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坚强的倾城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忘记那个场景,也许一辈子,愿下辈子她不再记得,怀胎十月的母后惨死在自己面前。
古国六年,春。
倾城和所有待嫁女子一样,准备着大婚所用红彤彤嫁衣,直到现在她看到红色,就像是看到母后的血一般,会有控制不住的冲动,想要打人甚至杀人。
那天,她满心欢喜的拉着暗花来到王后寝宫“凤欢殿”,想向母后讨个鸳鸯绣,王后绣工天下无人能及,这样嫁衣将会更加的完美,一路为自己不久的大婚而乐不思蜀,将火红的嫁衣往脸颊贴了又贴,难以掩饰一个待嫁女子的喜悦,刚到门外却停下了脚步,她疑惑的表情望着暗花,久久不能言语,还不等暗花反应过来,她便毅然踩着嫁衣不顾一切冲了进去,就这样短暂的时间她连“这是母后的声音吗”这几字都没有说出来。
皇后的哭喊声与杖责的打板声两两相应,那一声声“皇上冤枉,皇上冤枉”听着另人揪心抓肺,如蚂蚁钻肉般难受。
顾灼痕站在凤欢殿外,威严且神武,花盆已经七零八碎,在这之前已然是一场暴风雨的摧残,服侍皇后的宫女都跪在地上闷闷哭着,没有一个人敢哭出声来,暗然脸上有手掌的划痕,衣襟上有几丝血迹,哆哆嗦嗦的捧着桂冠抽噎着,这位君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与曾经认识的判若两人,皇后在距他不到半米的地方,悲痛万分,有苦难言,用微弱的眼神无奈的望着一生至爱,拼命的爬着和哭喊,她定是疼极了,斑斑血迹浸透金色的贵服,印染在地上与泥土结成一团,像是一条奄奄一息染血的凤凰。
倾城惊慌失措,好生心疼,眼泪浸湿了衣裙,双腿发软,不听使唤,站在母后面前许久才有意识,拼命推开那四个人行刑人,见不得这般残忍,抱着母后身体不准他们再碰,更用身体阻挡着,另板子停下来。
而行刑的人十分为难,既不敢在皇上面前有所差池,也真的不忍心杖责曾经端庄得体爱民如子的皇后,只是将大板高高挥起,不忍落下。
“谁让你们停下来的,皇后有招认吗?”顾灼很十分恼怒,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般,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或许是越是拥有越是害怕失去,此刻的他才明白,至高无上的皇权已经越过曾经对皇后最为纯粹的感情,他不容许自己的江山沦入他人之手,即便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也不能饶恕。
面对父皇这般语气,皇后已然无地自容,哀大莫过于心死,再也不开口求饶,也不愿争取解释,只是静静的等待自己的死去。倾城却不依不饶用身体保护着母后,紧紧的抱着皇后不离不弃,哭着问他,“父皇,求您饶恕母后,她是您的发妻,她曾和您共患难啊,父皇”她已经分不清躺在脸上的是汗还是泪,只是皇上的一字一句她听得那样的清楚。
“拉开公主,不准停手”他并不理会她,且狠狠的说。
“父皇这边责打母后,难道您就一点也不心痛吗?身体是肉做的,父皇您的心是铁做的不成?”她越来越无礼的问着,心里却害怕极了。
“将公主拉开,继续行刑”而他只是一味重复继续。
倾城慢慢爬到他身前,拉着他已经冰冷的手,揉搓着双手为他取暖,“父皇,您可以随意的选妃嫔,而儿臣却不能随意的选择母后,对于儿臣来说,只有一个母后,而父皇有许多妃嫔”如此这般说完,他已经对她一忍再忍,最终忍无可忍。
竟然下令说道:“谁若再阻拦行刑,一并处罚,不容求情”
倾城顿时瘫软,擦干了眼泪有所怀疑的说道说:“如果能够代替母后挨板子哪怕打死儿臣,也无怨无悔,但请父皇格外开恩,重新彻查此事,您与母后相处的日子比我多了许多,您应该了解母后,她不会做对不起古国的事,绝不”
倾城甘愿为母后挨板子,但是绝不能白挨,更不会让陷害母后的人逍遥法外,聪明的倾城更加了解自己的父皇,若错杀和误杀母后,他将一辈子抑郁寡欢,遗憾终身,她绝不可以让自己最爱的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