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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爱】兴趣,流露着爱的痕迹

伊薇随父亲来到法国已有两年多。她和同龄的孩子一样,也进入了正规的学校学习。除了去学校读书,从4岁开始上的特别爱好班——音乐和绘画,到了法国依旧继续,没有因为换了环境而受到耽搁。伊薇的家境算是富贵有余,父亲伊庆海从商多年,十多年前事业起点在中国,妻子贝莉莉,也就是伊薇的生母,是中国人。伊薇两岁时,伊庆海与妻子贝莉莉因家庭问题无法协调一致而离婚,家庭问题只是导火索,实属性格不合,即便彼此还爱着对方,最终也只能分开。如今,伊庆海已经成为公司的董事长和重要的股东之一。伊庆海离婚后,就奔波于两国之间,时常回到法国看望和照顾身体不好的母亲,后来,伊庆海的母亲心疼儿子的辛苦,就跟随去了中国,直到两年前老太太落叶归根的情结,坚持要回到法国。伊庆海为了照顾久病不愈的母亲,一年中大多数时间留在法国,公司重要会议必须出席的时候,再回到国内。他的母亲过世后,本可以很快回中国的,但一想伊薇刚刚适应这里的环境,也渐渐开朗了许多。暂时还是先在这里吧。自己就辛苦点,公司有事就来回多跑几趟吧。

伊庆海对女儿是疼爱有加的。温柔细腻有如对待心爱的女人。也难怪,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样看来,也说得过去。不管再忙,只要是伊薇的生日,伊庆海都会为女儿准备好礼物,而且每一份礼物都特别花了心思的。每次都让伊薇感动和开心得红了眼眶。父亲有多用心,孩子是能体会得到的。不仅是孩子的生日,只要是看到和伊薇相配的衣服,或伊薇可能会喜欢的礼物,他都会买来的。尤其是狮子,各种狮子的玩偶、布艺、纪念品,或是小小的一张明信片他都会帮伊薇收集起来。伊薇曾告诉他,“她喜欢狮子的霸气,有“王”的风范,就像爸爸一样。是她的保护神。”伊薇也深爱着自己的父亲,只要是父亲说的话,他一定听,只要是父亲去的地方,她一定要跟着去。

伊庆海看出女儿对唱歌和绘画有兴趣,就送她去了兴趣班。伊薇的嗓音轻灵悦耳,深得老师喜爱。伊薇最具天赋的还是绘画,每次伊薇拿着画好的画给父亲看时,伊庆海的脸上满是骄傲和幸福。伊庆海不忙的时候,会带着她去法国的美术馆、博物馆去参观。

伊庆海虽是商人,但他也有着浓浓的文术范,头发留长的话,还以为他是艺术家呢。他对绘画曾经十分痴迷。伊薇绘画的启蒙老师就是伊庆海,最初是他手把手调教的,稍大一点才送伊薇去了兴趣班。

周末刚刚陪着伊薇去逛毕加索美术馆,回来后又送给伊薇一个新的生日礼物——画册。在米色的空白扉页上,留下了他的笔迹,倾注了他对伊薇的爱:

“爸爸永远爱你,我的薇薇。今天,只是快乐之中的一天,你会天天这样快乐的!永远幸福开心的歌唱,尽情描绘你多彩的人生,我的宝贝儿!不可免俗的还要说一句:生日快乐!爱你!”伊庆海写完,还画上了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分明就是父亲拉着女儿的手走在梧桐树下的背影。

这本画册,成了伊薇的最爱,不管到哪里都要贴身带着它,已经成为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爱不释手的不仅是里面精美的画作,最珍贵的就是父亲为她写下的生日留言的那一页。

在绘画兴趣班,伊薇认识了和她一般大的孩子——钱丹丽。钱丹丽引起伊薇的注意,也是因为她和自己一样,都是东方的面孔。钱丹丽眼睛不大,棕黄色瞳孔,鼻子细小尖挺,皮肤倒也算白嫩,看起来也算清秀可人。性格活泼、外向、说话直率爽朗。

钱丹丽也注意到了同在一个班级的精致的东方瓷娃——伊薇。在她眼里,伊薇是她看过最漂亮的东方女孩了,她身上不仅有东方的特质,自然卷曲的头发还另有一种洋味,神态中更有一种孤傲的气质。笑起来是甜美的,但她很少笑,看起来是冷冷的,常常没有表情的,看不出悲喜,看不出一丝情绪流露的痕迹。钱丹丽真想捏捏她的脸,看她会不会变换表情。若说她是美人,那肯定是南极的冰美人。

钱丹丽接近伊薇,从问候开始,慢慢的说起了故乡,说起了画画,说起了她们感兴趣的各种话题。没多久,钱丹丽与伊薇成了很谈得来的好朋友。每次画画,两个人的画板总是并排放着,伊薇在班上开始有说有笑,也不再是独来独往,不再是上完课就匆匆的离开去停车场等父亲。有了新朋友的伊薇,总是等着父亲到班级门口来找她,她才收拾好画具,跟钱丹丽告别后再离开。

