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怎么着，输了就是输了。
大龙没有埋怨小天，不这样，他也赢不了。那小白龙就好象不是人，那份定力见所未见。
大龙急忙跑回家，早上吃的鱼虾茬得难受，肚子里想馒头了，想得要命。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等着谁叫自己吃饭已经属于妄想，那就眼错不见地下手拿吧。爷爷说，要活下去，他活一天就是这一天的胜利。
果然，他一进院门，宛娘就象是定时报时的鸡，抱着小龙马上就迎了出来，堵着上屋门口冲里面大叫：眼瞅着过冬了，院里连一根柈子也没有，你烧大腿呀！
往年都是她这位师娘支使学生往家弄柈子，今年她也知道不能再开那个口了。几年来秀才家烧柴是一景，常见要做饭了，宛老婆子拎着斧头四下里找柴烧。现在，大龙每天捡些柴倒也聊胜于无，不用米下锅了还没有柴烧。
只听里面宛老婆子说：看看看，天天看那破书，你又不是先生了，还放不下那个臭架子。
以前对大龙的恶言恶语，现在也一并囊括秀才了。这娘俩倒好象是秀才父子俩的后娘一般。
大龙走到宛娘身边，说：娘，我能进去吗？
不能！这屋也是你来的吗？宛娘说。
大龙从她身边想挤进去，被她一把揪住耳朵扯到院里：我说过，这屋不许你进，你没听到啊！
宛老婆子闻听也奔了出来，虎视眈眈地站在门口。大龙返身进了东下屋，拿出一把斧子。
你想干什么？宛老婆子厉声叫。
大龙从院里找到那根绳缠在腰上，拎着斧子走了出去。
看怎么样，还是我有先见吧。你若等他长大了那还了得！宛老婆子和宛娘小声说。
能有效果吗？宛娘小声问。
擎好吧！宛老婆子说完冲屋内努努嘴，两人噤声。
大龙绕到后院，撬开后窗。秀才正在看书，听到响动他抬头看到大龙跳了进来。他下意识地往外看一眼，居然没有出声责骂。这种表现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秀才深恶痛决做人行为鬼祟，家中有门不走却跳窗户，这种行径让他看到非大嚷大叫不可。
大龙下了地，悄无声息走到屋门口，见那娘俩面朝院子正在咬耳朵，就到饭台上的筐里拿了两个馒头。
回到屋内，将两个馒头揣到怀中，上炕开窗跳出，又轻轻将窗合上。
秀才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待大龙没了踪影，他起身拿起炕笤帚，将大龙弄的土扫了扫，又躺下接着看书。
大龙，做什么去？走在村道上，碰到了小天。
去砍柴，要过冬了。你家的柴备了吗？
小天说我不知道，备了吧。小天看着大龙脚没停渐走渐远，忽然追上说：大龙等等我，我回家取斧子，咱俩一块去。
今天你先用我的，明天你再从家拿。大龙说。
那好！小天跟上他：我们是男子汉了，应该支撑个家了对吧。小天父亲早逝，家中只有一个娘和一个姐。
嗯。大龙重重地点头。
大龙和小天走到江边往西拐，那边有一片大的杂树林，再往里就是沿江边一线的原始红松林了。大龙说：咱先吃馒头吧，给，咱俩一人一个。
小天说：你还没吃饭呢？我吃过了，你吃吧。我看看咱要哪棵树。
先找枯干能烧的，我家一点柴也没了。大龙说完坐地上就吃。馒头太好吃了，八口，就用了八口，两个馒头就下了肚。大龙发誓，等将来自己长大了，天天吃馒头，吃个够。
两个孩子选了碗口粗的树砍断，抓住树干，一前一后，拖着回家。走走停停，到了家门口大龙放下树和小天道别，小天拖着自己那棵树回家了。
大龙先把枝丫砍下，再砍树干，都弄成一米多长，放到院内码好，心内盘算，一棵树能烧几天，自己多砍一些，这个冬天他要自己把东下屋烧得暖暖的。宛娘和宛老婆子看到大龙自己忙活，就进了屋，由他去。
大龙看看天色还早，就又去了树林。
天空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树林里有淡淡冷而清冽的香气。
拖着一棵树出树林时，天色已经擦黑。
风势猛了起来，大团大团的雪往脸上抽，大龙缩着头，眯着眼，吃力地往前走。
快入村道时他忽然站住了脚步。
四下里白茫茫一片，道上立着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在飞雪中随风打着转，头顶着枯叶盘成一团的东西。忽然它人立走了几步，口吐人言问大龙：你看我象个人我还是象个神？
大龙正没好气，所以不假思索地说：我看你象个牛粪迫子。
呸呸好晦气！那个东西说，转眼不见了。
这是什么东西？大龙吓得心扑咚扑咚跳。他慌慌张张急忙回了家。
大龙回到自己屋烧着了炕。自从小妙来家，这个屋子里就看不到耗子了。他看看这个仓库，站在炕上把灰一通扫，又一通归置，这才去西下屋把小妙接回。风把雪花砸在窗上发出唰唰声响，远处的大江发出呜呜的声音，外面一定很冷，可大龙坐在温暖的炕上，逗着小妙，体会了什么叫手创幸福。
忽然想起爹睡的炕不知冷不冷，他抱起柴去了上屋，要给爹娘炕炉里续柴。
门一开，里面男声问：是谁呀？
咦，怎么是村长的声？
大龙放下柴，到门口往炕上一瞅，是村长和父亲在喝酒，宛娘做陪。宛老婆子不在，一定是抱着大龙串门了。
你干什么？宛娘问。
我来给炉子续点柴。大龙说。
来，咱们喝！秀才举杯，口齿已经不清了。
村长也喝高了。他走出秀才家已经是半夜。风雪越狂，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前面道上有个什么东西，头上顶个象牛粪迫子似的东西，在风雪中努力要站稳脚步，进三步，退三步，问道：你看我象个人我还是象个神？
顾总心中一阵狂喜，他知道这个，早听老人说过，这叫讨口风，好运来砸头了。他急忙说：我看你象个神！
忽然一阵旋风，一个老太太立在面前，双目似灯，又似燃烧的红炭，冷冷地说：你听命于我，我当不负你！又一阵旋风不见了。
大龙一夜好睡。早上起来一睁眼，吓得一咕碌爬起来：鼻前摆个死耗子！
小妙！他大叫，你干的好事！
喵！小妙精神百辈地从房梁上跳下，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大龙没好气地用手捏着耗子尾巴，走出去扔到院外。喵！小妙不满地跟着他，见他一扔又叨了回来，摆在炕上。
这下子把大龙弄得恼火，正告它：不许再把死耗子弄进屋里来！下次你吃多少逮多少，都吃掉！明白了？
妙！小妙说。下一天早上大龙醒来，一看枕边摆着两个死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