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老,林枫怎么样?”马良看到霍慰岩的表情,不禁有些担心的问道。
“说不清。”霍慰岩皱着眉头,不是很肯定的说道:“我怀疑是他被人夺舍,但是……”
霍慰岩摇了摇头,他实在是有些吃不准。若是夺舍,必将是一个强大的灵魂占据脑海,则被夺舍之人的气息都将被改变。但林枫脑海中还是林枫的气息,还是林枫的灵魂,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夺舍!”马良的双眼中爆发出不可思议,而后脸色如能沉出水般,黑的吓人。
“这里是仙源宗啊!”马良冷笑道。
若是在其他的地方,马良也不会这样说,但是这里是仙源宗,是他们的宗门,而现在霍慰岩竟然告诉他,林枫是在宗门内被夺舍!马良又如何能不怒。
没有理会霍慰岩,马良的目光看向了林枫,眼神中渐渐有了伤感。
那目光中有心痛,有不舍,但隐隐的还有一丝挣扎。那是对于林枫一旦被夺舍后,他必将失去林枫这么一个兄弟的不舍,是对自己无力救兄弟的自责。
“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虽然我说不清他的情况如何,但我敢肯定,并不是夺舍!”霍慰岩脾气本就不好,此刻林枫的情况本来就让他有些不耐,再加上马良生硬的话语更是让他心生烦闷,不过看到马良看向林枫的表情,当下解释般的说道。
“他的灵魂还存在,只不过相当的微弱。估计哪怕是他能醒来,也将成为痴儿的存在。”
“如果你真的和他关系不错,我劝你给他个痛快吧。”霍慰岩言尽于此,而后身体化作了长虹,奔向了山顶。既然不是夺舍,他也不用再为一个必将成为痴儿的人浪费时间。
“呵呵……,痴儿,痴儿啊!”马良看着林枫,并没有理会霍慰岩的离去,“修道修道!连自己的兄弟都救不了,还修什么道,求什么仙!!”
“给个痛快?若他是你的兄弟你也会给他个痛快吗?”
“如此大道修了又如何?”
“痴儿……”马良嘴角露出了冷笑,“便是说师弟你以后就是傻子一般的人了啊!”
“林枫,如果你是个男人就给我站起来,证明给他们看,你不会成为傻子!!”
马良为林枫搭上被子,慢慢退出了房间,为林枫关好了门,一步一步的向山上走去。
林枫一旦真的成了傻子,宗门自然便不会再要他,仙源宗讲究缘分,而林枫刚刚修行便落得如此下场,宗门也会给他一个与道无缘的说法。至于以后将会怎么样,马良也知道,也不过是将他送出宗门,任由他自生自灭而已。
机缘本是无情道,一入仙门不由人!
别人可以不管林枫,但是他会不管林枫吗?
马良做不到,他本是一个有情之人。更是重情人,他又怎么能舍下林枫,哪怕他真的是一个傻子!
若没有擂台上的林枫浑身是血的躺着他身前,林枫傻了也便傻了,他顶多会有些可惜,有几分苦涩。
但当林枫站到擂台上,昏迷在他身前后。他就已经欠下了债。而此刻林枫一旦傻了,他做不到抛下林枫不管不顾,因为他们已经是兄弟了!
一次默默的挺身而出,一次无言的带你回家,奠定了兄弟之间的情谊。此情无价,需两人用一辈子去付出。
落寞的马良走向山上,看向远处那有着两个人共同生活过的房屋,马良心头一片苦涩。起风了,山上的风更大,打在了脸色,有些许凉意,更有一丝洁白洒在了马良的脸上,带起一丝冰凉,让马良脚步微顿下,不禁抬起了头。
“下雪了吗?”
“下雪了啊师弟……”马良默默的呢喃。
马良闭上了眼,双手摊开,任凭那雪越来越大,从一点点的打下,到连成了片,淹没了手掌,渐渐看不清了人影。
风很大,吹起的雪打在脸上,却是痛进了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你是如此不公?为什么我刚刚有了兄弟,你却要强行带走他?
“啊啊……!”雪中嘶吼回荡许久。身体上的冷远远逊色于心头的凉意,竟然让马良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后,他蜷缩在了地上……
多情之人,必被无情所伤!
