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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恶少

补天诀虽然神奇,可是却并不是厚厚一本书,而是一篇数千余字的口诀。在背下这套功法后就是修炼了。有了上次墨阳失控的经历,虽然有八方封印,聂坤元可不敢让他一个人独自修炼了。

尘浩风每三天会来青羽小筑一天,与聂坤元一同指导江小川修炼。尘浩风极强的灵觉可以保证严密地洞悉江小川的修炼进程,所以修炼补天诀这种凶险的功法对江小川而言却没有什么危险,故而只有尘浩风在的时候江小川才被获准以墨阳之力补充本源法力。当然,流云派第一高手陪着修炼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

“小川,你这套剑法真是够花俏的,什么剑法啊?”叶游横躺在吊脚楼二楼的围栏上,懒洋洋地看着江小川把万剑山庄的“幻剑”中的一套剑法使了一遍。

修炼补天诀不可操之过急,虽然能够靠外界灵气转化先天之气所炼本源法力,也还是要给江小川的身体一个适应的时间。昨天尘浩风又帮助江小川转化了一次,所以这两天他也不能进行任何修炼了,只能练练剑法。这套剑法是万剑山庄三部幻剑之中的“耀辉剑”,也是那日江怀远对付蛇皇的时候用的剑招。

所谓幻剑,剑如其名,就是要让对手产生幻觉,令对手无从捕捉真正的剑会在哪一个角度出剑。耀辉剑配合万剑山庄的独门内功使起来极为炫目,出剑的轨迹上剑影不断,好似将剑身作为镜子在反射太阳的光。现在江小川可不会内功,可是依照幻剑玉盘的一些诀窍,他依然能够在出剑的时候带出无数剑影,重重叠叠,煞是好看。

也亏得他老子是剑术圣手,江小川显然遗传了他爹在剑术上的天赋,从来没有学过剑法的江小川在叶游教了他一些用剑的常识和一些简单的飞来峰剑术后,叶游惊奇地发现,之后无论他在江小川面前演示多么复杂的剑招,他只要看一次,立马就能照葫芦画瓢给他来上一套!虽然江小川现在还不能体会出为什么这么出剑,一套剑法的优劣在哪里,可是作为一个初学剑术的人,他的天赋已经很让叶游吃惊了。

“嘿嘿,这套剑法是我爹教我的,他不让我说。”江小川笑道。他倒不怕叶游学了去,因为幻剑的剑招只是一部分,而且可以说是并不高明的一部分,高明的技巧是如何突出幻剑那个“幻”字,这里面诸多的技巧没有幻剑玉盘,天赋再高的人也休想凭借看着别人耍一次两次就能领悟。

“吃饭的时候叫我。”听说既然是人家万剑山庄的剑术,叶游也就闭了嘴——比起这个,他还是比较感兴趣睡一个美美的午觉,虽然他刚起床不到一个时辰。

“咦,奇怪了,怎么今天思茹还没过来?”江小川肚中微觉饥饿,依照往日的习惯,蒙思茹那个胆小鬼早就该送午餐过来了。他想了想,抓起身边的灰色罩袍——自从墨阳失控之后,他再也没有穿流云弟子袍了,因为管这事的师叔看到是他去领袍子,板着脸拒绝了。江小川对此十分无奈:看来流云上下的人虽然由于剑圣与一众首座的压力而勉强接受了江小川住在流云派,却没有将他视作流云中人。

后来还是蒙思茹帮他做了一套灰色的罩袍——小姑娘感到很委屈,因为以她的地位向师叔要不来做流云弟子袍那种上等的白色料子,只能要到这种做打杂弟子穿的衣服的很一般的灰色布料。忐忑地交给江小川后,江小川非常高兴地穿上了这套带着很深的风帽,能够遮住全身罩袍,这令蒙思茹非常欣喜:好像自己并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疏忽了这点的聂坤元在看到江小川的灰色罩袍,问明了缘由之后大发雷霆地要责罚掌管此事的负责人,只不过被非常冷静的江小川劝止了。江小川的理由非常简单:现在飞来峰上的弟子根本容不下他的存在,让他呆在飞来峰已经是他们的底线。若是师父因此责罚一个在飞来峰上呆了一辈子的、很有资历和人脉的平辈师弟,那会怎么样呢?那会激怒飞来峰上的弟子,让他们同仇敌忾地抗拒自己!如果不想让江小川的日子更加难过,聂坤元只需装作不知就好。

江小川这种说法令聂坤元非常惊奇。盛怒之下连他自己都没考虑这么多,而江小川竟然有这种思虑?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却没有向师父告状,默默隐忍这些歧视——这真的是一个十岁的小家伙自己的想法?那可太令人吃惊了。

江小川那日听了叶游的话之后豁然开朗,面对行路上的白眼,他都回以微笑;在所有人都对他露出厌恶的目光,绕道而行的时候他依然谈笑自若。这一点简直令同样受人歧视,只会含着眼泪避开的蒙思茹非常崇拜!

“他明明和我一样……可是,他那么勇敢!”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这个丑小鸭心中暗暗滋长着。她开始满足于每天能够给江小川送饭,每天都能看他几眼:看到他不畏惧别人目光的勇敢,蒙思茹似乎也变得勇敢起来。她束起了原本故意放下遮住左脸的秀发,开始学会抬着头走路!

“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走下去了!”这是江小川说的。他敢于正视自己半妖的身份和身体里的邪灵,自己脸上只不过有一块疤,又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呢?

