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艰难的两极之境,我还是选择保持我的立场,不去帮助任何一方。
那头目对我有些失望,不过好在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在半胁迫半不甘的情况下,还是把五个背包给了我。
我说的很清楚,我没有帮助怪物们,已经是对他们最好的帮助了。如果我有一丝倾向,他们早在进入仓库之前,就怪物们群攻了。
不管他是屈服保身,还是同情心作祟,都与我无关。我只想尽快解决齐悦璞的事,方便以后做事时,不会那么担心。
在他们五人的帮助下,找了两台塑造器的部件散装在背包里,再把背包都装在一起。在他们吃人的眼光下,我迅速逃离。
我回来没多久,齐悦璞就醒了。我们正捣腾部件,按照说明书组装机器。虽然我不认识,但有他俩都很熟悉,我只是在一旁打下手。
似乎我的工作让她很不安,她上前抢下我手中的活,充满歉意地说:“先生,真对不起,这些工作本来是我做的。我脑袋出了问题,刚才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昏了。对不起!”
她的行为让我很不习惯,向来什么都是亲力亲为,因为她的出现,让我有种负罪感。
我愣愣地看着她,齐莎璞突然来到我的面前,在我耳旁低声说:“呆会塑造时,你用塑造器在身上装个小东西,对你对她都有很大的好处。”
“就这?”我瞅了瞅她,疑惑地问她,“你为什么不大声说出来?”
可能被她神秘的语气和行为影响了,我说出来的声音同样微弱,生怕被人听到一样。
“我不想她误会说我在挑拨离间,让你对她起疑心。那样她会恨不得杀了我!”
“什么东西让你搞得这么神秘?”我极想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什么都不说,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有他们三个懂得说明书的人在,机器装起来非常顺利,很快两台都组装完成。
这机器很奇特,左边有张单人床大小的小平台,上面有个横着的扫描灯管。
右边有个与平台大小差不多,由两个半圆组成的圆筒,里面有三根比发丝还细的长针。
左右两部分像是整台机器的手,又像是眼睛,中间是整个脸部其他部位,脸上有张比较大嘴,似乎很饥饿的样子,急需食物填满大嘴里一样。
下面是类似人的肠道系统,盘着很多粗细各异的管,有很多软管从大嘴的根部,连着两只手。
两侧是操作系统,有手柄也有按钮,还有立体显示屏。
我围着它转了两圈,不明白齐莎璞所说的小东西指的是什么,从哪里装。
齐莎璞完全无视了我疑问的眼神,拿起四个背包扔到了大嘴里,大嘴很快闭上,然后里面传来“嗡嗡”的声音。
然后对我说:“你可以让她躺在那个分析台了,量化包粒子化需要时间等分析台分析完,粒子化也差不多了。”
我看了看齐悦璞,她正不高兴地扫着齐莎璞,似乎不想她插嘴。
齐莎璞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无奈地闭上嘴走到一边,转身的时候,我看见她抹了一下眼角。我想她现在非常痛苦,为了避免误会,有话不能说,亲也不能认,我想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过。
齐悦璞也明白,这些都是为她准备的,见我点头同意,她瞪了齐莎璞的背影一眼,才躺在平台上。
由于我不知道怎么操作,只好让齐莎璞来代替。
扫描灯管启动,紫色的光凝聚成光幕,铺盖在齐悦璞的全身。然后“嘀嘀”的响声,伴着立体显示器上显示的脉搏跳动。
过了一会,显示器图像变成了一个人的轮廓,慢慢从脚向上到脖子显示骨骼,然后经络、肌肉、皮层,连衣服的纹理都清楚地勾画了出来。
大脑部位最耗时,显示起来也很复杂。先是大小脑,然后在脑的表面勾画一条条神经线,再蒙上脑皮,在脑皮上又勾画粗点的神经线,链接身体经络……
一个大脑用的时间,是身体的三四倍。整个人体显示完,屏幕的四个角落闪烁着记忆图片,融合到中央大脑部位。
右上方是文字,左上方是图片,与右上方的文字相映结合。看得出,这是知识的图像化的结果。
左下方是性格情感的图像,是喜怒哀乐,悲哭欢笑各个阶段的图像。右下方我看不懂,闪烁的东西有时是图像,有时是文字,有时是乱七八糟各种颜色的线。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整个分析才算完成,让齐悦璞下来时才发现,她竟然又昏了。这情况让我有点抓狂,好在现在没什么事,否则真不敢想象我会不会把她丢在一旁不管她。
齐莎璞说她这种昏厥,很短暂,要不了多久就会苏醒。
果然,在背包粒子化完毕不久,她就醒了过来。然后又是一阵急切的道歉,然后自己主动进入右边的圆仓,一脸歉意的把自己关了进去。
我无奈地叹口气,示意齐莎璞进行下面的工作,说:“我有点后悔收下这么个佣人了,先不说其他的,单就是这种殷切的道歉,就让人受不了。如果她真的有错还能接受,可这什么情况都急促的道歉,太让人别扭了。”
她对我笑笑,真诚地说:“你是个好人!”