我的兄弟,哪怕你是疯了、傻了,我都会陪着你……
我相信,你会有会好起来……
因为你还有我,还有兄弟。你不会舍得师兄难过,你不会让师兄孤独走在修行的路上。
你是如此的纯洁……
你是如此的无邪……
风雪中抬起沉重的步伐,并没有回头,马良消失于雪中,与那雪中似有一副画展开。
画中有山,山前有水,水中有月,那月中有了身影。
那身影并不清晰,迎着风雪更是看不得全貌,只有一个微笑,得意的神情依稀可见,一个明明什么都不懂的人却露出了沧桑之感。在那沧桑中给人无尽的寂寞。
这寂寞无处可寻,如当他露出此表情时,其魂中,带起了孤独,于那天地间带起一股寂寞的气场,席卷在这风雪之中。
若有人仔细去看,却会发现那沧桑消失了。有的,只有那一副嬉笑中的狡黠。如他的表情便是为了欺骗细看之人的瞩目,引起他的关注。更是在那得到关注后,神色间有了得意。
雪,更大了。
风中的雪有了呜咽,吹彻间席卷了整个仙源宗,乃至整个仙源宗所在的地方,整个乾元。
乾元很大,每个宗门都有乾元的地图,但那个宗门都不敢说自己宗门的地图,是最详细的地图。因为乾元实在太大,有太多的隐秘之所,未被发现。有太多的常人难入之所,没有人进入过。
仙源宗山顶,迎着雪一个孤独的身影于风雪中有了长叹,“冬了……”
其声中有了对那雪来的感叹,但其中却夹杂着未被人知的另一层意思,却是无人能懂。
这道身影属于玉阳道人,其身影在风雪中并淹没,唯有其声音传出沧桑后,消散于风雪中。
以他的修为,这风雪来时并不该淹没了他的身影,但却并未以法力覆盖全身,而是选择了让那雪、那风,将自己淹没,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头的寂寞被一同淹没。
修道之路上的寂寞有多深,有多少,不是修道者不能了解,而元婴期的寂寞有多少又不是其他人可以了解到的,这无关与修为,而是心态,不到那个层次是不会了解到那个层次的落寞。
“父亲,霍长老带回的那个人傻了……,他正是我说的那个在擂台上的那人。”风雪中,一道身影缓缓走进玉阳道人,有些唏嘘的说道。
此人正是玉娇颜。她也没有想到,刚刚见过林枫不久后,后者竟然成了痴儿。人生际遇果然无常,一时间玉娇颜也难以接受的了。
风雪中,久久无言,玉阳道人似没听到般,抬首望着天空,但玉娇颜却是知道,父亲在伤感,每年第一个雪夜里,父亲都会如此这样,如今已经是第二十个夜晚。而她也已经二十岁……
“颜儿”玉阳道人的声音自风雪中传出。
“父亲”玉娇颜看着那愈见苍老的背影,眼中有了伤感,每一个有雪的夜里她又何尝不是低落。
“二十年了……”玉阳道人叹息道。
“父亲……”玉娇颜欲言又止。母亲的死去一直是父亲心中最大的痛,二十年的雪夜孤寂,二十年的深夜叹息,二十年的每一个对自己的深深凝望时的呢喃,玉娇颜又怎么会不懂父亲的心。
“呵呵,二十年了……
若寒,二十年了啊,你当初为何那样傻,你真的认为没有你我能活的下去吗?
你明知道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生不如死,你明明知道啊!
可是你走了,你只留下一个不甘的眼神,只有这么一个每一次看到都会让我心痛的女儿留下,你可知道你的残忍……”
“父亲!”此刻,泪痕与玉娇颜的眼角滑落。
二十年前母亲因为生下自己而死,二十年没有见过母亲,也永远不会再见到母亲,但她并没有说过她想,哪怕是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有一个爱自己、疼自己、护着自己的母亲时,她也没有说过想。
她有一个爱自己的父亲,虽然严格,但对自己的爱玉娇颜却是能够感受的到。但是每一年的雪夜中,每一次看到父亲如此的表情她心中的痛便无加以复,是因为母亲的失去,更是因为父亲那对母亲的思念中让她能够感受的到父亲的痛!
撕心裂肺的痛,天人两隔的痛!
这是属于玉阳道人的悲伤,她不愿意打扰,她也不应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