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灰白色的天空,阴沉的云,远方贫瘠的土地,枯树,水潭,泥路,再远一点,是一座低矮的山峰。
何秋媛靠着石壁坐起,这时她才发现,她在山巅下的一个石崖,石崖内有个山洞,而她正躺在洞口。
她缓慢地站起,这才看见石崖前站着一个恶魔,他背对着她,望向远方,风闪烁着他的火焰。
“秦衍谌?”何秋媛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她亲眼看到他变成了眼前这恶魔。
恶魔侧着脸说:“请叫我威廉·道格拉斯(William·Douglas)。”
何秋媛搂着自己,那恶魔说的话让她胆战,好在她知道他暂时还不会伤害她。
“我能知道我们在哪里吗?”何秋媛看着眼前这一片荒凉的大陆。
“在一个你不知道的世界。”威廉依旧阴郁地回答。
“你是说……我们不在地球?!”何秋媛彻底惊愕了。
“应该说我们不在你认知的宇宙。”
他不敢想象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新的宇宙,可以这么理解,时间是纵轴,而各个宇宙是横轴,”威廉正对着她,向她述说,“时间不断前进,而各个宇宙互不相干,也随时间变化,可以说我们两个宇宙就是平行宇宙……”
“等等,平行宇宙,平行世界……”何秋媛打断了他,蹙着眉头说,“我曾经听闻过,你是说这个宇宙是我们宇宙的阴面?”
“不不不,完全不是那回事儿,这是你们人类并未认知的一点,这个宇宙不是你们宇宙的翻版,也没有相同的你。其实平行宇宙也并非只有两个,它有很多个,而且每个平行宇宙都独立存在且拥有自己的特性,所谓特性便是组成物质的基本微粒不同,就如我们这个宇宙,”威廉伸手看了看自己手心的绿火,“用你们的话说,这就是魔法,我们的世界允许魔法的存在,而你们的世界却不能,这就是基本微粒的不同所造成的巨大差异。”
“那……为什么你会在我们的世界出现,并使用魔法呢?”
“这……说来话长,我需要慢慢跟你解释。”恶魔蓝光游离,当时的冰冷已不在,似乎正处于思考中,极力酌量着她的一个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嗯?”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我也不知道,”火焰更加游离不定,躲闪着何秋媛的眼神,他便支开话题,“你应该饿了吧?”
这么一说,何秋媛的确饥饿起来,便说:“你怎么知道?”
“你进行了结界穿梭,又昏睡了两天,不饿才怪。”
何秋媛听得云里雾里,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了飞上天空的那一刻,便没有回答。
“那我去帮你找吃的。”说完便俯冲到下去,一会儿一个黑影又闪现在面前,往远方的那座山飞去了。
何秋媛很快意识到,她要马上回到她的世界去,那就必须摆脱他!而现在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是一想到他是恶魔又胆怯起来,不过她很快确定了一点,这恶魔对她没有威胁,甚至还会保护她。
想到这儿,她立刻跑出石洞,站在石崖上,她很快绝望了。这石崖下是五六十米的垂直悬崖,而最底下是泥地和枯树,石崖上的山巅也离她有五六米。
她被囚禁了!
2
现在逃跑是不可能了,便只能顺从他,待他放松警惕,才有可能逃脱,或许还可以和他套近乎,从他口中得知些有用的信息。
何秋媛这样想了一会儿,他便来了,怀中揣着一些红扑扑的果子。
他一着地,便将怀中的果子放在石崖上,何秋媛也不管脏,过去拿起来就吃,因为现在这果子就算有剧毒,她也不得不吃,肚子以让她饥不择食。那果子有很多棱角,却不坚硬,可以整个吞食,味道酸甜。
待她吃了一会儿,威廉便说:“这是‘闪果’,人类常拿来使用。”
“人类?”
“啊,忘记说了,我们这个世界也有人类,只是和你们长得稍有不同。”
何秋媛吃了几个便吃不下了,这闪果很容易让人吃饱。
“你知道秦衍谌在哪吗?”何秋媛吃饱了又接着问,她想秦衍谌不可能凭空消失。
“他?”威廉转身看着天边慢慢聚拢的云朵,语气轻蔑,“一个凡人。”
“难道他还留在那个世界?”
