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怎样的存在呢”,我搅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不经意地问,加美子和陈莹莹互相看了一眼,陈莹莹说:“爸爸是很烦人的,总会催你结婚。”加美子也在一旁附和地说着是啊是啊。大概是不想谈及这个比较敏感的问题,她们转移了话题。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心里藏了很多秘密,我想跟加美子和陈莹莹说,我喜欢高也,我想对她们说也许我知道我父亲是谁,我想问她们怎么办,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跟她们说,我也很怕说出来后,目前这种平衡的状况会被打破。所以,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或者伪装跟以前一样,见到高也时,会像朋友般聊天,见到庄董事长时,会很礼貌地打招呼,对于庄蕴菲,虽然之前她给我的感觉像姐姐,但现在,在感情上我有些依赖她,大概是因为我知道她真的是我姐姐,也可能是因为自己一个人生活太久,突然发现身边有个亲人,会忍不住让人想依赖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生活和以前一样,心里却总有处空白。
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头昏脑胀,全身肌肉酸痛无力,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早上,因为要跟高也一起去见客户,所以强撑着疲乏的身子到公司上班。在车上,高也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说不是,是晚上没睡好,他听到后,看了我几眼,继续说着待会见客户的事。在跟客户商谈时,我尽力集中精神,尽量用平常商谈的口吻跟客户解说,但是,我的背上却不断冒着冷汗,幸好是坐在椅子上,不然现在我肯定站不稳。
总算结束,我撑起身子,靠着墙,勉强地走出房间,靠在墙边,眼里周围的建筑物有些扭曲,该不会是发烧了吧,我伸手摸摸额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一会,高也走了过来,又是一句沈盟你是不是不舒服,说着,伸手摸摸我的额头,然后大惊一跳说你怎么发这么高的烧,赶紧到医院去。我说没事,让他留下来处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打车去看医生就好。他拿出电话,打给还留在会议室里的柯振东,说他有急事要先走开,剩下的事情由他来收尾,挂了电话,就把我往外扶,边走还边说怎么自己发高烧都不知道。我是发高烧了吗,大概是发烧的人感觉不到自己的体温,所以我摸自己的额头时没察觉。高也身上没有一般男生爱用的古龙水的味道,他身上的味道大概来自于某种沐浴液吧,很好闻,靠在他身上,我有些希望,能不能让这条路长一点,就让我这样多靠在他身上一会儿。他把我放在副驾驶座上,自己上车,帮我系好安全带后便开车,虽然眼前有些模糊,但是他帮我系安全带时的脸我却看得清清楚楚,还是那样地好看,就像我十七岁时见到他那样。
他本想把我送去医院,但是拗不过我,就照了我的意思把我送往我所住的小区里的社区医院,一进门,被折腾一番后,那老医生拿着温度计,厉声对高也说:“你怎么照顾你女朋友的,都烧到40°了,再晚来些,你们就等着来生再见吧。”高也没有回嘴,乖乖地在一旁点头,我听着觉得很好笑,也很想解释,可惜,我没有力气。我不想挂水,老医生没办法,给我打了两针,开了一堆药,千叮咛万嘱咐后,才让我们离开。高也送我到家后,我说我想睡觉,然后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让他赶紧回公司,他说了句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他,然后离开。听到关门声,原本假寐的我睁开了眼睛,我很想他在我身边多待一会,可是我不敢,他若对我好一分,温柔一分,我就会想要更多,我怕我发现更多他的好,会更不能抑制自己更喜欢他。
傍晚时,高也给我打了电话,问我好些没,还叫我要好好吃饭,然后记得按时吃药,听着他关怀的话语,我想说些什么,却全都被我压下,只说了声谢谢你,今天麻烦你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晚上,庄蕴菲来看我,她说她听高也说我发烧了,所以赶了过来,手上还提着大包小包,看着她关切的神情,我笑笑道没事了,好了很多,心里暖洋洋的,这种感觉,是久违了的家庭的温暖,让我想起了远在天国的母亲。她说,让我不用在意她,到床上睡觉,她给我把东西整理好后,就会离开。我听了点点头,躺在床上,大概是因为吃了药的关系,不一会就睡着了,在睡梦中,我看到了母亲,父亲,还有庄蕴菲和我,四人围着饭桌吃饭,是我期盼了许久的家啊。
早晨起床,打开冰箱,冰箱里塞着满满的东西,什么鸡蛋、牛奶、新鲜的水果之类的,还有冷藏格里用保鲜盒装好的几样做好的菜,我知道,这是庄蕴菲趁我睡觉时为我做的,心里又是一阵暖流。然而,那时的我却不知道,那晚庄蕴菲帮我掖好被子准备离开时,不小心碰掉了我放在床头的日记本,她捡起日记本时,看到了从笔记本里掉出来的那张母亲怀着我七个月时和父亲的合照。
一个半月后。
白色咖啡厅里,庄蕴菲正和一个男的见面。男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一袋文件,递给庄蕴菲,翻开资料的封面,那男的指着照片上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对庄蕴菲说:“这个女人叫沈梦如,是北京人,从小家庭离异,跟随爷爷奶奶生活,1987年时离开北京去了英国进修”那男的翻开另一页,继续说道:“沈盟是沈梦如的女儿,在日本出生,出生日期是1988年5月,如果没错的话,沈梦如照这张照片时,怀着的孩子就是沈盟。沈盟在日本一直跟沈梦如生活,我们在日本没有查到沈盟生父的任何消息,沈梦如是在沈盟大一那年去世的,而沈盟则是在大学毕业后一年回国。”庄蕴菲听着,神色愈发凝重,双手紧握着,那男的继续翻着资料说道:“另外我还查到些东西,令尊1987年也在英国,但是在1988年3月时回了国,他和沈梦如的合照正是1988年3月,同时,在英国一家医院,我们查到了沈梦如的就诊记录,从1987年沈梦如怀孕开始,就诊记录上的签名就一直是令尊。”听完这些,庄蕴菲平静地坐着,那男的收过支票离开,离开之前,那男的似乎想到什么,对庄蕴菲说:“庄小姐,要确定沈盟的身份倒也不难,只要把沈盟的头发送去做DNA鉴定即可。”说完,转身离开。庄蕴菲依旧平静地坐着,看着眼前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