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今晚是庄蕴菲的演奏会,我打开衣柜,挑选着衣服,去演奏会不必穿得太隆重,但也不能太随便,我挑了一件宝蓝色的及膝裙,以防待会天冷,穿上白色的薄风衣外套,再来就是一双七公分高的宝蓝色高跟鞋,化了裸妆,搭配得当,风衣略比裙子短一点,白色的风衣下摆露出些蓝色的裙摆,刚好是我想要的效果。出门前,我望了望镜子,把本是扎起的头发放下,平时工作,我甚少把头发放下,因为觉得不方便。
到了楼下,本想打的去的,却在不远处看到一个身影,除了连森还会有谁。连森走过来,围着我转了几圈,打量了我好一会才说:“有没有这个荣幸跟你一起去演奏会呢?”我不介意有顺风车,很爽快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时,连森认真地说了句,很漂亮,没等我回话,他就发动了车,平时他说话总带着些轻佻,这么认真的语气倒是让我有些不习惯。
好不华贵的现场,不管是物还是人,虽然是热闹,但不喧嚣。我和连森入席前,见到了高也,高也一身黑色西装,虽是平日里的样子,但却叫我有些移不开眼,连森和高也寒暄了几句,高也转头看我,我有些紧张,手在风衣口袋里微微握拳,但还是微笑着对他说:“总经理晚上好。”他笑笑道:“要是你平时就是这副打扮,大概也没有男生会对你敬而远之了吧。”他还记得上次吃饭时我对连森说的玩笑话。演奏会快开始了,我们三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入座贵宾席,算是沾了庄蕴菲的光,能在这么好的位置就坐。连森坐在我的左侧,而高也则坐在连森的左侧。
时近八点,会场的灯暗了下来,只有剩下舞台上的灯光。庄蕴菲上台,台下是一阵掌声,今晚她一袭红色拖地长裙,让我想起了日前连森送的玫瑰花,但不同的是,庄蕴菲身上不带刺,她站在台上,红色的服饰让她看起来格外自信,却也不乏内敛,每每见她,我总不禁要叹一句,世上竟有此般佳人。我微微往前倾,却看到高也满眼的爱怜,恐怕也就庄蕴菲能让高也露出这幸福的表情了,想着,我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但只有我知道,我这笑里有着些苦涩。整个演奏会,庄蕴菲先是演奏了几首世界名曲,最后一曲前,庄蕴菲向在场的人说道:“最后这首曲子,献给在场的一个人。”说毕,她望了高也一眼,便开始演奏。悠扬婉转,是为高也所做的曲子。
演奏会结束,我们三人转至后台,高也抱着庄蕴菲,在她无暇的额上烙下一吻,我有意将眼神避开,连森也拥抱了下庄蕴菲,称赞道:“你今晚不仅美艳全场,更是牢牢俘虏了高也的心。”庄蕴菲含羞地笑着,我对她说:“演奏会很成功,谢谢你的邀请。”庄蕴菲亲切说道:“沈盟,早就觉得你是个漂亮的人,没想到稍稍打扮,就有点出乎了我的意料。”也许是客套话,但听了这话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干笑了几声,连森则指着我和他对庄蕴菲说:“金童玉女。”我则还道:“对啊,你是金童,我不是玉女。”
四个人小聚了一下,在路口,一左一右,分两路离开,高也和庄蕴菲一路,我则拗不过连森,答应让他送我回去。到我家楼下,我跟连森说了声谢谢,想开车门下车时,连森却说:“沈盟,我们交往吧。”他说完这句话,过了好久我才开口道:“连森,我不喜欢你。”因为我不想这么不清不楚的对待连森,所以说得如此明白。他有点粗鲁地揉揉我的头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没关系,我追你,说不定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三个月后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我还想说什么,连森却说:“沈盟,先不要那么早拒绝我追你,想当初,我爸也是追了我妈好几年才把我妈追到手的。”连森,我不想和你交往,也不想让你喜欢我,因为这样会很对不起你,我心里有个人,不管我是否把这个人藏在心里的最深处,不管我和这个人有没有可能,只要我心里有别的人,对你就是一种伤害。但这些话我没有说出口,只是道了声晚安,就上楼。
其实拓恒和连氏集团的合同已经签订,连森早可大摇大摆地离开,然而他没有,还是一天到晚在我眼前晃悠,久而久之,公司里的人也就见怪不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我们公司里的人。偶尔,我、连森、高也、庄蕴菲会一起出去,有次,庄蕴菲打趣道“我们这样子好像是两对情侣在约会”,连森听了是不亦乐乎,高也也在一旁附和,他们是高兴的,但我有些难受。连森也多次表白,只是每次都被我一句我不喜欢你给拒绝了,有时候我看到连森眼里的落寞,心里充满了犯罪感。有时候我总想,如果我跟连森交往,这样确实很完美,但是,我能控制不去关注一个我喜欢的人,但却做不到去喜欢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也不能告诉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说我喜欢他。好多次,我都想和连森再说清楚,但是连森总是不听我的,他说追我是他的自由。
中午,高也说他要到昳丽百货取些东西,让我帮他把文件交给柯振东。我把文件交给柯振东后,叫上加美子和陈莹莹在一家餐厅吃中饭,加美子和陈莹莹是因为我认识的,见面后就一直相处得很好,有时候我总有种错觉,觉得我们三个人好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死党。吃着吃着,餐厅前方的电视机内播放着紧急新闻:昳丽百货发生火灾,原因不明,人员尚未疏散开,消防车已赶到现场。昳丽百货发生火灾,听到这,我霍的一声起身,加美子和陈莹莹显然是被我吓到,我来不及顾及她们的反应,赶紧往外跑,半小时多前,高也才跟我说他要到昳丽百货取东西,我满脑子都是高也不会正在在百货里吧。出了门,我拦截了出租车上车,也不顾加美子和陈莹莹在后头的唤声。
除了母亲病危时在学校里接到医院电话的那个时候外,我从未如此恐惧,如此慌张,如此害怕。到了昳丽百货附近,我扔给出租车几张人民币,便立刻下车。昳丽百货门口,安全线外的人群、消防车、警务人员,早已堵得水泄不通,我看着窗户里冒出来的火光,顿时心脏跳漏了一拍,我挤到前头,想问问高也在不在里面,然而那些个警务人员怎会知道有高也这个人,他们不耐烦地打发着我说,小姐,你不能进去,不要再向前了,就这样,我又被挤出了人群。突然间,轰的一声,红色的火伴着团团黑烟,从窗户里冒了出来,心里的惊恐不禁又增加了许多,高也啊,求你不要在里头。就在我失神落魄又惊恐万分之时,背后有个声音叫住了我,是高也的声音,我循着这个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去,见到声音的主人,是高也,没错,在我看他的瞬间,就在这瞬间,我确认了千万遍,确实是高也。他朝我走过来,在距离我几步之外停下,满脸的不解,是啊,他对我这慌张的神情,我这泪流满面的狼狈表情感到不解,我拼命想抑制自己,双手握拳,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是我没能控制好自己,只能这样任眼泪狂流,此时此刻,我多想抱着他确认我眼前这个人不是个魂魄,而是个有血有肉有体温有呼吸有心跳的人,可我不敢,我也不能,我甚至不敢接近他,只能站在距离他几步之外,只能边笑边檫着眼泪边说你不在里面,真好,你不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