良久,威廉没有回答,他突然回过头说:“他就是我。”
不由他继续发问,他又说:“我们该启程了。”
“去哪?”她似是有问不完的问题。
“去参见魔王大人。”
“谁?!”何秋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魔王大人,文森特·道格拉斯(Vincent·Douglas)。”威廉依旧冷淡地说。
“道格拉斯……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何秋媛从他们的姓氏中看出了点端倪。
“他是我父王,即本届魔王。”
“他统治这个世界吗?”
“可以这么说,只是还有顽固的抵抗者。”
“人类?”
“是的,以及一些……按你们的话说,就是神。”
“这个世界还有神?!”
“当然,只是不是你们概念里的那个神,这需要和你慢慢讲,我们走吧。”说完,他又过来抱起何秋媛,飞离了石崖。
不久,他们便落在了荒地上,他脚下的泥土很快因炽热而皲裂,眼前是一片森林。
“我们要穿过这片森林,翻越这座山,再往前才是我们的领地。”说着,威廉已带她进入森林。
“那么这是谁的领地,神?”
“人类,”他冷哼一声,“神,没那资格。”
“嗯?!难道神比人还不堪?”
“我说过,我们这里的神和你们定义的神不同。”
“怎么不同?”
“早在‘诛神之战’时,神就已经被我们几乎剿灭殆尽了,只有一些神坠入人间,才得以幸存,他们混迹于人间,与人类并肩作战以抵抗我们,现在根本不堪一击。”
何秋媛矍然而视,这个世界,她太不了解。
“那反正现在也没其他什么事,你和我讲讲你们的世界吧。”
两个人并行于林间,树林沙沙作响,叶子飘来一碰到他,便燃烧起来。
3
这个世界原本就有三个部族,可分为人、神、魔,神与魔都拥有天生强大的本能,并能持久地生存千年,而与此相较,人类最为弱小。起初他们都相安无事,而很快因为领地争夺,神几乎杀尽了人类,人类由此藏进了深山。
神获得了大片土地并统治了大半个世界,这时他们的边界才和恶魔接壤,神认为恶魔与人类一样无能,便肆意的将领地扩张至恶魔领土。
那时便是一世魔王巴力(Baal)在位期间,他即刻使入侵者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神因而退居于自方边界,不敢再有所侵犯。但恶魔的领地已承载不了更多的肆欲了,恶魔便开始侵犯神的领土,在魔王巴力的统率下,恶魔很快便主导了世界。
偶然的机会,巴力寻到了自然的空间结界,由此,巴力更疯狂地追求世界的魔法,以拥有的强大的能力可以召唤并开启空间结界,这样便可以在各个宇宙间穿梭,并拥有无限的魔法和土地。
而不幸的是,空间结界只能在它存在期间才带给你短暂的物质穿梭和能量转换,一旦结界消失,都将不复存在。这就必须要在进行穿梭的宇宙中建立一个永久连接,并需要有人开启那个结界。
将自己的魔法自己的魔法转移到那个世界的人身上,拥有了载体的魔法将不会随着结界一并消失,但会耗尽。所以需要那个人去建立结界,从而获得永恒的力量。
巴力物色了一个皇室年轻人,并答应给予他强大的魔法,他觉得作为君王可以更快地协助他统治这个世界。然而这是一个极大的错误,皇室自身就有丰厚的物质生活,他们即使没有得到魔法也有能力强大,所以他们更注重的是保住眼下所拥有的。
这个年轻人极其睿智,他考虑到了这一点,并想到了一旦将魔王召来,魔王的魔法远超于他,他的世界将覆灭。因此他骗来了巴力,并终将其封印。
这位皇室年轻人就是所罗门,巴力即是七十二魔柱之首。所罗门通过魔法四处征战,打败了所有敌人,辉煌了大卫王朝,却最终因为没有获得更多的魔法,耗尽人间寿命而死。
而巴力时代被称为原力世界。
第二任魔王是斯坦利·霍华德(Stanley·Howard)。由于魔王巴力被封印,恶魔世界处于混乱,神又趁机复起,开始大举夺取恶魔领地。一个年轻的恶魔领导了魔族奋起反抗,最终击溃了神族,他便被推举为二世魔王。由于此役,恶魔力量大幅削弱,因此神一直蠢蠢欲动,在恶魔边界兴风作浪。
二世魔王并不笨,他不再与神开战,而是休养生息,积蓄军队,只是此后一千年没有发生更大的战争。直到斯坦利认为认为时机已成熟,一举发动了“诛神之战”,此战相当惨烈,但最终神族以灭绝为代价终止了这场战争,恶魔统治了这整个世界。