蒙思茹细微的改变令打杂弟子们有些奇怪,虽然她面对别人推给她的本不属于她的工作的时候还是不置一词地默默接受,可她再也不是含着眼泪一副被欺负无力反抗的样子,她是昂着头的,眼中竟然……有一种坚强的味道?这令每日以此为乐的那些打杂弟子们感到非常失望。而后他们发现蒙思茹的举动之后差点笑破肚皮:蒙思茹竟然很勤奋地开始练剑?哈哈!难道她不知道打杂弟子是没什么修炼的天赋的吗?

蒙思茹现在有些忙乱,她提着食盒快步在林中穿梭,心中很是焦急。今天那些家伙多推了一些事情给她做,以至于做完以后竟然有些耽误了送饭的时间。她担心饿着江小川,所以跑得飞快——送了几个月的饭,后山通往青羽湖的路她闭着眼睛都能找得到。

忽然,蒙思茹听见有人叫喊:“喂,那边那个打杂的,你给我过来!”转头一看,只见三五个身着流云道袍的弟子站在不远处,为首的一个少年服饰尤为特别,面色高傲,指着蒙思茹大喊道。

蒙思茹这一转头,那个华服少年登时一楞,满脸受惊的表情怪叫道:“哇!这……怎么这么丑?”

胡云志这一句话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冒了出来,声音不小,蒙思茹听了个清楚。她听到这话,鼻子一酸,干脆装作没听见,继续赶路。

胡志云这一看,嘿!一个这么丑的打杂弟子,竟然不理我!他入山之前本是武南庄的少主,又出身剑圣门下,自小天赋极为出众,是剑圣最欣赏的徒弟,平日里在天启峰都几乎是横着走的,颐指气使惯了,现在不过想问个路,竟然被一个打杂的丑八怪无视了,心中冷笑不已。

他得剑圣亲传,加上天赋出众,日前已经化尽了先天之气,得窥上清境界。得意之下,他自然想起了同为流云逸才的叶游。一想起叶游他就觉得非常不忿:凭什么这个疯疯癫癫,邋里邋遢的家伙会比我还要快上一点?这不,刚突破了少清绝品,他就来向叶游显示自己的能耐来了。等到上了山一问才知道叶游并不在飞来别院,而是在青羽湖边的青羽小筑旁。可是他又没来过飞来峰后山,加上为人骄傲,对谁都摆着天大的架子,若不是见到飞来峰上比他张一辈的师叔,他哪会将一般弟子放在眼里?故而也没有人热心给他带路,在林中转了一阵,恰巧见到蒙思茹送饭。

他大喝一声:“别跑了!丑八怪!”言毕,四五个人追了上去。蒙思茹看着他们追了上来,只好站在原地。

他们几个人围住了蒙思茹,胡志云双手环胸,骂道:“丑八怪,小爷叫你呢!怎么?耳朵聋了不成?”跟随他的人都是在天启峰上跟着他欺负惯了别的弟子的家伙,这一看胡志云的脸色心中顿时了然。

“你们是谁……”蒙思茹被几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围住,她本来胆子就小,这一下慌了神,怯怯道。

其中一个少年看她是个矮小的丑陋女孩,又是一身打杂弟子装束,便没了忌惮,傲慢道:“是谁?告诉你!这位就是我流云掌门师伯的得意弟子,我们流云派未来的希望,胡志云大师兄!”

另一个嗤笑道:“哼哼,都说飞来峰上的人没规矩,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一个打杂的,见了我们大师兄不知道行礼吗?啊?”

“见过师兄。”蒙思茹连忙行了一礼。他们一圈人顿时轰然大笑,其中一个一推蒙思茹,喝道:“谁是你师兄!你一个打杂的,也敢叫我们大师兄作师兄!要叫少爷!”

蒙思茹被他大力推了一下,瘦弱的身子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眼眶中不争气地溢出泪水。周围的天启峰弟子见了,又是大笑。蒙思茹咬了咬牙,站起来低声道:“是,少爷如果没有什么别的吩咐,那我就先走了。”言毕,她一低头就要从他们的空隙之间过去。

那几个家伙看着胡大少气也消了,也不再戏弄蒙思茹,只是两只手拦住了蒙思茹的去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慢慢道:“急什么?我们师兄有话问你!”

胡志云斜了她一眼,仿佛再看到她脸上的疤一刻都是对他眼睛的侮辱一般移开了目光,问道:“我问你,青羽湖怎么走?”

“青羽湖?你们是来找小川哥哥的?”蒙思茹下意识道。

胡志云闻言眼中寒光一闪:小川?飞来峰江小川?那个半妖!他父亲可是死在妖怪手里的!凭着父亲生前与剑圣颇有交情,父亲死那年他五岁,母亲和叔叔带着他求入剑圣门下,就是为了学流云道术,为父亲报仇!他听得蒙思茹叫他“小川哥哥”,心中大怒,厉声喝道:“你叫他什么?”随即一巴掌打在蒙思茹脸上。

蒙思茹哪里躲得开这一巴掌?她被胡志云这一巴掌打得右边脸都红了起来,她摔倒之下,将食盒一甩,食盒中恰好有一盅汤,一大片洒在了胡志云裙摆上。

胡志云大怒,他劈手揪起蒙思茹,喝骂道:“混帐!竟然敢泼汤水在我身上!给我打!”

蒙思茹被他狠狠打了一巴掌,又听见这恶少要打她,原本就胆小的她害怕极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胡志云将蒙思茹掷在地上,众人刚要厮打,这时候只听得林中一个声音冷冷道:“你们……最好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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