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姐姐病房外站着李磊、木嘉还有两个我不认识的一男一女,他们担忧的在交谈什么。程锋没有看他们,而是扶着我的双肩,在门口,很认真的看着我:
“念遥,进去把你姐姐叫起来,让她别再睡了。”程锋看到我完全不在状态的迷茫,更加大力的抓住我,说道:“念遥,答应我,你做的到,你会把你姐姐叫起来的对不对?”
我呆呆的点了点头,手却在扶把上怎么也按动不下去,我承认我在害怕,我内心都在颤抖。我脑海里似乎有一阵恍惚,我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我会醒过来,姐姐会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慰我。但是,当我按动门把走进去的时候,现实却是姐姐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我站在门边,望着姐姐的身子,不敢上前,不敢去看那个曾经明媚春光的姐姐已经被命运折磨成什么样子。
姐姐从小身体就很好,很有活力,她总是每天有很多很多话说,笑很多很多次,母亲以前总说,姐姐若是安静下来了,不是睡了就一定是生病了。
我慢慢走到姐姐身边,坐在下来,手轻轻顺了顺姐姐的头发,就像是她帮我做过无数次的那样,轻柔的,缓慢的。
“姐,别睡了,你再睡,妹妹会很难过的。我知道你一定很痛,一定很痛所以你才没有办法睁开眼睛看看我,但是再痛也要醒过来好不好。妹妹不能没有你,你把我照顾的那么好,没有了你我该怎么活下去。以后要是有人欺负我,谁会来帮我;要是我又被哪个男生抛弃了,谁听我诉苦。还有啊,爸妈的事,我也没有办法,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姐,你不能有事,你答应过我的,我们要去住小木屋,我们要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你的未来里有我,我的未来里也有你。你说过,我会嫁给一个很优秀的男人,你会成为我最漂亮的伴娘,我要是在娘家受欺负了,就跑去你那躲躲。你还说过,你会办一个很成功的画展,成为一个很厉害的画家,到时候你就有钱了,你还要送我出国去学舞蹈,你答应过我的。你怎么可以食言?”我已经泣不成声的趴在姐姐病床上哭了起来,我任由眼泪滑落,低着头说道:
“姐,你别怪遥遥任性。遥遥已经拿了家里的银行卡,我花了很多钱给姐姐治病,如果姐姐不醒过来,我也不活了,与其面对父亲疯狂的嘴脸,没有了姐姐还有什么好面对的,我宁愿选择自己了结。”
就在此时,姐姐的手指动了一下,趴在她身边的我感觉到了,我连忙站起来抓住她的手,看着她:“姐姐,姐姐,你是不是要醒过来了?”看着姐姐依旧安静的躺着,我又跌坐回椅子上。
老天爷,如果你真的存在,可不可以借给姐姐一点力量,就这么最后一次,让姐姐为了我再醒过来一次。拜托你,不要对姐姐这么残忍。
“遥遥,你很吵。”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姐姐的声音,我双眼充满了惊喜,我狠狠捏了捏自己的手臂,会痛真的很痛,不是幻觉,姐姐真的醒过来了。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我哭泣着拼命的叫着。
“叫什么呢,我在这。”姐姐睁开眼睛,虚弱的声音传来,却让我觉得那么真实。我感觉得到那颗隐隐作痛的心脏突然有了活力,似乎又跳动了起来。
听到姐姐的回答,我笑了起来,很灿烂的笑容,看着姐姐说:“我去叫医生,你等着我。”我跑了出去,拉开房门,看着程锋和其他人说道:“姐姐醒了,姐姐醒了,我去叫医生。”
我莽莽撞撞的在走廊上跑着,我的脸上一直都是挂着笑容,我能感受到我的心跳在加速,我真的很开心,姐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没有办法说清那种喜悦,那种对上天的感激之情,那一刻好像所有的情感都回来了,都汇聚在我神经里,让我一时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当我带着医生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姐姐又闭上了眼睛躺在病床上,我的笑容收了起来,我感觉到了一阵恍惚,姐姐是根本没有醒过来吗,难道一切都是幻觉。
这时,是程锋看到了我,把我拉到一边,担忧的看着我说:“你还好吗?怎么感觉你很不对劲,要不要去旁边坐坐?”
我呆呆的看着他,又转过头看着姐姐:“程锋,姐姐她……”
“你姐姐刚刚醒过来,说觉得很累,她说她想再休息会。”程锋似乎已经恢复了理智,看着我很认真的说道。
“那姐姐……姐姐会不会又……?”我害怕姐姐又昏迷过去,只是话还没说完,头一阵晕,然后我好像是晕了过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是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刺眼的照进我的眼睛。我的脑袋好像什么思虑都不见了,我想不起来我怎么了,我要去做什么,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还没有处理好。
“遥遥,遥遥,醒了吗?”是程锋的声音,我偏过头看着他,看着他坐在我床边,给我倒着水,看着他关切的眼神,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姐姐呢?她没事了?”我疲惫的声音响起来,程锋点了点头,把我扶起来,给我喂着水。
“你放心,她已经醒了。在做检查,有木嘉他们陪着。”程锋把枕头给我摆好,能让我靠的更舒服。
“姐姐醒了,你怎么会在这?”我装作随意的问道。
“还不是为了照顾你,自己有低血糖要记得多注意,你昏倒的时候我都吓到了,也幸好这是在医院。”程锋满脸看起来像是责怪,我却看到了他深深的疲倦。
“谢谢你。”我微笑的对着他。谢谢你,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谢什么,你不恨我,我就万幸了。都是因为我而起的。”程锋说着叹了一口气,眉头似乎也紧锁着。
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伸出了手,轻轻的抚平他的眉头。侧着脑袋,带着笑容,说道:“不要愁了,去看看姐姐吧,你待在这逃避面对她,是解决不了你们之间的问题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逃避,我也许真的是想留下来确定你好不好。”程锋像是一个犯了错闹别扭的小学生。
听到他的话,我却笑了出来,手搭在他头上,轻轻的摸了摸,弄乱了他的头发,笑着说道:“好,当然好。”
而在这时,我却用余光看到了门缝外站着的人。那是姐姐,她站在我病房的门口,她的身形是那么消瘦,她的两只手搭在门把上,一副很没有精神的样子,她侧着脑袋在朝我笑。
那是一种让人感觉到很疲倦的笑容。