之后斯坦利也通过自然的空间结界到了地球,他吸取了一世魔王的教训,找了一位顽强却落寞的抵抗者,并与他签订了第一份契约,这才把把魔法转移给了他。制定契约后,便可避免契约人背信,一旦有一方反悔,反悔人便将立刻一无所有,包括生命。
那人在地球却一直不顺,他建立的结界很快都被破坏了,因为他的死敌竟得到了塞克斯休,巴力所持的神兵,即使地球上所称的神剑。以至于后来他将被处决,而年迈的斯坦利却替那位抵抗者去死了。
那位抵抗者便成了三世魔王,文森特·道格拉斯。
至此,这个时代被称为暗牧时代。
旧世界刚结束,人类便又再次踏足这个世界,而此时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所深恶痛绝的神也成了如他们一般的流亡者。恶魔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这个新现种族,很快对人类发起了攻势。尽管人类节节败退,但人类繁衍能力实在太强,剿之不尽,况且他们还有大山中的深厚基础。这时,一些在“诛神之战”中侥幸逃过一死的神也加入了人类阵营,一同抵抗恶魔。
“这样的局势就构成了我们现在这个时代——堕落世界。”威廉望着身边的何秋媛。
她从刚刚一直沉默不语,似懂非懂地听着。
已经到了山脚下,风愈发的大了,一阵阵地拂过何秋媛的脸,吹起她的长发。
4
“我们在这里休息吧,很快入夜了,明天再上山。”威廉说道。
何秋媛点头回应。
他便找了一棵大树靠下了,威廉一直在她面前转悠,他似乎不用睡觉。
天空渐渐地变绿,当时还阴沉的云朵顿时消散了。
何秋媛惊异地站起,问道:“这要发生什么?”
“入夜了,”威廉平静地说,“我们这里天不会暗,晚上天空便会变成深绿色。”
“这真是奇怪。”何秋媛嘟囔道。很快又坐下了,墨绿色似乎真的让人痴睡,何秋媛已经沉沉地睡去。
不知不觉,再睁开眼,墨绿色已经褪去,天空又成了灰白色的。
何秋媛四下望望,并未见威廉。她便站起来脱下了她那件深蓝色的毛衣,这件衣服已经破烂不堪,穿着它只会减慢她的奔跑速度。现在她外面是件白色的毛线衫。
“你醒了?”她身后传来声音,何秋媛打了个冷噤。
回首相望,竟是秦衍谌!
此时,他手里捧着一堆闪果,正站在林间。
“怎么会是你?那恶魔呢?”
“他就是我,”秦衍谌笑着说,并走向何秋媛“他没跟你说吗?”
“好像……说了,当时有点乱。”何秋媛正在努力回忆起那时的场景。
“别想了,来吃几个闪果吧。”说完,秦衍谌就将一个闪果丢进了嘴里。
“你怎么也知道这叫闪果?”何秋媛更加好奇了。
“你这不废话吗?我跟他的知识量是同步的。”秦衍谌面无表情地说。
“哦。”何秋媛不再发问,便乖乖地坐下来吃闪果了。
“哎,对了,你刚刚脱衣服干嘛?”秦衍谌问道。
“热。”秦衍谌低头小声说。
“这天气还能热起来?”
现在这天气就像晚秋,无论如何都不会热,很明显何秋媛撒谎了。
“好啦,这件衣服太难看了。”何秋媛羞怯地说。
看着这毛衣被灼烧得东一块,西一块,秦衍谌信服了。
过了一会儿,何秋媛问:“你是不是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什么被选中?”
“契约人,选中成为恶魔。”
“原来你都知道这事了啊,那还省得我再跟你讲一遍,是的,我的恶魔名叫威廉·道格拉斯。”
“你不知道你已经跟我讲过了?”
“不是我,是威廉,好吧,其实我跟他还是有点不同的,我现在还不能控制我体内的恶魔之力,因此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变身成恶魔,什么时候会复原成人形,甚至在成为恶魔时,我的思想是处于游离状态的,而另一个思想接管我的身体。”
“人格分裂?”
“呃…可以这么说,所以在我成为恶魔时,请叫我威廉·道格拉斯。”
终于他们都吃完了,何秋媛站起来问:“那你能带我回我的世界吗?”
“我会带你回去的,不过我们得先去参见魔王大人。”秦衍谌突然语调变得冰冷。
“怎么你也这么说?”
“因为我们俩的使命是一样的。”秦衍谌站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