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按照母亲的给的确切地址来到那家银行门口时,我心里始终都有忐忑,我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林晓雨。是陌生的还是熟悉的。
而结论很快就揭晓了,林晓雨是客户经理,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当我假装自己是储户走进客户经理的办公室门前时,我看到了坐在里面,和另一位看似是大客户的人聊得正开心的林晓雨。
她果然变了好多,有了精致的妆容,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冻结了般生硬,笑起来的模样显得牵强又虚假。
没过多久,她便笑着目送这位大客户离去,可以从两个人都心满意足的笑容中看出她似乎谈妥了。
屋子里面传出晓雨温柔可亲的声音:“下一位,请进。”
我深呼吸一口气,慢慢走了进去。
时间似乎变慢了,画面一点点定格了。从晓雨抬起头直到定格住看向我,眼中带着不确定、震惊,声音也瞬间变得小的可怜,轻轻叫着:念遥。
我笑着点了点头,双眼注视着她,看见她的表情从疑惑转变为狂喜,从椅子上起来快步到我面前,手臂轻轻的搭在我的肩上,我甚至能听到她激动的呼吸,突然,她紧紧的抱住我。
“你没事。你还活着。你个死丫头,你吓死我了。”她的声音慢慢转变为了哭腔。我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我没事。我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了。”
“你既然回来青城了,怎么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晓雨眼角还有泪水,表情分明是喜悦。
“我不知道你还待不待见我,更何况你现在是大忙人,我怕打扰你。外加一句,表不错哦!”我笑着看着她手腕上的劳力士。
“还不是为了拉大客户,自己也要包装一下。我都快累死了,每天都要起大早上班,每天都笑笑笑,我都快面瘫了。”晓雨边说着边凑近我面前做着鬼脸。
她调皮的模样和她身上的小西服、高跟鞋一点都不相配,好像她还是当年那个我最亲密的死党,永远都不会长大的小女孩,会撒娇、会任性、会想尽办法在你难过时逗你开心。
“曾经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对不起。”我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子,愧疚的看着她。这两年我每每想到说出过的那些话,一直都很后悔,一直都在想是我自己亲手葬送了友谊。
“嗯。没关系,都过去了。只是我想知道那些都是你的真心话吗?”晓雨也收起了笑意,认真的看向我。
“我觉得……”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晓雨看出了我的犹豫,笑着搂过我的肩说道:“我想听真话。我现在每天已经活得够虚假了。如果,你也不对我说真话了,那我会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没有意义。念遥,你说真话,好不好?我就是想听一听真话。”晓雨的表情是那么哀愁,原来真正的社会,竟是能把一个阳光无敌的女孩子逼得学会用麻木遮蔽了所有的悲伤。
“是。有部分是真心话,我很讨厌你当初总是在上学的路上跟我说,你爸又带你去哪个旋转餐厅吃饭了,又去哪个高级场所,又去见了哪个超有钱超厉害的人,我觉得你在炫耀,我听了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我终于还是把心里的话吐露了出来,虽然我觉得好朋友之间应该是要包容的,应该把不好但却不重要的那些隐藏起来。但是覆水难收,我该为当初的冲动买单。
看着晓雨听完我的话,若有所思的模样,我急着说道:“但是,关于不想和你做朋友那部分是假话。我没有讨厌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没有想过要失去你,晓雨,我当时难过的失去了理智,你原谅我,好吗?”
“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要请我吃饭。”晓雨沉默了不到十秒,立马转换了成了笑容。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问道:“吃饭?”
“对啊,我们好不容易久别重逢,不该去吃个饭庆祝一下?”晓雨的表情很自然,我默默的点了点头,说道:“晚上,上我家去吃吧。我明天就要走了。”
“怎么这么匆匆,再多呆几天嘛。”晓雨说道。
“我这次和男朋友回来就是他想见见我母亲。我要结婚了,到时请你去禹城,你可一定要赏脸。”我像晓雨说道。
“哇塞,够阴险啊,楚念遥,是不是刚刚如果我不原谅你,你就不请我去婚礼了?”晓雨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指着我说道:“你放心,我不仅要去,我还要去做伴娘的。我要仔细看看是哪个家伙愿意做慈善事业娶了你。”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晚上上我家吃饭,你可以随便看。就这么说定了,不打扰你工作了,我走了。”
她点了点头,我便走向了门口,拉开门要离开的瞬间,晓雨叫做了我。
“念遥。”
“嗯?”
“能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
我回过头,看着她,嫣然一笑,说道:“我也是。”
从青城回来已经两天了。下午,我给孩子们排练好舞蹈,顺便又去银行给房东汇过去这个月的房租,回来就看到硕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我放下包,坐到他的身边,靠着他的肩,嘟着嘴说着:“今天刚发工资就拿去交房租,心痛啊。”
“想不心痛就拿我的工资卡去交。”硕源回搂住我,一脸大方的说道。
“不要。说好一人一个月的。”我固执的支持自己经济独立的理论。
“难怪林晓雨说我老婆是世界上最固执的人,总有一套自己的奇怪原则。”硕源笑着冲我说道。
“你怎么就忘不掉那个疯丫头的疯言疯语啊,你小心我不跟你结婚了。”我捏着硕源的脸庞,不满的说道。
“嗯。我想忘啊,可是每每想起我未来的老婆大人,听到那个叫什么木易的男人去了别的城市的消息,一脸失神的模样。我这个心……就觉得很不是滋味。”硕源按着自己的心脏,装着一脸扭曲的说道。
“我才没有失神,我只是很遗憾而已。”我不服气的为自己辩解。
“是啊,没有失神,还打坏了个勺子。怎么,旧情难忘?”硕源依然坚持的说道。
我心里突然一阵烦闷,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木易,但是从晓雨的描述中,我分明伤了他。那个时候的我,精神已经完全失控,对这个世界的愤怒、失望铺天盖地。但是,说出去的话又如何收得回来,只是不想如今却连一声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别酸了,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过去爱过。”看着硕源不肯放过这个话题,我心里有气,话却是不经大脑的吐出来。
但是,这句话,我说出来就后悔了。
硕源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了,脸色很不好的轻声说道:“我们说好不提起的。”
是的。我们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她是硕源曾经的最爱。
但是,她离开了硕源,是那种永远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