钱丹丽,每次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因为她的母亲要从很远的地方搭乘地铁赶过来。所有的人都离开以后,活泼的钱丹丽变得落寞,她对着画板的神态如此的孤单无助。她的活泼,她的开朗是装出来的,不然如何能有人去理会她,注意她,更别说和她成为朋友。心底越是自卑,表现的行动就越是自负,心中明明是悲伤的,表现得越是欢喜的。唯恐真实的自己不受欢迎,就勉强自己变得迎合众人而得到大家的欢迎和喜爱。

只有在这里画画的时间,钱丹丽才觉得自己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和伊薇一样,没有什么不同。而当自己一从这里离开,她就过着另外的一种生活,与母亲拼命的打零工,做手工赚钱。母亲说是攒钱给父亲看病的。几年来她从未见母亲把钱攒起来给父亲看病,而是每次拿到钱就会匆匆忙忙的寄出去。兴趣班,是母亲给她拼命劳动的奖励。参加兴趣班,母女俩是瞒着她父亲的,每天母亲都说带着她出去打零工,就她送到学校上兴趣班,然后再接她回去,再一起去做手工。母亲对她的这份心意,也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愿意拼命干活的动力。

钱丹丽的心境,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成熟了些,对身边的人也变得淡漠。

若说她拼命干活也是对父亲的爱,那说得过于牵强。她对父亲没有什么特别亲密深厚的感情。她看不出父亲得了什么病,而且父亲总是躲在屋子里喝酒睡觉,醒着的时候就是骂人砸东西,也不见他为这个家做过什么具体的事情。从她出生后,父亲也不曾说过一句关心她们母女的话,满脸只有愁苦,一辈子苦大仇深的表情。她的母亲,健壮丰腴的身体,承担着家庭的重任,勤俭持家,任劳任怨。钱丹丽一直很好奇,日子过得并不好过,为何留在异国受苦?她也问过,母亲一向都是摇头不肯说,父亲在家的时候,母亲就做出噤声的动作,不让她问下去。但每次她都坚持要问,她就想知道原因,但跟父亲问到的结果每次都一样,都是父亲的一顿臭骂。“小屁孩懂什么!老子愿意在这熬着,回国有什么好的,还不是一样生不如死!”他们的家也经常搬来搬去,没有一个久居的落脚之处。这个家,让她从来就没有感觉到安定过。她不知何时又突然要搬家。

至少,在她与母亲苦命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个人关心她,一个可以做她朋友的人。

能做朋友,需要什么样的缘分?她知道自己需要朋友,但她无法坦诚的告诉她的朋友自己的真实情况。她也曾坦诚过,只是都因此失去了朋友。不是因为她的境遇而失去,而是因为渐渐的失去的是彼此共同的话题,对方常常要变得谨慎小心,自己又变得特意靠近,两个人都改变了最初的自在,感情也变得小心翼翼,而后渐渐疏远。常常搬家又让她彻底的和朋友们失去了联系。

她知道伊薇不会改变对她的好,她越是了解伊薇,越是珍惜与伊薇的感情,越怕自己无法接受某一天伊薇与自己的疏离。她的生活无法揭开给伊薇看,她没有勇气。她知道自己与伊薇的人生就像海市蜃楼一样,虽然是无法真正走近的,但却是美丽的令人向往的,毕竟这份友情闪耀着希望的光芒,哪怕只是瞬间……

伊薇的确不知道钱丹丽的真实情况。与钱丹丽依旧保持着纯净而真诚的友谊。在法国,除了父亲,除了樊尚,她又有了新朋友——钱丹丽。她感觉到自己的生活越来越丰富了。

伊薇和父亲吃完饭。伊庆海开着车驶向回家的方向,伊薇想起来钱丹丽便开心的哼起了歌。

“最近心情不错呀,薇薇!那个女孩是你很好的朋友吧?!”伊庆海看着女儿的高兴样儿笑着问道。

“嗯,她叫钱丹丽。父母都是中国人。不过,不知道她家里都有什么人,做什么的,我也没问。我只要和她相处得好就够了。”

“对。中国俗语‘英雄不问出处’。”

“爸爸,你都成中文专家啦!中文比法文说得好吗?!呵呵呵”伊薇笑话父亲,时不时就冒出一句中文谚语。

“中文有时表达的意思很贴切。就像吃蹄筋一样,很有嚼头。你也多研究研究。”伊庆海得意的说。

“为了不和爸爸出现‘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情况,我真得好好学学中文。”伊薇故意用了一句中文回敬老爸,说完咯咯的笑个不停。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伊庆海开心的感叹。

“姜还是老的辣啊!”伊薇也不示弱。

“少壮不努力……”

“老大徒伤悲~”

“言传不如身教~”

“有其父必有其子!”

哈哈哈……

父女两人开始了你一句我一句的中文谚语大比拼,最后他们自己也不清楚想要说什么,只为了说谚语而说谚语。

湛蓝的天空,朵朵白云随风慢慢的漂移着,形成了各种奇妙复杂而又独一无二的造型,即便在下一秒,也不会与上一秒相同,这是云的轨迹,人生的轨迹又何尝不是呢?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宽敞的公路上,车辆不多,视野开阔。豪华的跑车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听不到美妙的节奏,听不到呼啸而过的风声,旷野中飘过的只有父女俩阵阵欢快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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