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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香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苏幕遮·怀旧》范仲淹

在王俊生家吃完饭,说了几句话,欣子看天色已晚,于是站起来说道:“叔,姨,我要回去了,今天真的谢谢你们呢!”

王生抬头向窗外望去,夕阳早已归去,街上灯火辉煌,蝉鸣伴着汽笛声,声声如耳。于是脸上大有自责之言说道:“没发现天都黑了,小欣,周末有时间就到家里来,叔的工作还要你帮忙呢!俊生,你负责把小欣安全送回学校!”

“不用了,不麻烦了,我一个人回去就行!”欣子听了王生的话,吓了一跳,她还不习惯让别人送她了,立刻推辞道。

王俊生却是一脸的真诚,摇头晃脑的说道:“让你一个人回去的话,我爸又会批斗我几天。反正我也吃的很撑,送你回去顺便消化一下。走吧走吧,不然我得摸黑回家呢!”

欣子不习惯和异性并肩行走,害怕两人没话说而陷入尴尬的局面。幸好王俊生话多,一路听他叽里呱啦的话语,倒也自在不少。他俩慢悠悠的往学校走去,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虹霓闪耀,欣子第一次感受到了城里的热闹与繁华。她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农村没有这么繁荣,但我还是喜欢那,安静,宁静,心也随之静了。”

王俊生低着头听欣子这么说,呵呵一笑,说道:“农村再好,终究还是农村,贫穷、落后、思想局限、交通不便,人们更是一种随遇而安的心态,不想改变,过着一种得过且过的日子,整个村庄没有一点生气,显得死气沉沉,中国人麻木的性格就是从这延续下来的。”

欣子立刻反驳道:“我说你到底去没去过农村?怎么可以这么说它了,中国人中大多数来自农村,说不定你爷爷,你爷爷的爷爷都是农民呢,你难道也说他们思想局限吗?如果你说他们思想局限,跟不上时代,那王叔就不可能读书的,也就没有现在的成就,而你,就更不用说了。好多人对农村的观念还停留在‘放羊干啥?娶媳妇!娶媳妇干啥?生娃!生娃干啥?放羊!’”

王俊生哈哈大笑了起来,“周小欣你怎么和我爸一样呢,满口的正义感,我就看不上这点。其实大家都是俗人了,俗人就说俗话,有什么说什么,心里咋想就说啥,何必在外人面前说些假模假样的话呢?”

欣子停了下来,看着那张她本以为很帅气的脸,此刻却觉得陌生与丑陋了,冷冷地说道:“我说的话都是我心里想的。至于什么假模假样,我觉得你可能想多了。我们都不是很熟悉,不能把话说得那么绝对。俗话说日久见人心,可是有的人,一天或是一小时,一分钟就完完全全看透了。”

王俊生看着欣子由于激动涨的红红的脸,一双眼睛鼓得圆圆,眼泪在灯光下熠熠闪闪,心里一下子后悔起来,他喜欢和别人抬杠,以反驳别人的观点为乐趣,没想到反驳过了头,引发了这次不愉快的局面。王俊生小心地,轻轻地碰了一下欣子的胳膊,语气中倒有十二分的歉意,说道:“周小欣,你说得对。我就是一大傻子,我都不知道我疯疯傻傻在说什么呢。刚才是我说的太过了,日久见人心嘛,以后你肯定会了解我的,我不是那种看不起人、见谁不顺眼的人!我这张破嘴,呀呀,你不要哭了,我给你道歉行不行啊?要不你打我,怎么消气怎么来!”

对王俊生生气,欣子做梦也没想到,其实她在心里挺感激王俊生的,茫茫人海中,能和你争辩的有几人?能在别人面前委屈自己的有几人?能向你诚心道歉的又有几人?欣子擦了擦眼睛,破涕为笑,说道:“我也没生你的气,你的话也有理,刚才我也说的有点过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对农村有什么偏见,诚心的接纳它,了解它,以后你肯定会喜欢上它的。”

王俊生挠挠头,笑道:“嗯嗯,其实不怕你笑话,我一放假就跑到乡里去,帮我爷爷割麦子,锄地,还和村里的伙伴在山上烤土豆,套山鸡,抓野兔,哈哈,太有意思了。”

欣子听王俊生这么一说,想起刚才他反驳她的话,脸上显出鄙夷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故作生气道:“我终于明白了吃撑了没事干的人是那种人了。”

他俩的谈话慢慢正常化了,一个开始挖苦一个,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到宿舍楼底下了。此时天色已晚,周末的晚上校园一片安静,初秋的校园还不是很冷,一阵风吹过,倒也觉得暖暖的。王俊生看着宿舍楼上星星点点的灯光,伸了伸手,一个请的动作,笑着对欣子说道:“我们的周黑妹到家了,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欣子看着他的那个举动,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不由自主地说道:“杨凯亮,你这家伙还这么贫!”说完立即脸红了,忙改道:“王俊生,是王俊生!”

王俊生一愣,立马好像明白了什么,脸部表情极其复杂地问道:“杨凯亮——是你同学吗?我们很像!”

欣子脸一下子红了,不知说什么好,忙搪塞道:“你说啥呢,听不懂。赶快回去吧,不然王叔王姨要担心了。我先上去了,今天谢谢你,改天请你!”说着一步跨进宿舍楼,头也不回地跑了进去。

欣子躺在宿舍床上,为自己刚才一霎那间的恍惚心里七上八下,其实她也搞不懂为啥刚才脱口而出的是杨凯亮的名字,差不多十个月没有见到杨凯亮了,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可是,看到别人总觉得有一点点有杨凯亮的影子。今天听杨永亮说杨凯亮受伤了,说实话,听完后欣子心里很是不爽,觉得突然被什么东西压住一般。晚上吃饭本来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谁料自己,唉,欣子叹了一口气,翻开日记本写到:

难得周六,遇见好多人,碰见好多事,心里很是高兴。可是高兴之余,还有点小小惆怅,一种说不出的惆怅。不过,时间是最好的冲淡剂,许多事不必纠结,不必多想。附一小诗:月明星稀伴昏灯,夜风撩青丝。芳草无凭空斫姿,暗花残香,浸染空来意。归途似陌路,来无奈,去无奈,一片蛙起夜来急。速去,速去。勿念,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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