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桠托,你又来了?”夏榉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欣喜,反之则有深深的责怪,“我不是说了吗,你不要来看我,这样不停的来看我并不会让我快乐,而且会让你更加忘不了悲痛,这样对我们两个都不好。”
桠托看着危夏榉脖子上那道乌紫色的伤痕,眼里充满了愧疚,“对不起夏榉,但是看不到你我真的很心痛,但是每次看到你我的心会更痛,但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对不起你,居然让你去忍受那种痛苦。”桠托语无伦次,他牵起夏榉冰凉的手腕,手腕如同寒冰一样散着飘渺的轻烟,“夏榉,我真的不希望你走,真的……”
“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可以不来我这里的方法。”夏榉的眼神温柔下来,透出了一种不舍的颜色。她伏在桠托的肩上,对着他的耳朵,郑重其事地说完了准备说的整句话。
“桠托,去了以后就再也不要过来了,面对真正的人,比面对虚假的灵魂会好很多啊,再见,再也不见。”夏榉轻轻拥抱了一下桠托,身上的寒气使桠托接触到她的地方都变得血液凝结起来,映着一股泛滥的紫。
桠托点了点头,耳旁夏榉说的话语的温度还犹存。
“桠托,姐姐她没事吧。”危薇看见他出来,赶忙问他。
“以后我们都不要来了,这是你姐姐的命令。那么,去迦尔克吧,伊莱城离那里还很远,是吧,流瞳秋,”他侧过脸看了看流瞳秋身后的女子,“还有西零七朔,走吧。”
千雨泫夕记得父亲说过,隐士死后会来到这里,所以这是她见到自己母亲唯一的地方,她稳了稳情绪,走进了序魂阁。她身上佩戴的华丽珠饰跟着她走动的身体摆动着,发出简单伶俐的响声。
“您好,我是序魂阁的序魂者,您是谁,需要找谁?”
“我是独梭隐士,千雨泫夕。我要找的人是上一任独梭隐士,千雨符熙。”
“对不起,没有这个记录,因为千雨符熙死后灵魂不知所踪,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她死亡的一瞬间灵魂被抽走了,否则无论她的尸体多么破碎,我们依然可以修复她的灵魂,可这个情况是,在她的尸体里找不到任何曾经有过生命的迹象。”
“是吗?那好吧,谢谢。”
千雨泫夕刚走出门,就一倒在地,痛哭起来,纯白色的名贵斗篷在地上翻滚着,裹上了一层晶莹的沙:“为什么会这样啊,以前我总是尽力安慰自己无论如何母亲都会陪着我的,可现在,我连我的母亲是否真正在这个世上存在过都不清楚啊,我们当初可是整个莫伦多大陆赫赫有名的千雨氏家族!可现在呢,就只有我一个人。就算继承了母亲隐士的头衔又有什么用,他们都不在了,没有人陪我一起游戏,也不会有人和我比拼谁会用气元素制作出更多的琉璃杯了,母亲,你到底在哪里啊……”
她歪歪倒倒走到旁边树下,眼角肿胀。
她捡起一片树叶,清晰的脉路再一次湿润了她的眼睛。她把树叶放到唇边,吹响了一曲她以前经常和母亲一起唱的歌曲。
“不管你以后会怎么样,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哦,永远。”母亲常这样对她说。而现在,这句话对于她来说则是一个开过了的玩笑。
仿佛脱水般失去重量,她就在短暂的阳光中睡着了。
“泫夕……泫夕……”
“妈妈不会丢下你哦……永远不会……”
女孩依偎在女人的怀里,嗅着她袍子里的香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妈妈……妈妈……”
“泫夕也不会离开妈妈……妈妈也不要离开泫夕……”
破碎的镜片散了一地,每一片碎片中都映着砂决被扭曲了的脸庞。
罔泽尖锐的笑突然迷失在喉咙间,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砂决,手臂上的伤早已愈合,为什么自己的手掌里还在滴血,他微微呆住了一下,突然明白了,脸上一副不可一世的震怒,他恶狠狠地望着砂决,砂决也同样看着他。
砂决手中的竹笛刺进了罔泽的手心,开始迅速抽芽,在他手臂内部生长起来,竹枝和竹叶刺穿他的皮肉冒出来,散着丝丝的热气。而罔泽射出的锁链仅仅击中了镜子就缩了回来,而那面镜子对于砂决来说,一文不值,仅是用影制出来的普通物件而已。
“这就是真正的半流吗?”罔泽说着,用力折下自己手臂上的竹枝。
“是啊,那你是不是应该走了?”砂决拔出竹笛,可那些生长出来的竹枝仍保留在罔泽的手臂里,“不快点弄出来的话,可是会继续长的,不小心刺穿了心脏可就不管我的事了,你应该有办法的吧,青枳隐士?”漂亮的反击。
“你的慷慨会害了你。”余音留在空气里,如凝固的霜。
“砂决哥哥,我……”柳翎走了过来,眼中满是惧怕。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了,柳翎。”砂决抚摸着竹笛,“隐士有九个,分上位、中位和下位,上位的隐士有流光隐士、冰傀隐士、天葬隐士。中位则是冥殊隐士、青枳隐士和独梭隐士,下位是雪松隐士、魂链隐士和风霜隐士。”他把嘴里涌上来的脏血吐了出去,溶化了一小块雪坪,“这只是根据可用程度分的,和隐士们本人的缚术控制程度无关,千百年前有隐士的时候就这样分了,到现在,谁知到还有没有可比性呢。”
“柳翎,我待会就要走啦,或许再也不回来了,你会想我吗?”
“砂决哥哥,不要走啊,你一定要教我影属性缚术,别走啊。”
“属性的分成可不是你想学哪个就学哪个的,柳翎,你今年多大?”
“到前天正好十三岁。”
砂决用手指顶了顶柳翎的额头:“到十二岁时,人体就会自动确认出自己的属性,让砂决哥哥看一下,你是什么属性,如果不是影,那也没办法了。”
当他的手颤抖地离开柳翎的额头时,脸也早已变得惨白。
“怎么样砂决哥哥,我是什么属性的?”
“你……”砂决的嘴唇抖动着,发出不规则的音节,“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种属性。”
“很奇怪,很善良。”砂决捕捉到了脑海里因为条件反射而想到的词语。
他突然想起,和柳翎相处的这三年间,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你的父母。“属性的形成和父母的属性有很大的关系,那么,柳翎,你的父母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不只是砂决哥哥你没见过,我自己可都没见过。”柳翎别扭地转过头,似乎谈到父母的话题十分使他为难,“雨鹄城的人说,十二年前他们看到一个美丽的女人把我交给了这里的一户人家,那个女人自称是我的母亲,但我早已没有印象了,因为那时我还小。”
“哦对了,那户人家的人说,那个女人有一头非常美丽的翠色长发。”柳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