好人?我怎么就成了好人了?我印象中好像有句话叫:“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
按我的理解,像我这种不知道死亡是什么的怪人,应该是属王八或者绝对祸害级的,不然怎么会有种活了很久很久的感觉。
我苦笑了一下,开玩笑的说:“你别咒我了,我已经活了很久了,属于祸害级的人。你还是好好忙你的吧,现在你妹妹比什么都重要!”
她摇摇头,没理会我,转头认真地操作起塑造器。
屏幕上显示的是那边刚才分析后,完整的人体图像,并影射在地面上成三维立体人像。
在齐莎璞的操作下,立体人像呈上中下三段,头、胸腹、腿各成一段,每段都插入一个像针筒一样的细管,做注入状。
过了一会,立体图像变成了心电图和脑皮层活跃图,正由正常跳动,慢慢减速,直至都变成直线。
这时,齐莎璞变得紧张了,连罗福都在一旁协助操作手柄。
罗福操作的两个手柄下方,分别印着心脏和大脑的图案,虽然我不知道干什么的,但看罗福的模样,这两个绝对比较重要。
齐莎璞把立体人像调了出来,她一边用手滑动立体人像,让图像随着她的手自由缩放转动,一边控制着一个像闸刀一样的手柄极度缓慢的向上推,有时会快速拉回,重新慢慢上推。
她这个手柄下方印的是一个门一样的指示灯,指示灯随着手柄向上推动,由门缝慢慢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而立体人像总是突出显示心脏和大脑,三根细管此时插在心脏一根,大脑两根,每根都插在中央位置。
随着细管注入的东西,立体图像心脏和大脑的位置,由虚影慢慢凝实,变得清晰。不到一分钟,心脏和大脑变得完整,慢慢开始跳动。
罗福和齐莎璞早就冒了汗,此时很明显都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一样,轻轻擦了擦汗水。
似乎看见我不理解他们会这样,齐莎璞张口解释起来:“人的心脏和大脑,安全范围最多休克一分钟,如果一分钟内不能恢复,那就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我妹妹的大脑和心脏是人为强制药物休克,稍微有一丁点错误,就没有任何可能,而是绝对醒不过来了。”
“哦……”我不懂得她说什么药物休克,但我明白了他们紧张的原因,“后面呢?你们这就放松了,不怕出问题?”
“后面……”她想解释,似乎不知道怎么说清楚,转口说,“你还是看着的好,别问那么多问题!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这些都是基本的东西,所有人,连孩子都懂,你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我撇了撇嘴,没敢搭话。难道告诉她我是从火山岩浆里冲出来,被大鲸吃了?
