼前的火海,从怀中掏出一道黄符打向天际,顿时天空烟消云散,大火随之消失,只留下了满地的烧焦的尸体,尸气熏天。
黄衣道人眼中慈悲,默念起了经文超度亡魂。他这时发现那边有一个人尚有气息,赶忙跑去,他附下身来查探,原来女人也命不久矣,女人吃力的抓住他的胳膊眼中有种哀求,这时他才看到,女人怀下的那个婴儿,他慢慢抱起那个婴儿,拍打了两下,婴儿居然哭了起来,还活着!道士大喜,转眼再看女人,她含笑而去了。
阳光照耀在她洁白的脸上,杨曦此时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