我没说话,齐莎璞也没理我。虽然现在没刚才紧张了,但她还是很认真。
三个细管此时又分别插在三个部位,然后继续注入什么,由细管部位向周围蔓延,使三个部位慢慢凝实,变成与大脑和心脏一样清晰真实。
这三个部分凝实得很慢,其实速度与之前并没减慢,可能因为这三个部位比较大的原因,给人的视觉像是很慢。
大约十分钟,脑袋凝实完成,那根细管由脑袋转到凝实最慢的胸腹部位,加速凝实进度。
半个多小时后,腿部凝实也完成了,三根细管都聚集到胸腹,让凝实速度有很明显的提高。
又过了大约四五十分钟,整个身体才凝实完成。立体人像显示出来的,犹如真人,要不是拿手抹不到,一时还真分辨不出来真假。
我正惊叹这人像的真实感,齐莎璞却迫不及待地拉着我,让我打开齐悦璞所在的圆筒。
此时,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拉住齐莎璞,有些尴尬,但还是很严肃地说了出来:“这个图像是她现在的真实状态吗?”
“是啊!怎么啦?”
“怎么啦?”我没好气的说,“你就没注意到什么吗?”
她摇摇头,又似乎不敢确定,转头问罗福,见他也摇头,才确定地说:“确实没什么呀?”
“呃……”好吧,真不知道是我反应过敏,还是他们太迟钝了,我还是直说了吧,“这图像没穿衣服!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
“啊?”她惊讶地看着我,扫了一眼立体人像,半天说不出话来。
开始我以为她被我提醒,终于反应过来,可慢慢我发现,情况似乎不是这样。她一直用手指着我,用像是看奇异怪物一样眼神看着我!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我……”她吞吞吐吐半天,最后直接大笑起来,连罗福也跟着笑个不停。
“喂,这很好笑吗?”
“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人就是赤裸着活了一辈子!哈哈……真正穿衣服的没几个!都什么年代了,还注意这些!你以为这是古代呀!再说,就是想穿现在的法律也不允许呀!呜呜……你笑死我了!”她边笑边嘲弄我,最后连眼泪都出来了。
可我却震撼了,赤裸着活一辈子?法律还不允许?这……这什么情况!
似乎看到我的模样,齐莎璞强忍着笑意说:“你就是想穿,也得有衣服穿才行吧!要知道整个世界都没多少衣服,非特殊情况,法律是禁止穿衣的!好在人类大迁移,不在需求那么多衣服,要不然你以为我们能衣服穿?你做梦吧!再说,我们有衣服穿,是有原因的!哈哈……”
她笑的很欢,可我却感觉到了恐怖,还很凄凉。
这个世界,连穿衣的资源都几乎消耗殆尽,达到了用律法约束的地步,可以想象这个世界被破坏成什么样子了。
我无声地打开圆筒,果然像立体人像一样,齐悦璞身上没有一丝一线,完全赤裸在我面前。
“先生,我……您怎么啦?”她看到我脸色低沉,很不高兴,兴奋劲头马上无影无踪。
“没什么。”我瞟了她一眼,实在是看不惯,一点看她的心思都没有,心里突然有股怒气。我指着圆筒不耐烦地说,“里面呆着,没让你出来,就老实呆在里边!”
她想说什么,被我瞪了回去,只好委屈地回到圆筒,并主动盖上。
我不知道怎么啦,怒火一下子窜了上来,对罗福夫妻大吼起来:“别他娘的再笑了,都给老子闭嘴!”
他们被我震住了,看得出他们很疑惑我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齐莎璞问我:“你怎么啦?因为笑话你就发这么大的火?”
“你要真是笑话我也就算了,可你们是在笑话我吗!”我愤怒地指着她说,“你就一点不觉得可悲吗?连穿衣都要用律法约束,你觉得这好笑吗!啊!”
“我……这……”
“哼!真不明白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你们有问题!”
“我问你,她进去时是穿着衣服的,怎么现在什么都没了!”我指着齐莎璞,厉声问道:“还有,塑造器能不能塑造衣服?”
“塑造器塑造时,只能先分解,然后才能再塑造身体。她的衣服在塑造身体时,被塑造器分解了。能不能塑造衣服,这个……”她不确定地说,“听说过,没试过。”
“这不是还有材料的吗,现在就试试!”我把背包捞到手里,扔到齐莎璞跟前,说,“塑造不出来,你就带着妹妹一起离开我的视线,不要在我面前恶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